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楊公橋，外地人
沒走幾步路，後面就聽見陳默在呼喊我的聲音。
我回頭一看，陳默大包小包的提著，一臉興沖沖地朝我跑了過來。
我不禁一愣，等到陳默離我不足兩米的時候問道：「你怎麼來了？」
「我要跟你去南洋，」陳默回答，「這年頭糧食的收成越來越差，在家種地或者打獵都養不活自己、更別說一家老小了！倒不如跟你一起去南洋發大財。你嫂子也是這麼說的。」
「可是，陳默。」我聽后一怔，皺著眉頭看著對南洋充滿無限嚮往的陳默道，「外面的月亮並不一定比家裡的要圓，你跟我去南洋不一定就非得賺錢。還可能會將命搭進去……」
「這我不管。」陳默道，「我現在已經下定決心了，反正左右是個死，倒不如拚死一搏。」
說到這裡，陳默好奇地朝著我身後看了一眼，隨後緊皺著眉頭不解地問，「等等，你……你幹嘛往這條路走？下南洋，不應該是往那條路直走嗎？你怎麼拐彎了？」
「我現在不去南洋。」我回答，「陳默，你回去吧！等我去南洋了，再找你。」
「你不去南洋是去幹嘛？」陳默疑惑地問。
我指了指遠處高聳入雲的苗王山，鄭重其事地回答：「我要去裡面查一查，當年我奶奶他們到底在那裡發生了什麼。」
「你……你還是對你奶奶的死有疑問？」
「是的。」我回答，「陳默，我奶奶的死因不明不白是你第一個告訴我的。我現在不奢求你跟我一起去苗王山，我只希望你回去后不要將我的行蹤說出去。如果你爸和你妹問起來，你就說我走的太快沒趕上我。」
我說完，也不等陳默答不答應，直接轉身往苗王山走去。
但陳默並未就此回村。
他選擇跟我一起去苗王山。
這一來是陳默跟我一樣，對我奶奶的死抱有疑惑。二來是他覺得就此回去了，即使用我說的理由，陳衛國、陳小靜和宋佳都不會相信。
與其這樣，倒不如先把心中的疑惑弄清楚。
苗王山是河口鎮最高的山，也是整個江城縣的最高峰。
站在苗王山的峰頂，既可以俯瞰河口鎮的美景，還能夠將鄰縣江口縣的城市風光一覽無餘。
小時候，我和陳默經常跟著陳衛國爬到苗王山的峰頂，期間各種各樣的路都走過了，所以這次進山倒也非常的順利。
一路走來，我跟陳默聊的都是有關我奶奶發病到去世的事情。
陳默知道的內情寥寥無幾，他跟我說的大部分也是林海跟我說過的，但我並不因此埋怨陳默。
因為我知道，我奶奶去世的背後隱藏的故事，絕非陳默能夠輕易掌握的。
沿著逶迤綿延的山路走了一個小時后，我和陳默來到了苗王山的山底。
此地名為楊公橋，橋上供奉著一個神像，名為楊公。關於楊公的生平，已經沒有人說的出來了。似乎從西王村的村民們出生起，楊公的雕像就在橋上。
有人說，楊公生前是一名僧人，也有說是員外，還有說是避難的木匠。但這些都不是我關心的，我現在關心的是我在這裡竟然也見到了西王村以外的人，而且還不止一個。
這些人個個都是一副學者裝扮，有高有矮，有胖有瘦，其中還有兩個黃頭髮金眼睛高鼻樑的外國人。
在這些人群中，我看到了一個故人。也是他們當中唯一一個西王村的人。
他叫楊向陽，
也是西王村唯一的楊姓傳人，祖上是避難逃到西王村來的。
因為避難之時帶了不少的金銀財寶，所以即使是中途遷徙，楊家也是西王村鼎鼎有名的大戶。
