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陰陽眼,來到殭屍先生世界
夜色深垂。
四面八方的黑暗,像張開的巨口,彷彿隨時都能把人吞噬,月色朦朧慘淡,聽不見雞鳴狗叫,土路交錯著婆娑的樹影,憧憧樹影下隆起著墳包的輪廓。
少年孤自低頭飛跑,嘴裡小聲念叨著:「福生無量天尊佑我身……福生無量天尊佑我身……」
雙手捂著耳朵,精神上只聽得見自己念叨的聲音,絲毫不敢去聽林間傳來如嚎的風聲。
快了,就快了!只要跑過這一段亂葬崗,前方就有土地廟,就會有人煙。少年不斷自我灌輸著這個念頭,喘著粗氣,努力快跑。
遠遠看著土路前方隆起一座土地廟的輪廓,腳步越發加快,可是噗通!
忽然腳下被隆起的石塊絆倒。
身體在土路上滑出好長一段距離,才被旁邊隆起的土塊擋住,擦過地面的皮膚,火辣辣的疼。
掙扎著欲要站起,但眼角餘光里,地面那絆倒自己的凸起物,在不斷長大。
凸起物很快掙脫板結路面的束縛,那不是一塊石頭,而是一隻腐屍的手!
這隻斷裂的手不斷爬來,腐爛的皮肉似破布一般從上面掉落,在土路上灑了一地。
斷裂口的枯筋在黑暗中張牙舞爪,像河灘腐草中成**織***的蚯蚓。而背靠著的身後,傳來一陣蠕動感。轉頭看去,冰冷的泥土簌簌滾動,一具腐屍不斷從中掙脫。
少年慌亂中抄起枯枝棒不斷砸去,每一棒子都砸飛若干腐肉,露出凄深白骨。
但擋不住地上的腐手似蛤蟆般彈跳而起,捏住脖子。
嘎達!
腐屍張開黑口,臉頰上的腐肉張裂,露出黑紅牙床,裹挾著噴薄黑氣,一口咬來。
啊——
呼!呼!呼!
猛然驚醒的林振南大口大口喘著粗氣,平復著情緒,揉了揉太陽穴,幸好剛才只是一個夢魘。
這時,清麗中帶著些許擔憂的聲音自身旁傳來:「你醒啦!是做噩夢了么?」
林振南猛然一驚。
轉頭看去,視野里一張紅潤俏麗的臉龐緩緩清晰,鼻翼里傳來淡淡雅香。
少女身段苗順、十六芳華,穿著水藍色的對襟裙和蓮花繡鞋,墨黑秀髮編製成兩根麻花辮卷辮搭在胸前,明黃的發繩奪目,言笑晏晏著道:「表哥,爹地讓我上來叫你吃飯。」
表哥?
爹地?
自床上坐起的林振南,揉了揉臉,有點蒙圈。
這裡是哪?
眼前少女是誰?
環顧四周。
房間里擺設著琳琅滿目的西洋景。
清一色的原木傢具,泛著上等紅木的沉光。
門窗掛著的窗帘,用的是上好綢緞。
檯燈,屏風、留聲機、角落裡巨大琺琅瓶,都是舶來品。
見林振南跟失了魂一樣,少女手掌在眼前揮了揮,嗔道:「誒,表哥你不會是睡糊塗了吧?你可真是能睡,天都黑了。」
睡醒的混沌感漸漸散去間,目光觸及眼前不斷晃著手的少女,一道訊息逐字這時緩緩浮現:【任婷婷,人,精氣28,生命25,中危:先人不寧】
這是……?
林振南閉眼晃了晃腦袋,重新睜開。
依舊是少女清麗的臉龐。
剛才浮現出的字樣,如同一場視界幻覺。
可眼前自己身處的地方,面前晃動的俏臉,是怎麼一回事?
從床上一躍而下,林振南腳步有些慌亂的走出房間,沿著樓梯來到客廳。
就看到沙發上坐著一位體態圓胖,穿著水墨色中襟馬褂的富胖中年男人,左胸掛著的懷錶鏈子在燈光下閃閃發亮。
【任發,人,南洋任氏商行經理,精氣11,生命9,高危:先人索命】
林振南眨了眨眼睛,確認浮現在眼前的一行字樣不是幻覺。眼前坐著的人,以及醒目的名字,都在提醒著他自一場大夢醒來后,竟是來到另一個世界。
兩個呼吸后,眼前浮現的字樣如水紋般緩緩消散。
林振南凝神嘗試觸碰互動。
但毫無反應,無法互動。
不過,聯想剛剛睜眼看到婷婷時浮現的訊息,從「高危」、「中危」字眼分析,以及生命來看指數,自己似乎能夠看出一個人的命數危險程度。初步判斷,生命數字越低,遇危程度越高。
林振南眉頭一挑,有這能力可以去算命了,往後自己逢人一句「施主,我觀你有血光之災」,可不是一句空話。
他還注意到剛才自己所見的訊息並不是如固定詞條般浮現,而是隨著腦海中記憶以及現實場景,不斷組成對所見之人的預見性評判。
那我自己呢......心血來潮下,林振南不由的念及自身。
水藍色的字樣挨個浮現:【林振南,人,精氣36,生命61,茅山修道士,陰陽眼,技能:綠僵鎮屍符】
陰陽眼?
