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回憶八
這裡曾是民眾利用謝知言對峙嬌仙的地方，上面的祭台似乎還留有陣陣血腥氣。
此刻他們換了對象，依舊是爭鬥不止，廝殺不停。幾乎每個人都在為自己的將來，亦或是後代的將來拼殺。到了後面，黎詞和桑玄已經是阻止不了，實在是有心無力。
而且他們處在中間人的位置，似乎總有點裡外不是人的意味。
旁觀謝反這一邊，等待廝殺的結果，當然，他也沒閑著。
霞光漸漸漫天，這場血淋淋的爭鬥終於就此閉幕。
當然，也是開始。
鮮血連天，橫屍數丈，哭號與奮然血氣共起。
贏的是這些年肆虐發展的襤褸乞丐。
謝反端視面前幾乎兩敗俱傷慘烈的局面，乞丐雖贏，將來也成不了氣候了。
他動了動麻木的眼皮，拿起手邊的鋤頭，平靜走了出去，後面跟著的是數百傀體。他借花無皖的勢讓墨不識將骨窟幾乎所有傀體弄來了。
當傀體將落敗的民眾與為勝利歡呼的乞丐圍起來時，他們是震驚以及戰慄恐懼的。只是當看到這數百傀體後站的是謝反時，那群人又是複雜的。
這一幕太讓人熟悉，同樣的地方，上一次謝知言是被害者，這一次他們成了圍堵的羔羊。
他，要做什麼？
這是除謝反之外，所有人的疑惑。
桑玄見到這場景，朝四處掃了一圈，拉住黎詞，到了一處不起眼的地方。
謝反懶得去思考這群人在想什麼，他悠悠走上祭台，轉過身俯視這些曾經傷害過謝知言的人。這地方，他知道，上上一個謝知言就是被捅死在這。
嗯，挺慘的。
「顯而易見，你們落到我手裡了。」這是謝反的第一句話。
「趁著現在，說一說……臨終遺言吧。」他支著手下的鋤頭，漠然開口第二句。
下面一片嘩然，恐懼又起憤怒，怒火中燒也沒辦法，他們全盛時都打不過這些傀體，更不要提現在的處境去自不量力了。
於是，一時間，質問的質問，求饒的求饒，大罵的大罵，慟哭的慟哭，估計這些人的唾沫星子加起來都能淹死人了。所幸話語集中在一起，太吵、太繁雜。難聽的、不難聽的，謝反一句都沒聽清楚。
不過，隨便一想大概也能想出來，比如:
我們犯了什麼罪，憑什麼要殺我們!——
不，我不能死的，知言大人，大人您之前還救過我的命，您發發慈悲，別殺我們!——
你們披著人皮，其實就是魔物!作惡多端，害人無數，趁著我們虛弱，趁火打劫，遲早是要遭報應的!——
任由這些人，自我發揮嘩然了一會，謝知言漠著臉，等著聲音漸漸落下去。估計是這些人看他沒什麼反應，周遭傀體詭異笑的整齊，心中更是沒著落了。
寂靜漸漸蔓延，后一秒一秒被無限拉長。
「說完了？」謝反平靜的眼睛動了動，打破這寂靜，「那就開始吧。」
他隨便揮了揮手，在集中的目光下轉身要走。
只見圍在周圍的傀體立刻動了起來，緊接著人群中突地連續大叫，「啊！」
然後，所有人都看到了幾顆人頭帶著血撒飛出去。
「他不是在恐嚇，他是真的要殺我們！」所有人腦海不約而同想到這句話。
遠處的黎詞，看著她從未見過這樣一面的謝反，一時之間也被他的手段震住。
「砰」！
前面不知哪個人，膝蓋觸地、布料摩擦地面，「不不！我不想死，我想活著！」
就這麼一聲，連鎖反應般，不消一會居然跪了大片。
「我還有妻兒老小！我不能死啊!」——
「我也是，我的孩子！我的孩子還在等著我！」——
所有的所有，最後歸成了一凄苦的挽命——「大人饒命！」
場面幾乎是震撼的，嘶喊的聲音誠懇得不能再誠懇了。那些猶猶豫豫半晌沒跪下的，也鬆了肩頭，低下身去。想用求饒再次喚謝知言救他們，畢竟上一次，謝知言答應了用自己威脅嬌仙換他們的親人。
