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第九十二章
奶香味兒的沐浴露,純潔,卻又充斥著欲-望。
空閑一瞬間顯得狹窄起來,溫度與潮氣,死死的纏繞著程季青。
頭頂的暖白色的光,像從雲層鍍下來的一抹柔和月光。
程季青想,她的確不是什麼女唐僧,可是,她也該知道自己也不是什麼清心寡欲的聖人。
而白新,卻是實打實的妖精。
她正被引著,去往本能的叢林。
溫熱的手抓著她,指腹一點點在她已潮濕的掌心裡摩挲。
「問你呢?香不香?」白新嗓音含著霧氣,在這處境下帶著旖-旎感。
程季青眼眸沉沉,聲色亦沉:「就那樣吧。」
程季青錯開目光,抽手,她壓著起伏的心緒,壓著快要控制不了的腺體躁動。一下轉過身去,往外走。
程季青打開花灑。
「脖子注意點,我出去了。」
靜悄悄的浴室里,是白新空靈惑人的嗓音:「放-盪者最大的快樂,莫過於引-誘別人放-盪。我想這話用來形容我的感覺,再好不過。」
程季青嗓子驟然啞了:「白新,鬆開。」
放-盪。
玻璃門關上。
兩個人的存在讓空間更小,二人呼吸急促的看著對方。
白新卻勒的越發緊,她的下巴從后貼在程季青的后肩,頭髮還是潮的,連帶著程季青的鬢髮也濕了。
微乎其微的懸浮著,飄飄蕩蕩如浮舟一般。
她迫切想要程季青的全部。
白新被這股力直接脫開,她的背脊撞在浴室門上,並不疼,因為程季青的手在後背托著她,碰觸令她低哼一聲。
她愛程季青,愛她的人,愛她的品格,愛她的思想。
由著程季青將她繼續往浴室里推。
自然,也逃不了愛她的身體。
程季青睜開眼,氣息深沉,褐色眼瞳彼時漆黑幽深。
幾秒鐘后,程季青沉著呼吸,伸出手把人往身前一扯,跟著白新退到花灑下。
她握了握拳頭,然後抓著腰間的手,猛地扯開。
她的鼻息,她的心肺,她的所有,都被這香佔據。
白新有時就像一個叛逆的小孩兒,讓她別做什麼,偏要做什麼讓你不得不將所有的關注度都放在她身上。
但誰也沒有先動作。
她低頭,脖子上的那條傷痕必然已經沾了水,微微發紅,還有一點泡沫在旁邊。
在程季青面前,她可以臣服在最簡單的欲-望里。
速度太快,力道也大。
想要程季青身心都屬於她,也想要程季青跟她一樣。
程季青閉著眼,心臟已經如鼓般的跳動,她體溫高的離譜,快要溺死過去。
香的她快要死了。
即便程季青是高潔的神明,她也要把神明拉下來,與她共沉淪,赴黃泉。
偏偏,你毫無厭煩。
濕噠噠的,柔弱無骨,而滾熱。
但接著,身後熱氣遽然撲來,她被更熱的身體從后抱住。
程季青抵過去。
這次光滑的背脊抵到冰冷的瓷磚牆上,她冷的打顫,心裡卻被興奮佔滿。
白新說:「橙橙……今夜要不要與我一起……」
熱水霎時從花灑奮勇撲下來,將白新脖子上的泡沫淋掉,她感覺到白新因為疼擰了下眉。
睫毛水珠不停滾下來,有洶湧之勢。
水淌到地上,棉白的泡沫也落到地上,還有一些,在白新抱上她時,被擠到了半空。
而程季青的頭髮濕了,臉頰濕了,身體也濕了。
她倒退回到更為逼仄的磨砂玻璃間。
呼吸在程季青耳邊:「程季青,在你面前我似乎總是特別難忍一些……你愛看書,前陣子我也看了一本,裡面有一句話。」
她的餘光從一旁的鏡子里,只見純白。
她濕漉漉的垂眸與白新對視著,咬著牙說:「我們還沒有和好,你知道吧?」
白新下顎微抬,水流在她精絕紅潤的五官上劃過,如水洗玫瑰,驚艷而動人。
抬手撫著程季青的側臉,緩緩靠近,從程季青的眼睛流連到唇上,她起伏劇-烈,聲色沙啞:「我知道,我還知道……你也想要。」
話音落下的一瞬,白新的吻在水中蓋上程季青的唇。
程季青被水淋的閉了下眼睛,她睫毛顫動,骨節因發力而蒼白。
她心在顫唞。
白新稍稍分開,目光貪念的鎖著程季青,她雙手抱住程季青的脖子,然後再吻上去——
肩膀突然被人捏住。
她詫異的睜開眼,旋即對上……程季青迷亂而掙扎的眼神。
她清晰的感覺到了程季青的掙扎,還未做好準備的掙扎……
過去她也許會用了全力,將人鎖住,她知道,只要再用些力氣,程季青會留下來。可是看到那眼神,她突然不願意了。
她希望程季青能更堅定的,沒有任何負擔,與思考的想要她。
片刻。
白新的手滑下來,有些失力。
然後又似動怒一般,把人一下推開,聲色涼下來,壓著眸子說:「你轉過去。」
一開口,頭頂的水從飽滿唇瓣劃過,盛怒也充滿欲感。
