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夜深，請不要亂跑
由於陳衛國這幾天一直在陳霞家料理後事，午飯都不在家裡吃。所以，快要到吃午飯的時候，陳衛國故意避開去對面的陳霞家了。
西王村有個老規矩，幫別人料理白事的時候一定不能在飯點回去。否則，死者的陰魂會跟著他回家，即便是死者入土為安了，也會有一縷陰魂停留在這家的家裡。
這就是村裡人常說的陰魂不散。
在家吃飯的陳默、陳小靜等人也似乎刻意在迴避，不去談論有關陳霞的事。一席飯下來，和我談論的只是我在外面的所見所聞。尤其是我在南洋創業的故事，他們非常愛聽。
陳默的媳婦兒宋佳，更是慫恿陳默這次跟我一起下南洋，說只有去南洋才能發大財。可她不知道，外面的月亮真的不一定比家裡的圓。
我並不滿足一直在說我的事，雖然陳衛國和陳小靜今天一直有意在刻意隱瞞著我什麼事，但我還是開口問了出來。
「陳默，小靜。你們兄妹倆跟我說實話，村裡人現在是不是不歡迎我？」我放下碗筷，極為嚴肅地問。
陳默和陳小靜相視一怔，雙雙滿臉詫異的看著我。
我再次重複了我剛才的問題，陳默打著哈哈笑道:「小方，你別多想，村裡人早就不討厭你了。你看今天，大家都……」
「可是你爸跟我說，這一切都是你三爺爺刻意安排的，大家還是很討厭我，恨不得我現在就離開。」我打斷了陳默的話，因為我知道他說的這些都不是真的。
「小方哥，我說了你不要生氣。」陳小靜一臉愧疚的看著我道，「我爸說的沒錯，的確是我三爺爺的意思。但是大家都沒有錯，畢竟你是災星，你留在這裡會給咱們村帶來災難……」
「小靜，你怎麼能這樣說你小方哥？真是沒大沒小！」陳默怒斥一聲，打斷了陳小靜的話。隨後特意狠狠地瞪了陳小靜一眼，才對著我說，「小方，這幾天你就安心在我家住下，咱們哥倆好好敘敘舊。」
「不了，陳默。」我婉拒了陳默的盛情，既然村裡人不歡迎我，我又何必賴在村裡不走？
吃完飯後，我在陳默家門口歇息了一會兒。期間又有不少村民路過我身邊，他們都恍若無事地跟我打招呼，我都不動聲色地回應他們。
過了半個時辰，我見時間不早了，便叫上陳默跟我回家收拾行李，準備立刻離開西王村。
剛走出離陳默家二十米左右距離，陳默忽然把我拉住，然後往四周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確認沒其他人後才對我說:「小方，你不能就這麼走了！」
「為什麼？」我不解地問陳默。
陳默道:「因為我覺得你奶奶的死，有問題。」
「什麼叫我奶奶的死有問題？我奶奶不是病死的？」
「村裡人都說你奶奶是病死的，但我不相信。」陳默道，「小方，你還記得東王村的林海嗎？」
「記得，咱們小時候班上的同學。當時全班就你和林海願意跟我做朋友。」我回答。
「他現在厲害著哩，去BJ念了西洋醫學。當時你奶奶病重的時候，他剛從BJ回來，有來給你奶奶看過病。」
「他是怎麼看的？」在南洋的時候，我接觸過不少西洋醫術，所以對於林海對我奶奶病情的診斷，我非常的關心。
「說來奇怪，林海竟然診斷不出你奶奶的病因。」陳默道，「當時林海說，你奶奶根本就沒病，卻痛苦地躺在床上，話也說不出來。
」
「那我奶奶患病之前，有沒有異常情況？」聽了陳默的話。回想起奶奶曾經跟我說過的一個故事，我心裏面異常的不安。
「在你奶奶患病之前，好像去過一次苗王山打獵。當時跟她去的，村裡有好幾個。我爸……就是其中一個。只是從那以後，我爸就金盆洗手，把獵槍和獵刀都傳給我了。
還說他年齡大了，以後不再去打獵。這事沒過多久，你奶奶就患病了。東王村的陳玄道道長也變成了瘋子。我三爺爺也因此閉門謝客，三年來，都沒有出過門……」
「你說我奶奶是三年前就生病了？」我聽過一愣，詫異地打斷了陳默的話。為什麼三年前我奶奶就生病了，現在陳老幺才給我發電報？
「我不知道為什麼現在他們才通知你，但我覺得我有必要帶你去一個地方。」陳默說完，拉著我往去我家的反方向走。
等走了幾步后我才知道他是帶我去東王村。我也知道，他是要我去見林海。因為有些謎團，只有親自給我奶奶治過病的林海才能解開。
走到林海家時，林海剛從外面出診回來。這是林海在大學的導師給他的研究課題，讓他深入民國的農村，調研民國最底層的醫療現狀和民眾的健康現狀。
看到我的回來，林海非常的開心。
不過，他似乎早就知道我的來意，寒暄了幾句后便開門見山的道:「小方，關於你奶奶的死，我敢肯定她不是病死的，是被人害死的！」
「我奶奶一生樂善好施、寬以待人，誰會害她？」我皺眉問。
「具體是誰我不知道，」林海道，「我只想告訴你，你奶奶過世后，我有過嘗試去給你奶奶驗屍，但被阻止了。你也知道咱們倆村的規矩，死者為大。你回來之前，你奶奶雖然在村裡人緣好，但她畢竟只是一個孤寡老人。她的後事，只能由村裡的老人做主。」
「我奶奶是什麼時候過世的？」
「半個月前，」林海道，「頭天晚上過世，第二天就被安排下葬了。這一切發生的太突然了，不能不讓人疑心。」
「好吧！」聽了林海的話，我長嘆口氣。既然陳默和林海都說我奶奶的死有問題，那我就不能這麼離開了。無論村裡人多麼討厭我離開，我都得查明真相后才離開。
這天下午我並未隨陳默回家，因為我不想讓陳衛國知道我沒有離開。
陳衛國是三年前我奶奶犯病前和我奶奶一起去過苗王山的。他如此急促地催我離開，一定是有什麼事在隱瞞著我。
在林海家待了一個下午，一直是在跟林海、陳默一起分析我奶奶的死因。但由於三人掌握的信息實在是有限，怎麼也取不到重大突破。
這天午夜，我應陳玄道的約定，來到黃木嶺見他。
黃木嶺是東王村村口的三岔路的小地名，因為這裡原來有很多黃木，所以被村裡人命名為黃木嶺。
我見到陳玄道的時候，周圍鴉雀無聲空無一人。陳玄道很是激動地看著我道:「小方，我還以為你會像村裡其他人一樣，不相信我說的話。」
「陳叔叔，當年若不是你和陳老師、陳衛國伯伯，我奶奶早就因病去世了。你是我的恩人，我怎麼能不相信你？」
「難得，難得你還這麼相信我。」
說完，陳玄道忽然撲通一聲跪倒在我的身前。
我被陳玄道這舉止嚇了一跳，剛想伸手去扶他，他卻一把甩開我的手，充滿悔恨和懊惱地道:「小方，你，你殺了我吧！你奶奶是我害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