是的，他們知曉謝知言是為了他們，可還是一個個親自捅下那一刀。
這些人不知道實情，他們總以為謝知言是不會死的，他像是有無數條性命一般，死了會再次醒過來，失去記憶，從小時候長起。
畢竟從來沒有哪一個謝知言醒來後去控訴他們的罪行，表達自己的痛苦不甘。
謝知言死了就是死了，下一個不過是嬌仙挖了遺骨又重新煉出的罷。
謝反沒有謝知言那般的好心。
眾人跪著，偶然抬眼看謝反的身影，不由生出些悔恨來，當初那樣對待謝知言，如今他是來報復的嗎？
所以，他不再憐憫他們，不再給予他們幫助，甚至要他們都死。
謝反的腳步沒停，傀體的動作也沒停，掉落的人頭在繼續。Z.br>
桑玄和黎詞看這一場景，幾乎是想立刻出手的，只是桑玄在此之前接到墨不識通知「不要妄動」，所以他猶豫地拉住了黎詞。
黎詞秀眉擰著，注視他。
桑玄無言，只磕絆蹦出那句，「不要妄動」。
黎詞無法被他乾巴巴的一句說服，就要掙開他。
就在這時，不知從哪衝出一少年，嘶吼求饒道，「只要不殺我，要我做什麼都可以！」
明明少年的聲音不大，卻詭異地傳到了每個人的耳朵里。
引導似地，誘惑了每一個虎口逃命的人。是啊，只要不殺我，讓我做什麼都可以。
下面的人連忙喊，豁出去悔恨，只要不殺我，要我做什麼都可以……
越來越多的人嘶喊，只要不殺我，要我做什麼都可以。
被逼急的人，沒了時間去思考話語中的不妥。
謝反聽到蓄謀已久的話，走去的腳步一頓，那些人看到他腳步停下，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嘶吼的更加激烈了。
謝反要的就是這個效果，他嘴角不著痕迹抬了抬，轉過身去。
「哦？」他面色露出興趣來，思索了一下，又道，「可我需要你們做什麼？你們又能做什麼？」
這話，把底下的人問得又是一愣。
緊接著是大家亂七八糟的來世做牛做馬，今世鞍前馬後。
這話可以說是十分實誠了。
「呵。」謝反嘲諷一笑，就要再次轉身，傀體手上的刀再次舉起。
下面的人在一拉一扯中，神經被高高挑起，如今又被隨意放下，幾乎是絕望的，不等他們生出絕望的恨意。
謝反居然又轉過身來，抬手讓傀體撤去手中的刀。
「聽說，你們這次是來談判的。」謝反平靜的眼睛中顯現出幾分興緻來，「我突然也想和你們談一談？」
不得不說，謝反和嬌仙實在是一路人，將主動權把握得死死的。這群人早在命運的拉扯下敗下陣來，迫切地、不顧一切地想抓住謝反這棵救命稻草。
「好好好！」
「談談談！」
只要不殺他們，談什麼都好。兩位領頭人頭點如搗蒜，發寒的后脖頸回了些溫度。
那些傀體，專挑他們身邊的心腹砍，如今都快砍的不剩幾個了。他們不得不去想，下一個是否就是自己。坐到如今這個位置，尚來是最為惜命的。
暗中那個一開始嘶喊出聲的少年，眼神動了動，不著痕迹同上面的謝反對視，又很快移開。很快他就沒入黑暗中消失了。
剩下的，就是謝反一人的主場了，無人敢反駁什麼，那些人緊盯著他，還生怕謝反一個不高興走人，翻臉不認。於是，謝反說什麼，便是什麼。
很快謝反提前準備的契約就要簽訂，這是天地盟誓，不得作反，否則將不得好死。
突然！轟！
一道龐大的靈力波動震蕩開來。
謝反蹙眉抬眼看去，那靈波散開后，一紗轎赫然現於不遠處，黑色紗帳飄蕩，露出裡面隱約的人兒，嬌仙端坐其中，眼神沉沉同謝反對視上。
謝反想過嬌仙的問罪，沒想到居然來的這麼早、這麼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