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第六十四章
「哥哥好像有什麼東西咯到我了。」那少年皺著眉,很認真的往水裡摸了摸。
祁喻虎軀一震,就聽他「哎呀」一聲,勾著唇角湊上來:「抓到了。嗯……在哥哥身上?哥哥可是藏了什麼好玩的玩具?另一隻小鴨子?」
他頂著那麼一張天真的臉問這種話。
祁喻再也坐不下去了,一把推開張簡瀾,從水裡撲騰而出,紅著一張臉往裡屋去,期間還不忘結結巴巴跟他解釋:「沒……沒有……我……我我……我有點泡迷糊了……你自己泡吧……」
張簡瀾沒追,愜意的張開雙臂,躺在浴桶里,面無表情盯著那隻在水面到處撲騰的鴨子,直到它不動了,他才拿著在手裡把玩了一會。
祁喻鋪好床。
張簡瀾那邊穿著衣服出來了,穿的是蜀山的弟子服,一身白,幹練瀟洒。祁喻本來還想著給他扣腰扣打胸結的,沒想到這傢伙自己穿好了。
祁喻頓時皺著眉問了一句:「這衣服很複雜的?你怎麼會穿的?」
蜀山弟子服穿得很講究,還有個口訣,外四內八,一扣一扣。意思是,衣服外有四個大結,內處八個小結,腰扣是一環環扣上的,裡面一環皮質,外面一環金鑲邊。
這些都是張簡瀾教他的。當時他還覺得還不如不如穿,但張簡瀾一直對他的身子虎視眈眈,他劍鞘又穿膩味,只好穿了。
但這小朋友怎麼會穿?
張簡瀾被問得瞬間愣住,幾秒后,淡定出聲:「我看別人學會的……嗯……之前在弟子房,有個師哥跟我講過,我看一邊便會了。」說完他心虛將右手負在身後,摩擦著,不一會兒,手心裡都是汗。
祁喻盯著他沒說話。
張簡瀾喉結緊張的滾咽了一下。
好久,祁喻才開口,卻是用一種嫉妒的語氣誇讚道:「不虧是你啊張簡瀾,學什麼東西都很快。你這種天賦型選手真是令人羨慕嫉妒恨。我要是有你過目不忘的記憶力,一定會走上人生巔峰。」
就這蜀山穿衣法,祁喻學了一個星期才記住,而他張簡瀾只需要一眼,難怪小時候就這麼厲害,只是光看別人練劍就能自學成才。
聞言,張簡瀾緊繃的神經這才放鬆下來:「沒有的哥哥,我也是看了好幾遍才會。」
祁喻:「這也很厲害了。」
張簡瀾走過來,祁喻看到他被熱氣蒸紅的鎖骨,瞬間想起來剛剛在浴桶里發生的一幕,臉刷的一下紅了,連忙視線從他鎖骨上移開,說道:「張簡瀾,今天晚上你就睡床上吧。」
張簡瀾問:「那哥哥呢?」
祁喻抱過來一床新被褥:「我打個地鋪。」
張簡瀾自然而然的奪過被褥,眉頭一皺,說道:「要入冬了,地寒,不可。」
祁喻看著他把被子拿著放在一邊,有點愣愣的,好奇怪,這小孩怎麼忽然成熟了起來?剛剛他一瞬間彷彿看到了以前的張簡瀾。
成熟后的張簡瀾最喜歡管他,什麼都要管,比他爸爸還上心。
張簡瀾一回頭髮現祁喻正在看著他,僵了僵,半久,扯開一個微笑,說道:「哥哥別誤會,我的意思是……我的身體比較強壯,我睡下地下。」
「不用。」祁喻重
新抱回被褥:「你聽話,我是劍靈,不是人,我扛得住的。」
可這句話說完沒多久他就後悔了,卷著被子在地上瑟瑟發抖。他知道蜀山入冬的時候是很冷,但居然冷到這個地步,茶壺裡的水都凍結冰了。玉衡劍本來就很怕冷,是比人類更害怕冷的體制。他凍得有點受不了,於是抬頭看了一眼床上的張簡瀾。
應該睡了吧?
他悄悄爬上去睡應該不會驚醒他吧?
祁喻連忙搖搖頭阻止了自己的想法,不行不行不行,他現在就是個怪叔叔,還喜歡張簡瀾,張簡瀾少年時期又白又嫩的,萬一沒忍住對他做了什麼奇奇怪怪的事情怎麼辦?
祁喻真的很怕自己一個沒忍住,導致張簡瀾童年時期對他這個怪叔叔留下什麼心裡陰影,長大以後不喜歡自己就不好了。
祁喻強行閉上眼睡去。
這時,被褥里忽然動了動,緊接著響起一個無奈且稚嫩的嘆息,是張簡瀾。
由於祁喻是背對著他的,那少年並沒有發現他醒了,伸出一雙手圈住他的腰,將他攬入懷裡,又在他耳邊無奈說了兩個字:「好犟。」
祁喻:「……」他這成熟的口吻怎麼回事!而且他為什麼要說我好犟?
