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殺戮前日
下午艾爾諾振起了狀態，打起了精神，他如今有了目標，有了夢想，不再像往日般為活命而戰，所以一整個下午艾爾諾都十分賣力，哪怕自己受了些不輕的傷都絕口不提，像個沒事人一樣繼續拚命。
精靈提亞烏斯也滿意了此時狀態不錯的艾爾諾，兩人你來我往，刀劍相交，儘管艾爾諾被全盤壓制但仍樂此不疲的進攻。
兩人打到傍晚，夕陽落下天邊的帷幕，艾爾諾終於在一聲聲粗喘中倒了下來，舉手投降。
提亞烏斯收了手，將劍利落的收回，表示著今日的訓練結束。
他看著躺在地上不斷喘氣的艾爾諾，臉上靜悄悄的勾起了一絲微笑，他脫下頭盔，摸了摸自己的額頭，驚奇的發現自己竟流下了汗水。
精靈是神聖造物，對於汗水這種污穢之物一般都是通過魔法引流到身外而絕對不會沾在自己身上。
如果發生這種流汗情況只可能是運動量已經大於了魔法能運載的承受量，也就是說，提亞烏斯的體力消耗嚴重，艾爾諾能夠帶給了他一些壓力。
提亞烏斯欣賞著艾爾諾的成長，要知道不久前他只不過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奴隸。
「是時候加大力度了。」
提亞烏斯自言自語，跟艾爾諾打了個招呼便轉身離去，二人在此刻越發越像一個普通師徒，精靈與人類的師徒組合，這是幾百年來沒有任何人敢想的。
由此可見提亞烏斯的心性十分優秀，就算之前被主流思想影響過也能在這個社會風氣中有著不同的品行，這絕對算得上是一件稀事。
之後的訓練中，艾爾諾也賣盡了力氣，不管是怎樣的訓練都在儘力使提亞烏斯感到滿意，他不敢再怠惰半分。
提亞烏斯也予以回應，傾盡所有的教導著艾爾諾，為了讓他能在儘可能短的時間內掌握技巧與知識可謂是煞費苦心。
不僅讓艾爾諾用命去涉險拼搏，讓其不斷在死亡邊緣試探，而且還經常的讓其他精靈帶著殺意去攻擊艾爾諾，而自己則冷漠坐視。
之後艾爾諾更是經常在瀕死的邊緣徘徊，以至於有時候艾爾諾都對死亡這種概念模糊了許多，但再怎麼模糊都會因為下一次的磨鍊而再度回憶起死亡的刺骨。
對艾爾諾來說，提亞烏斯的訓練遠比死亡還可怕，甚至是生不如死。
跟這種程度的訓練相比，之前的訓練程度不過是奠基好了磨鍊的基礎，有了能玩命的資格。
雖說艾爾諾過得苦不堪言，這般玩命，但帶來的成果確實是無比豐厚的，單憑艾爾諾的體力成長就可以清楚的認識到。
原本艾爾諾最多只能連續廝殺幾小時，而現在艾爾諾的體力不出意外的話能夠廝殺一天都不會喊累。
其武術造詣更是一天比一天優越，優越到什麼程度？他在一場與一名精靈的廝殺中成功讓那名精靈落入了下風，甚至有戰勝的機會。
就是這樣恐怖的成長使得提亞烏斯都不得不放下了高貴的身段，對艾爾諾誇下了認同的口吻。
短短一個月之內就能有如此快速的成長，不僅僅是提亞烏斯的全盤教導與艾爾諾那不要命的訓練方式，更說明了艾爾諾擁有優秀的天賦，簡直就是個天生的武術家。
如果艾爾諾得以繼續成長磨鍊這般武藝，那毫無疑問的是整個世界都將流傳著他的名號。
但是，這種事情也僅僅是如果，畢竟艾爾諾不過是個奴隸，今後是死是活都難說又怎麼能順利的精深自己的武藝。
在固化的階級問題面前，再優秀的人才都將被埋沒。
