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勝利之時
風聲瑟瑟，閃電劈鳴，決戰前的深夜大雨傾盆，孤零零的小屋在風雨中聳立，狂風攜帶著驟雨如箭矢般拍打著艾爾諾的房屋，好在艾爾諾在一個月間逐漸完善了對房屋的修復，若不然今日又怎能安然入睡？
風雨襲來又怎少得了電閃雷鳴，若是以前，艾爾諾只會畏縮身軀害怕顫抖，而如今任憑它風雷再大也無法吵醒熟睡中的艾爾諾，只當那雷聲是他出征前的戰鼓。
不過短短一月，那瘦小懦弱的少年竟也變得些許滄桑。
在他夢中，海蓮娜的身影始終消散不去，夢到的每一個瞬間皆為她的笑容，很是甜蜜。
清晨，一滴雨珠從房檐滑落，徑直滴到艾爾諾的臉上，將他從美夢中拉了出來。
美夢消散，艾爾諾獃滯的坐立在床頭，回味著夢中的一切，他是多麼希望剛剛夢到的一切都是真實的，但現在，他不得不面對現實。
既然夢裡的一切都是假的，那便把它變成真的！
抱著這樣的想法，艾爾諾快速的整理了自己的儀錶，將那陪伴自己多日的劍挎入腰間，他打開門去，外面的雨已然停落，一撇初光正逐步灑向大地。
清新的空氣，清涼的微風無不使艾爾諾的身心舒適。
艾爾諾走出房門，但又撇過頭再看了這舊房一眼，他突然笑了，頭也不回的走了。此地空無一物，艾爾諾什麼也沒有留下，有的只是那一個月痛苦與甜蜜並存的回憶。
在那充斥著艾爾諾傷痛的空地上，提亞烏斯竟已經在那裡等待，艾爾諾剛到時還被嚇了一跳，他畢恭畢敬的走到提亞烏斯面前，向他作了禮。
「大人，您這是？」
艾爾諾不是很理解，他日出的時候就起來了，以為已經夠早了，沒想到提亞烏斯教官比他起來的更早，甚至都不知道在那空地上待了多久，身上都聚集起了清露。
「在等你，你起來的夠早啊今天。」
提亞烏斯依舊是之前那般的嚴肅樣子，但那眼神卻能讓人感到柔和，彷彿是個老父親看兒子般的慈目。
「怎敢與大人比道。」
艾爾諾還是那般謙卑，就算如今提亞烏斯已經對艾爾諾生了改觀，但他依舊是以奴隸自居，畢竟，他們兩個依舊是兩個階級的人。
對於艾爾諾這種想法，提亞烏斯也並未多做反應，他們兩個人現在的感情就像是我做我的，你做你的，互相交心但卻互不影響。
「現在是你最好能做決定的機會，你考慮好了嗎？」
提亞烏斯還是回到了之前那個話題，艾爾諾也還是那個回答，但這次，提亞烏斯並沒有過多反應，而是嘆了口氣表示尊重與理解。
這是艾爾諾也未曾想到的，也是他第一次感受到了別人的理解與尊重。
他笑了，並向提亞烏斯鄭重的鞠了一躬，以示這一個月來的感謝與恩情。
二人又相互寒暄了幾句，到了時辰便由提亞烏斯領頭，帶著艾爾諾離開了此地，一前一後的走向了那精靈城中，這次倒沒有遮住他的雙眼。
在城中行進的情況與之前並無多大差別，依舊是各自羞辱，但這次立在街道兩旁的種族中竟有人類的身影在矗立觀看，他們跟一個月前的艾爾諾一樣，骨瘦如柴，氣色極差，兩眼無光……諷刺的是如果不是因為那些個精靈領主的口頭之約，想必艾爾諾如今已經成了野外枯骨。
城中行進的過程中又逐漸遇到其他四人，與艾爾諾不同的是，他們全身布滿傷痕，
雙眼再無一絲神氣，甚至有個人還被他的精靈教官用繩子牽著，像條瘋狗，毫無疑問，那是之前殺人的瘋子。
瘋子本來安安靜靜被他的教官牽著行走，但在看到艾爾諾的一瞬間便又活動起來，眼神中充滿著殺欲。
「混蛋！」
那瘋子的教官厲聲吼叫，從腰間拔出一根實木棍子，對著瘋子的腦袋就是一下子，只看那血從頭頂溢出向額頭流去，那瘋子也瞬間老實了不少。
艾爾諾凝重眉目，已然將那瘋子視作了頭號威脅，從之前那不消停的體力就能得知，這瘋子也不是一般人，而剛剛那瘋子活躍的時候就連那精靈也差點拉不住，可想而知瘋子的實力非同小可。
這五人並排而行，再度到了那大殿之上又一次面見了精靈領主——萊恩。
萊恩依舊是那般優雅而隆重，從未失過他那貴族范兒，就連對待著這幾個奴隸也依舊是那和藹的貴族模樣，使得那眾人不得不感謝他的仁慈。
