第15章 送別

隨著時間的推移，又過了幾個月的功夫，當伊凡醒來，看到身邊多了一套精緻考究的禮服，頓時明白，自己任務開始的時候到了。

「準備一下，傍晚的時候入城！」希爾科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屋裡，聲音平淡的說道：「我的人會配合你的！」

說罷一群僕從打扮的人魚貫而入，雖然衣著都沒什麼問題，但眼角和神態舉止，都透露出一種痞氣，顯然是祖安街頭挑選出來，比較伶俐的角色。

「......」

伊凡沒有吭聲，心裡卻非常清楚，這些傢伙只怕是用來監視自己的，希爾科別看每天晚上都來找自己談心聊天，一副很信任倚重的樣子，但骨子裡這傢伙根本不相信任何人。

包括辛吉德。

不過好在除了這些人之外，希爾科還提供了一些其他的東西，比如關於身份的證明材料，以及家譜家徽等信物。

據說這些玩意都是從當初那個倒霉蛋貴族身上扒下來的，這傢伙雖然破落輸光了錢，但這些證明身份的玩意卻寶貝的緊，如今全部便宜了伊凡。

這裡要說的是，因為祖安的存在，皮城的戶籍管理非常嚴格，盡一切可能杜絕祖安，乃至其他地方窮鬼混入這裡的可能。

不僅對外人如此苛刻，對皮城本土的家族同樣嚴酷，如果家道衰敗，沒辦法支付高額的稅費，那麼等待這些人的，將是前所未有的冷漠，甚至被趕出這個城市。

只不過相比於祖安的人來說，這些離開皮城的本地人，還有一個所謂的優待，那就是今後發財了之後，可以重新恢復皮城公民的身份。

希爾科也正是打算利用這點，營造一個海歸貴族的身份，讓伊凡打入皮城內部。

懷著複雜的心情，伊凡隨便吃了點粥，不知不覺就到了傍晚，隨眾人來到河邊，看著巍峨雄壯的大橋，橫跨在皮城和下城之間。

只不過皮爾特沃夫那邊燈火通明，霓虹閃耀的好像太陽不曾下山一般。而祖安這邊則安靜的多，稀疏的幾處光源，在黑暗中如同螢火蟲一樣微弱。

不過這對伊凡而言，這還是他第一次看到傳說中的城邦大橋，這座連接祖安和皮爾特沃夫的建築，是當初運河工程的一部分，每個橋墩都巍峨高大，自己抬頭仰視之際，彷彿在看山巔一般雄偉。

甚至於皮城這些不信神的傢伙，還別出心裁在橋面上，雕刻了各族的神像，面容肅穆，往來的商旅第一次見到，不由自主跪下膜拜行禮。

「怪不得皮城雖然看祖安不順眼，但始終沒捨得毀掉這段橋樑，畢竟這實在太壯麗了」伊凡由衷的說道。

「哼，那還不是因為，橋樑斷了，所有通過的船隻都能暢通無阻的駛過運河，上城那幫人還怎麼收稅撈好處？」希爾科沒好氣的說道。

他個人是非常不喜歡來橋樑這裡的，當初就是在這座橋邊，他跟戰友范德爾決裂，差點就被他按在水裡將自己溺死。

以至於每次來到河邊，希爾科都會不由自主回憶起，當初在這裡發生的事情.......

那個時候，自己聽說祖安反抗軍的領袖范德爾，準備跟皮城議和，於是他趁著范德爾不在，悄悄組織起大量百姓，並且以反抗軍領袖的名義，告訴他們，只要去到橋上，向皮城執法官陳述他們的訴求，就能獲得進入上城的機會。

於是半個祖安的老百姓，浩浩蕩蕩，手牽著手，吟唱著希爾科編的歌謠，來到了這座雙城的交界處。結果自然引起了守衛的恐慌，隨著一聲槍響，整個場面變成了一場無差別的屠殺。

等范德爾氣喘吁吁趕來的時候，這裡已經是一片血海，而希爾科自己，就在伊凡站著的地方，跟范德爾展開最後的對話。

----你瘋了嗎？煽動祖安的民眾衝擊大橋，這是在讓他們去死！

----為了勝利，必要的犧牲是必須的！

----住口！你簡直瘋了！

----沒時間吵架了，范德爾，我計算過，橋頭執法官的彈藥儲備並不多，從城裡運過來需要十五分鐘！這是機會啊！！！稍縱即逝的機會！！！

----希爾科！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麵包店一家子都死在橋上，挑水的盧比半個腦袋都沒了，我們認識的街坊鄰居，全都死在了那該死的橋上.....