……
時間流逝太快，對於專註於修行的艾爾諾他們來說一天彷彿只用了幾個小時，以至於眾人完全沒有反應過來便已到了決鬥前夕，而就在太陽快要落山時他們師徒二人還在進行著訓練。
二人已經不像之前單方面的進行你進攻我躲閃，而是已經能夠在提亞烏斯放水的程度上勢均力敵，打的你來我往。
太陽已經完全落下了邊影，提亞烏斯也適時的停止了攻勢想要停止訓練，但練在興頭上的艾爾諾並沒有停止的想法，又趕忙了打了上去，結果硬是接不住提亞烏斯三招便被打倒在地。
提亞烏斯面對不認輸的敗者譏諷道：「好了，人類，停手吧，我有些話想跟你聊。」
提亞烏斯的語氣沒有任何不適的感覺，反而讓人覺得親切溫和，不像之前那般嚴肅，這讓艾爾諾感到驚奇，也適時的收斂了戰意。
艾爾諾收回了劍，一臉不解的起了身，畢恭畢敬的問道：「怎麼了？大人。」
提亞烏斯脫下了面具，露出了他本來的容貌，依舊是那般英俊，怪不得他們能夠自傲的說出自己是神明的寵兒，絕對英俊美麗的外表便給了精靈這一大自信來源。
二人吹著晚風，坐立於黑夜明月之下，抬頭觀賞著璀璨星空。
提亞烏斯不緊不慢回答道：「從地牢見你到現在，你的成長令我感到驚奇，你的天賦令我感到……欣賞，但對於人類這一悲苦的種族來說，你今後可能都不會有未來……」
提亞烏斯突然閉嘴，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開口：「但你若能為萊恩大人帶來勝利，那麼我將能為你美言擔保，讓你能享有榮譽精靈之名，不再埋沒你的才華。」
艾爾諾沉默著，即使提亞烏斯耐心等待著他的回答，他也並沒有立即接受這突如其來的橄欖枝。
作為一個從記事起就在精靈國當奴隸的艾爾諾自然知道提亞烏斯這句話的含義與重量。
榮譽精靈是精靈為其他種族天才設立的一個永久身份，能夠作為一個正常的精靈公民身份居住在精靈國內，享受一切合法權益與福利，並且精靈國為了沒有其他精靈因為傲氣歧視榮譽精靈還特地頒布國法為榮譽精靈授予部分特權。
榮譽精靈的含金量是絕對足夠的，沒有一個精靈願意去惹一個有國家支持的天才，哪怕他種族在國際地位上十分低下。
但如此豐厚的條件所申請的要求也絕對是十分苛刻，畢竟精靈渾身都充斥著傲慢，一個非本族人士沒有一個力壓群雄的天才點是絕對無法被精靈接納的，所以從這項項目實施數百年來也不過寥寥百人有此頭銜，無一不曾是在某領域有著重大貢獻的神仙人物。
就算艾爾諾是一個卑賤的人奴，但如果有著一名貴族的賞賜和一位戰士的力薦，是有著極大可能申請成功的，到那時艾爾諾擁有的就不是單純的自由身份，而是一整個階級跨越從一名人類奴隸變成神明之子——精靈，榮耀與財富，地位與特權，自由與尊嚴，應有盡有。
這在人類百年來的被奴役中從未發生過的，也是人類這個種族全體不敢想象的，而這樣的機會就活生生的擺在艾爾諾的面前。
艾爾諾內心並沒有多大震驚，反而更趨於一種平淡，在提亞烏斯期盼的表情中他最終得出了決定。
「感謝大人的抬愛與信任，我本命卑賤從未奢求過此等榮譽，我只想獲得自由與一名女士的微笑，這是我的目的，也是我最為渴望的夢想，所以很抱歉，我的大人。」