他儒雅而溫和的開口說話。
「我賞賜了你們一個月的美妙的生活，你們身為奴隸享受此等美好就該知曉我的恩情，如今，是該回報你的主人的時候了，去吧，我的奴隸，為你們的主人而戰，為你們的主人獻上你們那卑賤的生命，願我神榮光施捨你們，用生命去打造一個屬於我的勝利吧。」
萊恩的話中充斥著狹隘，傲慢，歧視與奴役，但卻絲毫不減周圍眾人對他的尊崇與讚美，他嘲笑著蔑視著艾爾諾他們，戲弄著他們的生命，就在幾句言語之中便已經決定了他們的命運如何，但儘管如此，艾爾諾他們必須始終報以感激。
艾爾諾等人熟練的下跪，就連那瘋子好像也變得跟正常人一般，不敢在萊恩面前多做造次，他們跪地磕頭，大聲叫喊著感恩。
「我等萬謝大人之恩情，無以為報，願以死亡為我主獻上榮耀。」
萊恩滿意的點了點頭，得到了滿意的讚美之後便像招呼牲口一般讓他們下去，並在一瞬之間露出嫌棄的表情，與之前那端莊優雅的氣質完全不同。
艾爾諾等人被帶了下去，萊恩便立即吩咐僕人將此地打掃乾淨。
……
決戰前的陰霾籠罩在艾爾諾五人的頭上，每個人心中都或多或少有些忌憚，但更多的是對於戰鬥的興奮以及對於獎勵的渴求。
競技場中，周遭的觀座上已經人山人海，座位滿人就有精靈站在過道上，前排的站位也是一個挨著一個，好不熱鬧，而在那高高在上的豪華觀位台中，萊恩正在嚴肅的凝視著艾爾諾等人。
不知道萊恩跟其他領主立下了何等賭約，以至於這場決鬥看起來是如此的重要，若是自己表現優異，說不定還真能實現自己的願望。
一想到這，艾爾諾便不由得興奮起來。經過半個月的思想鬥爭，他如今對於殺人這種事情雖還有些許懼憚，但對於想要自己命的敵人，艾爾諾也是不會手軟的。
如今事已至此，他已經沒有退路，為了實現自己的幸福他只能奮勇殺敵，他做好了準備，機會只有這一次，他必須得把握住。
「讓·愛德斯領主入場！」
在一陣巨大的呼喊中，精靈樂隊瞬間吹起了號角，鳴奏著入場之曲，萊恩領主的衛兵挺直了他們的腰板，將手中戰戟相互伸入空中，列隊迎接著精靈領主讓·愛德斯的隊伍。
一名身披華貴長袍，著奢華內飾，一看就是個富豪貴族的精靈走於列隊最前面，他那俊俏的臉龐，白皙的皮膚以及優雅的身姿，無不宣傳著他就是神明的寵兒。
你可以從他身上看見美麗，俊俏，優雅，端正，氣派等等一系列人類所能想到的所有贊耀之詞，彷彿他就是完美的，哪怕的是萊恩領主身上的貴族氣質都在他的面前相形見絀。
這也確實正是萊恩領主不爽的，也正因為這點所以才想以其他方式打敗他，然後便有這場人奴對決。
萊恩跟讓·愛德斯都是精靈領主，同一級別的人物，但萊恩卻起身行禮，給足了讓·愛德斯面子，讓·愛德斯也同樣回了個禮，便優雅坐下。
與此同時，屬於讓·愛德斯的人奴戰士也陸續進了場，與艾爾諾這邊的人數一樣，也是五人，看起來是他們二人約定好的。
雙方共十人已經站到了屬於自己的那方位置，兩方怒目而視，殺意陡升，所握之劍寒光刺目，利刃懼敵，火藥桶已經就緒就差一聲令下將其點燃。
精靈奴僕們宣判著決鬥規則：5v5混戰，沒有任何要求，所要做的就是竭儘可能的殺光對面，期間不得投降，一方只能血戰另一方。
當規則宣讀完畢，艾爾諾等人與敵方便被披上了些簡陋的布甲與頭盔。一時間，全場寂靜，如同暴風雨前的寧靜。
下一秒，隨著精靈奴僕的叫喊聲，一陣怒吼剎那間爆發出來，每個人將自己壓抑已久的怒火都發泄出來。
「殺！！」
每一個人都鉚足了勁，好像有使不完的勁，用現代化來說便是腎上腺素飆升。
敵我短兵相接，如同發狂的野獸，瘋了似的朝敵方的死門殺去，原本就是同族的人類，如今卻因為精靈的約定與勝負在此地視對面為深仇大恨之人，何等可悲。
刀光劍影，兵器相接發出令人狂熱的金屬聲，艾爾諾甚至在一個敵方壯漢的攻勢下有些吃力，更別說他們這方其餘人員。
兩方都打的十分吃力，除艾爾諾外已經有四個人都受了不同程度的砍傷，可以說對面的整體實力是比艾爾諾這方高出不少的，在對面咄咄逼人的攻勢下正在逐漸落入下風。