搜刮著腦海中以往對自己的記憶,可以肯定的是,以前他這具身體,是不具有這陰陽眼的,可如今兩世靈魂融洽,卻令自己生出從不具備的能力。
這讓林振南不禁猜測:難道正是因此,自己能夠具象化的看到某些信息?
他姑且把這稱之為視界。
同時,留意到生命數值的巨大差距,林振南猜測這一數值的大小或許與危險預警存在關聯。
思忱之間。
看到林振南下來,沙發上坐著的任發放下手裡茶杯,起身道:「醒啦,準備擺飯!」
林振南問候了一聲,抬腳走出客廳,月光之下看到一扇中式大院門,回頭,鐵門之內面前矗立著的一棟西洋風格小洋樓,心裡不禁感嘆:果然啊!
面前的這棟建築,正與九叔影片中的《殭屍先生》一般無二。
任老爺看著走到院中四處打量的林振南,有些摸不著頭腦的問起走到一旁的小女婷婷:「他是怎麼的了?」
婷婷捏著髮辮,歪著頭道:「應該是睡傻了吧。」
任老爺沒好氣的瞅了一眼身旁小女,伸手招呼著林振南道:「回來吃飯吧。」
林振南循聲望去,視野里的任老爺和婷婷,在門框之下並肩而立著。
在二人的身後,明晰可見室內燈光下高高懸挂的任公威勇畫像。
林振南心中莫名悸動:【任公威勇,精氣0,穢氣30,前朝五品官身,屍身二十年不腐,化而為綠僵,技能:急速跳躍】
畫像也能提取激發出訊息么?
林振南心裡驚訝萬分。
自己這技能本能似乎很了不得嘛。
若不是自己跟任家的關係,僅憑這危險預知能力,他就可以提前規避一些危險跡象。
不過眼下的親戚關係就擺在這兒,是避不開了任老公爺這隻躺在棺材里的綠僵了。
綠僵,在紫僵和白僵之上,跳躍能力極快,屍毒傳染強,避雄雞血,懼陽……林振南腦海里閃過在茅山所學中,關於僵的一系列認知。
按照《殭屍先生》里的情節展開,任老公爺此刻應該正被九叔用墨鬥雞血鎮在義莊內,但因為秋生和文才的疏漏,在打鬧中墨斗線少彈了棺材底部,明日就會破棺而出找上門來!
這對於手無寸鐵的任家父女而言,就是必死之局。
正當他思量之間,這時,婷婷從門下來到身邊,推著林振南後背道:「表哥你睡醒后怎麼表現得奇奇怪怪的。」
任發聞言,神色一動,他忽然想到這位侄子是在茅山學鬼神之道的。眼神警惕的看向四周,語氣中帶著些緊張的問:「振南,你是不是察覺到有什麼不乾不淨的東西?」
這要擱在二十年前,任發對這些神神道道的風水迷信是根本就不信,只信銀元。
這起因於當年先父威迫那位風水先生置辦下一處號稱是蜻蜓點水穴的風水大墓,說是可以保佑任家今後香火繚繞富貴延綿。但這二十年下來,非但未能如願,反而生意是坎坷不斷。子嗣方面,生下婷婷之後,也不見動靜。甚至十二歲那年,妻子還因病撒手人寰。
所以任發心裡是很不屑這些神神道道,認為根本就是在放屁。
不過,最近五年來,任家的生意每況愈下,不少貨物出海總是碰上倒霉天氣落海。無奈之下,在南洋請了一些大師后,均言恐是家中有先人不寧。
三人成虎,這令任發不禁想起當年那位風水先生所斷言的二十年後起棺遷葬一事。
愁眉細思里,也不由得任發對一些鬼神之說心有戚戚。
這會兒,順著林振南注視的方向,任發扭頭看去,發現他視線停留的正是中堂之上的先父畫像。
墨綠清朝官府,面相威嚴,漆黑的眼珠,深黑有光,晃似幽光凝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