艾爾諾明白，榮譽精靈之名不是這麼好用的，其中一個代價就是他目前無法接受的，榮譽精靈雖享有令人羨慕的特權，但也有著一個殘酷的代價，那就是擁有榮譽精靈之名的人不能結婚生子，之前結過婚的人無法申請到榮譽精靈，沒有且申請到的人今生今世都不允許結婚生子，因為事關種族王國糾紛問題。
這種代價正是與艾爾諾目前的夢想相互駁斥的。
雖然艾爾諾有著合理的理由，但拒絕了一名精靈的要求，這對於奴隸來說可能不是件榮光，對於精靈來說，是絕對的恥辱。
提亞烏斯瞬間陰沉著臉，他從未設想過艾爾諾會拒絕，要知道這是能一步登天的機遇，拒絕之人要麼有著別的更大的想法，要麼愚蠢愚昧無知至極！
「不，你根本不知道你拒絕的是什麼，你知不知道你拒絕的是自己唯一的光明大道？你憑什麼，你有什麼資格拒絕？」
提亞烏斯擺起嚴肅臉，他實在想不通艾爾諾腦子裡到底在想什麼，難道他被某人某事沖昏了頭腦嗎？
提亞烏斯想到了一點又冷靜了下來，他又繼續問道：「就是之前那個女人奴讓你如此神魂顛倒？簡直愚昧！我那天對你們兩個說的話你忘了嗎？你們兩個是不可能的！她前途未卜，而你則可能有著嶄新的未來！為了一個女人，值得嗎？」
提亞烏斯說的急促，半天不見喘一口氣，可見他的急迫。雖然語速較快但所述一字一言都被艾爾諾盡聽耳底。
他的話語說的很嚴肅，但儘管如此，艾爾諾依舊放不下對海蓮娜的心，不論提亞烏斯說的多麼嚴厲他始終都想跟海蓮娜做那對快樂鴛鴦，哪怕前面真的是萬丈深淵。
提亞烏斯搖了搖頭，痛斥著艾爾諾的短視與愚昧，但他並沒有過於強硬，嘆了口氣站起身來要求艾爾諾好好想想，隨即便轉身要走。
轉身一刻卻被艾爾諾挽留，提亞烏斯以為他終於開竅改變了想法，卻不料艾爾諾一句話便將他心情破壞的粉碎。
「大人，請問那個女孩，海蓮娜，她現在好嗎？您有她的消息嗎？」
提亞烏斯已經無話可說，對於這種扶不上的阿鬥氣不打一處來，但他已經好言勸盡，不想再心生怨憤。
到了最後還是順了艾爾諾的意說了幾句。
「那個人奴女孩，我現在不知道，最後一次見她是三天前，端了一桶水進了萊恩大人的房間，狀態看著有點差，可能是病了吧，從那之後我便不知道她的情況了，最近也沒見過她的身影。現在，我話已盡，你再認真想想吧，你的天賦能給你帶來更大的前途，我還是希望你能有個正確的決定。」
提亞烏斯說完，頭也不回的走了。
不過說起來今日是提亞烏斯與艾爾諾說話最多的一次，態度也不大一樣，可能是他的內心裡真心欣賞著艾爾諾的天賦，想為他謀求個更光明的未來吧。
對於提亞烏斯的話，艾爾諾並沒有全部聽完，但有一點他聽的清清楚楚，海蓮娜生病了。
「海蓮娜竟然病了……」
艾爾諾憂鬱的內心開始變得魂不守舍，思緒一下子飄到遠方，他只想現在就趕到海蓮娜身邊照顧她。
艾爾諾嘆氣著，他如今只想和海蓮娜共度餘生，這種簡單的願望放在他們的身上又是何其之難。
他抱怨了幾句，訴說著內心的不滿，隨即便調整了自己的心態。正如提亞烏斯所說，他與海蓮娜的前途未卜，所以只能盡全力去爭取，猶不得半點差錯。
「等著我，海蓮娜，我會去找你的。」
明月懸空，艾爾諾望向星空，那海蓮娜的微笑彷彿被星點構成了一副星圖引動著艾爾諾堅韌的目光，全然未被提亞烏斯的話動搖決心。
畢竟，海蓮娜現在可是艾爾諾心中唯一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