但俗話說窮不過三代，楊家三代單傳傳到楊向陽手裡后忽然就沒落了。此時的楊向陽，只能勉強靠一些祖上搗騰來的古玩過活，但由於他結交了一些道上的酒肉朋友，早早地就染上了煙癮，所以除了倒騰祖傳的古玩外，還得時不時給村裡人幫忙辦事。因此，村裡人也就不再記得他的本名，直接稱之為楊幫辦！
讓我沒想到的是，我竟然會在楊公橋遇到楊幫辦，他還跟一群外地人在一起。
我跟陳默走近后，楊幫辦也發現了我們。
他先是一臉驚訝地看著我，彷彿已經不認識我，又彷彿是不敢相信我竟然會出現在他眼前。
但他的目光立刻移到了陳默的身上，隨後他一臉厭煩地對著陳默道：「你個乳臭未乾的臭娃子，來楊公橋作甚？趕快回去，不然我告訴你爹，讓你爹打你的屁股！」
楊幫辦似乎不知道陳默早已結婚。
在西王村有一個習俗，男人結婚後就算是獨立，已經結婚的男人的父母是不能再打罵他的，否則就會得罪神靈，會被神靈詛咒，死後不能輪迴，只能下地獄。
陳默也似乎沒有把楊幫辦放在眼裡，他聽了楊幫辦對他極為不尊重的話后，不遑多讓地回復：「我愛去哪裡就去哪裡，關你這敗家子什麼事？」
「臭娃子，你說誰是敗家子？」楊幫辦生平最討厭別人當著他的面說他敗家子，這無疑是在揭他的傷疤，說完后擼起衣袖就要來教訓陳默。
但他還沒有邁開步子，就被身邊一名身穿列寧裝，戴著一副金絲框眼鏡，年紀在四十歲左右的中年男人拉住。
他一臉和藹地對著楊幫辦道：「楊兄，要事要緊，別多生事。」
「可是他們倆跟來了，咱不能……」
「他們要跟來就跟來吧，只要不妨礙我們辦事，隨他們跟著。」那中年男人似乎很不介意我們的忽然出現，他氣定若閑、面不改色地拍了拍楊幫辦的肩膀。
楊幫辦心領神會地點了點頭，然後沖著我和陳默瞪了一眼：「你們兩個小娃娃，不要怪叔叔我事先不跟你們說。你們要跟就跟，但是接下來遇到什麼危險，發生什麼事，就不要怪我！」
我也不知道楊幫辦和這群人在楊公橋作甚，但看到他們當中有人往苗王山走去后，心裏面不禁泛起了好奇，立刻對著楊幫辦點了點頭。
楊幫辦先是一愣，若有所思地轉過身，快步走到隊伍的最前面，領著這群外地人就往苗王山走。
同時，跟在楊幫辦後面的就是那名阻止他為難我們的中年男人，此時他手裡面多了一張羊皮地圖。
我和陳默走在最後面，為了避免我們的交談被前面的人聽到，陳默故意拉著我停了半分鐘，在和前面的隊伍保持著一定的距離后，他才邊走邊對我說道：「小方，西王村自古以來就不允許外地人隨便進來，這是祖傳下來的規矩！你先跟著他們，我立刻回去通知我三爺爺！」
說完，他也不管我答應不答應，轉身就往回走。
我剛開口呼喊他，就被楊幫辦和那群外地人聽到。
他們回過身看著陳默往回瘋狂跑后，外地人臉上都布滿了震驚和疑惑。
楊幫辦卻是一臉的恐懼，他捶胸頓足地對著身後那名拿著羊皮地圖的中年男人道：「尋教授，不能讓那臭小子回去！不然我們麻煩可大了！」
說完，他就招呼著同行人里幾個強壯點的男人去追陳默。
但這又被那中年男人叫停。
他收起手裡的羊皮地圖，對著楊幫辦道：「楊兄，這次進山我們是帶著政府的任務的，誰來也不能阻止！」
「尋教授，你有所不知。他們西王村的人，根本就不管政府是什麼，他們只管為不違反祖訓和族規。」
「連政府都不尊重？我尋天寶還不信了！」說完，他招呼所有人往前走，根本就不注意雖然陳默回去通風報信，但我依然跟在他們的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