頭髮沾在了臉上,程季青手指將它往後拂,默了默:「我出去。」
方才有遵從本能的衝動,面對白新,她無可厚非的會產生情念,可是……又在臨門一腳時,生出那一層自我保護的薄膜。
淺淺的,很容易撕破。
但未撕破時,總免不了影響心緒。
於是,掙扎,猶豫。
退步。
還是如此,她什麼都可以果斷,唯獨在白新面前,總小心翼翼。
怕傷了白新,又傷了自己。
程季青伸手去拉門。
白新氣道:「你怕我著涼,難道我就不怕你著涼么?!」
這麼一身水的出去,就算暖風一吹,也會難受。
程季青呼吸一窒。
白新吸口氣:「轉過去。或者你要看著我洗,我也不介意。」
說完,白新抬眸筆直看著程季青的眼睛,手開始落在自己身上。
高傲的,妖艷的。
誘到極致。
「……」
程季青喉嚨發癢,也瞧出、聽出了熟悉的惱意,她默了一秒,轉過身。
像面壁思過那樣,背對白新,面對磨砂玻璃。
時不時有水濺在她後背,腳上。
是暖,也是火星子。
白新在她身後洗澡,於她而言,不是什麼好過的事。
幾分鐘后。
水聲停下,白新打開門出去。
剩下程季青留在奶香四溢的空間里,她微微仰頭靠到玻璃上,她抬手摸了下波動異常的腺體。
身上濕透了。
躁動與清醒糾纏。
她長長嘆口氣。
一念成佛,一念成魔。
她這般,既成不了佛,也入不了魔的,最是可憐。
-
二十分鐘后。
程季青草草洗完走出洗手間,浴巾裹著身體,頭上包著毛巾。
剛出去,屋內的燈便暗了一盞。
刻意的不能再刻意了。
程季青:「……」
程季青看了眼背對自己坐在裡層床上的人,換了絨質的睡裙,只是頭髮散著,明顯沒有吹。
她說:「柜子里有吹風機。」
說完不見人搭理,她轉身先去拿了一套睡衣。
等換好睡衣從洗手間出來,發現人已經上床,似是準備就這麼睡下。
程季青一頓,說:「起來吹完頭髮再睡。」
白新依舊不理她,甚至將被子『報復性』的蓋到腦袋上,以做回應。
程季青:「……」
又想起,剛才白新的傷口沾了水,還得再處理一遍。
怎麼也不能這麼睡下。
程季青在原地站著看著白色被子下弓起的人影,緘默稍許,去拿吹風機。
走到白新床邊。
「起來,吹頭髮。」
吹風機就地插在床邊的插座上。
程季青等了幾秒,伸手將被子拉開,沒費什麼力氣,只是那人蜷著身體背對著她,還未乾的頭髮散落在臉頰上,蓋住了白皙側臉。
她稍轉過身,兩手握著白新的肩膀把人捉起來。
然後看到白新微微發紅的眼睛。
桃花眼瀲灧,裝著霧氣,被揉碎了一般。
程季青心臟猝然一震。
一下說不出話來。
白新側過頭去,不看她,又是氣,又是一點委屈。
幾秒鐘后,程季青扳著白新肩膀,讓她轉過去背對著自己,再去開吹風機的按鈕。
白新的頭髮很柔軟,和她身體大部分地方一樣。
手指穿進去,令人珍愛的程度。
吹風機的嗡嗡聲打破了屋內的平靜。
隔了不知多久,白新忽地轉過來,伏到程季青的懷裡,她緊緊抱住程季青的背脊。
與方才在浴室的擁抱不同。
彼時參雜著更多的情愫……甚至還有思念。
吹風機還在響著,程季青的動作頓了頓,然後低下頭就著這姿勢,繼續幫白新吹頭髮。
她明白。
白新的心,她比誰都明白。
吹風機的聲音,參雜著遠處嘈雜的記憶,朝著她們覆蓋而來。
那時夏天,還在南陽城區。
時隔半年,程季青卻記得很清楚,那是她們第一次真正意義上吵架后,再和好的一天。
也是約會的那一天。
下午才起,點了粥。
一份排骨,一份海鮮。
白新也是洗完澡,說是餓,不肯吹頭髮。
於是她把人叫過去,就坐在狹窄的浴室門口,對著浴室里那面鏡子,幫白新吹頭髮。
白新也是這樣轉過來抱著她。
…
聲音停下。
回憶也停下來。
但白新沒有鬆手,程季青也沒有將人推開。
一個站在床邊,一個曲腿坐在床上。
程季青垂眸,看著懷裡的人,抬起手,兩秒后,掌心輕輕落在白新的頭頂。
她站在邊緣,大抵是時刻會沉溺的邊緣。
她深知船朝著哪個方向,只是曾經路途中遇過風浪,故而此番格外小心。
但是——
她思念著對岸。
白新或許聽到了她的心聲,在她懷裡說:「我會等。」
程季青後來回想,實際上在這一刻,她心上的雪便已經化了……
——
作者有話要說:
表面winner,實際loser——程季青。
放-盪者最大的快樂,莫過於引-誘別人放-盪。——《如果種子不死》安德烈·紀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