那少年把頭埋進了他的脖子里黏人精似的嗅了嗅:「好香……」
祁喻一僵:原來說的是好香。
嘶……好癢,好痒痒。這小崽子怎麼鼻息那麼熱啊,噴出來的火息令他雞皮疙瘩浮起一層又一層,癢得手指都在微微顫抖。
「睡了沒?」那少年瞥了一眼他的手指,在他耳邊認真問:「哥哥是不是在裝睡?」
祁喻沒有回答,想著不理他,他就會去睡覺。
誰知少年那雙手忽然撓起他的痒痒,祁喻跟玉衡都特別怕癢,這傢伙還找的是他最怕癢的腰部,祁喻瞬間崩不住了,在他手裡扭動起腰肢,同時「哈哈」笑起來:「別……別撓了哈哈……」
那腰扭得令那少年一雙金眸都看得熾/熱了起來。他並沒有停手,甚至越來越過分,導致那節腰肢扭動的幅度越來越大。
祁喻要生氣了:「唔……我要生氣了!」
那雙手這才不情願的離開,張簡瀾幽怨道:「壞哥哥,誰叫你裝睡的。」
祁喻翻了個身跟他面對面,問:「你不睡覺你鑽我被窩做什麼?」
張簡瀾垂眸,眼裡有些落寞:「我一個人睡那張大床很害怕……」
祁喻:「為什麼?」
張簡瀾語氣變得落寞起來:「我從沒有睡過那樣大的床……做噩夢……」
「我靠!」這是什麼小可憐!!
祁喻想起來少年時期的張簡瀾在沒有進入蜀山之前是以天地為床,日月為被的,哪裡睡過這麼好的床,害怕是正常的。祁喻瞬間心中一軟,摸摸他的頭,說道:「沒事沒事哥哥在呢。」
張簡瀾點點頭:「嗯嗯。」
他兩個乖巧的「嗯嗯」出聲,祁喻立刻上頭,心臟狂跳:我的天吶!他的嗯居然加兩個字!他怎麼可以這麼可愛!
張簡瀾聽到他的心聲,不由得耳根一紅,輕咳一聲,乘勝追擊道:「那哥哥……可以跟我……一起……睡覺覺么?」
祁喻:!!!!!
祁喻激動得不行:「我的小心肝你剛剛說什麼????」他激動得不行,索性連名字都不叫了,直接叫小心肝。
張簡瀾眨巴著無辜的眼:「我說我想跟哥哥一起睡……」頓了頓,似乎被自己噁心到了,哽住了一下,深吸一口氣后才能順暢說出那兩個疊詞:「覺覺。」
快幫他打個血包!!
祁喻激動得兩眼一黑差點暈厥過去:哦漏!他的小朋友居然會疊詞撒嬌!!
犯規!
太犯規了!!
張簡瀾有些尷尬,輕輕咳嗽一聲,拉著他的手往床上坐下:「我知道哥哥怕冷,方才在地上哆嗦得厲害,你與我同睡,我抱著哥哥就不冷了。」
是你小子主要勾引我的!
祁喻衣服一脫上了床:「睡就睡!」
張簡瀾笑了笑,替他蓋好被子,自己也鑽進暖和的被窩裡,跟他同枕而眠,還抱住了他的腰。
張簡瀾的身體很熱,跟暖寶寶似的非常暖和,祁喻喜歡得不得了,於是低頭看了那少年一眼,一低頭就對上一對帶笑的眼眸。
張簡瀾朝他拱了拱,貼得更近了。
祁喻無奈道:「你不是有枕頭么?幹嘛非要跟我枕一個。」
他:「暖和。」
祁喻臉紅通通的:「好吧。那睡吧。」
「嗯嗯。」
張簡瀾乖巧的閉上眼睡了。
但祁喻根本睡不著,胸膛里一顆心臟跳得停不下來,在這安靜的冬夜裡聽得很清晰。這心跳聲真的讓他好尷尬,也不知道他的小朋友聽見沒有,會不會覺得自己是個變態。
祁喻干瞪著眼看著天花板,被子里明明很暖和,周圍也很安靜,氛圍很好,很好入睡的,可是他卻總覺得口乾舌燥,好煎熬。大概是因為他的小朋友呼吸聲有些重,噴得他脖子痒痒。
這般睜眼僵持了好一陣,祁喻還是睡不著,正準備滾去地鋪睡時,一個軟糯禮貌的聲音忽然響起:「我睡不著,哥哥可以親親我么?」
祁喻:「……」
張簡瀾睜開一雙清澈的眼眸:「親親我的臉就好。」
祁喻:當然不可以!!!
張簡瀾語氣一下子變軟,像是祈求似的:「以前跟母親入睡時,母親總會親我一下,這般晚上就不會做噩夢。」
張簡瀾的父母在他五歲的時候就和離了,他算是一個人堅強的長大的,缺少母愛也缺少父愛,所以後天的性格特別的鋼鐵直男。
他這般一提起母親,祁喻瞬間心軟得不行,再怎麼克制,此刻也不想剋制了,於是點點頭,說道:「好。那哥哥親你。」他發誓,他就親親他的臉,就親一下。
張簡瀾乖巧的閉上眼。
祁喻盯著那張俊美的臉心都快從胸口跳出來了,緩緩的低頭靠近,想在他額頭上親一下。
他是這麼做了,可是就在他快吻到的時候,那少年忽然抬起了頭,用唇迎上了他這一
吻。「吧唧」一聲很清脆,祁喻當場傻眼。
張簡瀾慌張的眨巴眨巴眼,像做錯事情似的坐起來,說道:「抱歉哥哥,其實我想跟你說不想不用勉強的,誰知……我不是故意的。」
祁喻捂著嘴坐起來,心裡一萬句台詞閃過。
我的天吶我做了什麼!!
我是誰我在哪?
我……我……我有罪,我有罪。
各方神明,雷公電母,請你們寬恕我,我真的不是有意的。當然這小子可能不是有意的,但事情都發生了,千萬不要怪罪我。
我真的是個有道德感的好人。
大大的好人。
想著他越想越自責,從床上跑下去,在張簡瀾吃驚的目光下走到角落裡扇了自己一巴掌,紅著臉吼出聲:「我簡直不是個人!!!」
張簡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