----別說那些無關緊要的了，現在橋頭執法官彈藥就快跟不上了，你的人馬一個衝鋒就能拿下....

----我叫你住口！這麼多人命沒了，怎麼能叫做無關緊要？？你必須為他們的死負責！！！

....

.......

碎片般的回憶，頓時湧上心頭，希爾科神色落寞的看了一眼橋頭，自言自語的嘆道：

「唉，我就不應該把希望寄托在范德爾身上，但凡自己有一隊人馬，完全可以趁亂涉水渡河，輕而易舉就能打敗皮城....可惜....」

「唔？你在說什麼？」

一旁的伊凡見狀有些奇怪，不明白這種時候希爾科怎麼多愁善感起來了。

「哦，沒什麼！----對了，你若是成功混入上城，可千萬別忘了，他們對我們造過多少的冤孽！！」

相比刻意強調仇恨的希爾科，另一個來送行的辛吉德就顯得隨意多了。

「去皮城的話，如果還想進修鍊金術，或者想找人幫忙，就去找學院一個三條腿的人。」

「三條腿？」

「對，你只要去了學院，應該會馬上明白我這話的意思！」辛吉德神神秘秘的說道。

「我還以為皮爾特沃爾不喜歡鍊金術呢~」

「是這樣沒錯，但....有個認識的人，總好過什麼都沒有！」

聽到這話，伊凡頓時明白，辛吉德根本是擔心自己在陌生的地方沒有照應，於是才假借修行鍊金術的名義，提供一個可以幫得上忙的人。

「謝謝你，辛吉德老師，雖然相處短暫，但....」伊凡由衷的說道，然而話還沒說完，卻被對方粗暴打斷。

「別叫我老師，你現在的鍊金術水平，只能從最原始的草藥里萃取些汁液，治療些頭疼腦熱罷了，遠不夠作為我的弟子！」辛吉德板著臉訓斥道：「我只是收錢做事，別搞錯了！」

伊凡苦笑的不得的點了點頭。

另一邊的希爾科已經不耐煩了，急急忙忙催促出發，於是伊凡鑽進馬車，帶著一眾凶神惡煞的僕從，浩浩蕩蕩朝皮爾特沃夫前進，開始了自己前途未卜的冒牌貴族之旅。

.....

.............

皮爾特沃夫作為這片大陸最大的港口城市，每天都有無數商品和旅人進出此地，即使到了傍晚，依舊是一派車水馬龍的景象。

看著窗外繁忙的景象，伊凡不禁有些感慨，照理來說皮城的科技已經極度發達，但依舊有大量的馬車穿梭其間，相比遠處仰視大橋的雄偉，等到上來之後，看到的卻是滿地馬糞，以及泥濘的腳印和塵土，外加不少祖安流浪漢，就在橋頭挨個乞討，誰要是沒給錢，這些人還會一個勁朝對方影子吐口水...

「百聞不如一見呢~.....」伊凡嘆了口氣。根據辛吉德的培訓內容，皮城人崇尚德瑪西亞世襲貴族的生活方式，於是哪怕在這座號稱進步的城市裡，乘坐馬車招搖過市，依舊是目前的時尚潮流。

就在這時，伊凡隱約看到在橋邊角落裡，有兩個的小女孩，紅頭髮較為高大的姐姐，正在那裡點燃蠟燭，順便放上一束野花，似乎在祭奠著什麼？

而藍頭髮的妹妹，則一副百無聊賴的模樣，以至於掏出蠟筆，在橋上胡亂塗鴉，那圖案和顏色可謂是天馬行空，完全沒有邏輯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