如若不是艾爾諾憑藉著自己高超的武藝以一敵三維持著己方戰線那早就被對方一一擊破，但總歸是雙拳難敵四手，情況變得十分不樂觀。
貴賓席座上，萊恩領主陰沉著臉，咬牙握拳的緊盯著焦灼的戰局，而一旁的讓·愛德斯則是雲淡風輕，時不時發出低微的笑聲。
「看來還是我的人奴更有力一點，萊恩領主，真是不好意思，今天可能會讓你的人奴作出點犧牲了。」
聽到那陰陽怪氣，似笑非笑的語氣，萊恩就瞬間來氣，但還是強壓怒火溫和的說道：「哪裡，不過是幾個奴隸罷了，本就是該死之人，只不過我嫌髒了我的手，今天有讓·愛德斯領主代勞我才是不好意思。」
這句話明顯就是在譏諷讓·愛德斯，感謝他臟手幫忙處理卑賤的奴隸，他就是個賤奴劊子手。
讓·愛德斯當然聽出了其中意思，心中也略是不滿，優雅的回應道：「哪裡，我的奴隸很樂意為萊恩領主處刑那如同癌病一樣的奴隸，當然，也感謝萊恩領主給予的豐厚報酬。」
兩人互相用著和善優雅的語言進行著和藹的對話，火藥味瀰漫在兩人之間，當然，這不管怎樣，始終會是萊恩丟臉並且大出血，畢竟他們約定敗者會給予勝者相當豐富的戰利品。
萊恩心中憤憤不平，怒目瞪著艾爾諾他們，他無法對同級別的讓·愛德斯施與自身的怒氣，所以只能發泄在那讓他即將丟人的奴隸身上，那眼神，彷彿要將他們生吞活剝一樣。
然而，就在此時此刻意外卻突然發生了，在萊恩的視野中，對面的一個精壯的敵人突然倒在地上，就在他向艾爾諾發起近身突擊的一瞬間。
正當那敵人倒下完全時，才發現一把利刃正直晃晃的穿刺了他的脖頸，他雙眼瞪大，死亡姿態還是生前所做的姿勢。
艾爾諾的手中已經沒有了劍，但誰也沒有看清他是何時才扔出去的，就在所有人還在猶豫發愣的時候，艾爾諾瞬間衝出將劍拔出。
敵人的陣線已經少了一人，敵人又未反應過來，瞬間便露出一大堆破綻，艾爾諾便看準了這一時機又猛然出擊。
「重組陣線！！」
敵方終於是反應了過來，四人趕緊聚攏一起欲抵禦著艾爾諾的攻擊，但為時已晚，艾爾諾將死亡的那個人的身體抵住在自己前面，活生生用他的身體卡住了敵方兩人的劍身，后又踩著那人的屍體一躍而起，突入那剩餘四人的陣列當中。
猶如猛虎下山，蛟龍入海，不得時便又聽見一人的慘叫聲，陣列的又一敵人轟然倒下。
「殺啊！」
艾爾諾其餘的隊友也在這時趕緊上來支援，使其敵人遭受前後夾攻，觀眾席上人聲鼎沸，所有人都為這個瞬間改變戰局的人歡呼，在其中的提亞烏斯更是讚美不斷，更顯興奮，好像要跟所有人說，看那，那是我的學生。
而在貴賓席上，讓·愛德斯與萊恩的表情都陷入深深的震驚當中，萊恩的表情在一瞬之間變得精彩無比，他轉過頭來看見讓·愛德斯突然陰沉的臉，心中又暗爽了幾分。
「不好意思啊我的朋友，看來就算是兔子急了也會咬人的，就算那癌病也是有能耐殺人的。」
讓·愛德斯並沒有搭理萊恩，儘管他的表情再也沒有往日的那般隨和。
角斗場上的戰局已定，讓·愛德斯領主不出所料的獲得了屬於他的敗局，一瞬之間便從贏家變成輸家，這種心態變化是難以想象的。
「還是感謝讓·愛德斯領主大人送的禮物，我就勉為其難的收下了。」
萊恩依舊不依不饒，逮到機會就一陣譏諷，但依舊未得到讓·愛德斯的理睬，不過倒也無所謂了，他贏了，他終於在一方面贏了這個號稱神明寵兒的精靈，此時的他心情撥雲見日，徹底舒爽，他看向角斗場的艾爾諾等人，憤怒的眼神變成欣喜的目光，決定給予他們應當的獎勵。
決鬥結束了，讓·愛德斯一言不發的離開了萊恩的領地，甚至都不讓萊恩進行歡送儀式，急匆匆灰溜溜的走了。
而艾爾諾，此刻的內心極為激動，他望向周圍伸開了手臂，享受著這一刻的勝利與眾人的歡呼，他心中的夢想終於要實現了，他終於要與海蓮娜共同迎接美妙的未來了。
「海蓮娜，等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