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陰兵
現在他們在一間寒冷的屋子裡,沒有點燈。
蓬無情坐在冰涼的鐵塊上,忍受著腿上帶來的疼痛。羊碧男就坐在他的旁邊,心情比蓬無情還要沉重。
這屋子還是項生的。
蓬無情一直認為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他藏在這裡絕對不會被發現。
羊碧男還是想知道接下來應該怎麼辦,「要把事情告訴南山王嗎?」
她有一些同情蓬無情了。
無論是他以往的不受待見還是如今的遭遇,都是值得同情的。
「不。」蓬無情語氣里沒有任何感情,「絕不能告訴他們。」
他總是這樣逞強,就算失敗甚至沒了性命,他也不會去求他的父王。
「我還有辦法。」他說。
「什麼辦法?」
「若有必要我會出動陰兵。」
陰兵這兩個字顯得詭異,特別是在他這句話里聽起來非常突出。
在這大千世界中除了武修者,還有一個更為神秘的職業叫陣法師。
陣法師分為三層:意思、入味、傳神。
每一層高於一層。
蓬無情就處在意思這一層,手拿陰兵令可以調動一千陰兵。準確來說這是一種邪術。他有一個弟弟在陣法師里算是天分極高,年紀輕輕就到了入味這一層。
最可怖的是他這個弟弟有一個比狗還要靈的鼻子。
但出動陰兵是禁忌,每一位出動陰兵的陣法師都將折去十年壽命。
「這裡會血流成河。」
「我也不想。」他看向羊碧男,「你應該很了解我。」
他拿出了陰兵令撫摸著。
這是一塊黑色的令牌,正面是一個令字背面是一個骷髏頭。沒有發功時它是黑色,發功后它就變成了紅色。
「我決定了。」
「決定了什麼?」
兩人相對。
羊碧男知道蓬無情要做什麼,她搖搖頭,「不可以。」
兩人還在為要不要出動陰兵而表示出不同意見的時候門被吹開。
一股莫名其妙的風。
但蓬無情知道這不是風而是他的同父異母的弟弟蓬斷義。他憑著靈敏的鼻子找到了這裡。
看向門外時,就能看到門口站著一位少年。
少年的臉一邊是紅色一邊是黑色,一對眼睛像是熊貓眼漆黑一片。
他穿著用布條做成的衣裳,有紅有黃有黑。他的臉很長下巴很尖。
他把手抬在胸前,那一對手也是黑色瘦得皮包骨,指甲卻是紅色像是染了鮮血看上去特別鋒利。
他笑了,「別來無恙啊哥哥。」
他說話的語氣聽起來非常平靜,可是誰要是聽到他說話一定會感覺到渾身不自在。
蓬無情想不到蓬斷義會這麼快趕來,這說明南山王也來了。
「父王呢?」
「在後面馬上就到。」他留意到蓬無情的腿,「真是可惜了,是誰有這麼大的本事傷到你?」
蓬無情不想和他這個弟弟說話,就沉默了下去。
他對南山王還是有些恐懼的,憑他對自己父王的了解在看到他失去一腿后不會關心他。只會責怪他辦事不力,這剛好會讓他在自己弟弟面前失去權力。
蓬無情現在的處境非常不利。
地面震動,他知道南山王要來了。羊碧男早已跪在地上等候著,就連這兩個兄弟也跪在了地上。
片刻間大路上出現了一頂紅色的轎子,四個穿著紅色的衣裳臉上抹著艷粉的男子抬著轎子輕飄飄向屋子走來。
轎子停在門口。
那四個紅衣男子一動不動。
是南山王的聲音,他的聲音很冷,「廢物。」
能夠聽到語氣里的憤怒。
「告訴我是誰廢了你的腿?」
「路正。」
「逍遙王的人?」
「是。」
南山王沉默片刻,「找到了嗎?」
「找到了。」蓬無情說:「在一個叫項生的年輕人身上。」
「人呢?」
「還在找。」蓬無情說。
「憑你的手段竟然能落到這個下場,不止路正吧?」
「田園村還有高手,應該是在武皇一品邁步境。」
「幾樓?」
「二樓入室。」
南山王是在武皇一品三樓入神,聽到這個高手是在二樓入室他就放心了不少。
「先不管他,長生劍最重要抓緊找到項生。」他說:「至於路正怎麼傷的你就看你的本事了。這件事我不會幫你。」
蓬無情早就想到了這一點,聽到這句話時沒有意外。
但南山王考慮的還是逍遙王,現在的他還不能與逍遙王正面硬剛。
「斷義。」南山王說:「你鼻子最靈,找項生的事你幫你大哥。天亮之前一定要找到。」
「是。」
南山王與轎子飄進了屋子裡,「好了你們都退下吧,現在就去找。」
他們向門外走去。
南山王道:「碧男你留下。」
羊碧男聽後身子抖了抖。
門剛被關上就看轎子里伸出一隻黑色的手一把抓住了羊碧男,直接把她抓進了轎子里。
轎子跟著擺動了起來。
這個可憐的女人又進入到了噩夢之中,但她腦海中奇怪的想到了項生的臉。
項生還在槐樹林里尋找伏由。
他很清楚自己再找下去也不會找到伏由,「伏由會到哪裡去呢?」
伏由不可能回到家中,因為那裡有路正和寧風。田園村裡伏由也沒有親戚,除了項生沒有玩的要好的朋友。
正走著項生感覺到踩到了什麼東西。
他蹲下身子把雪扒開,就見到了兩具屍體,是李老漢和他的兒子。
兩個人臉上沒有一點血色,胸口處是黑色的掌印。項生第一個想到的是路春。
「是路春殺了他們。」
他可以確定。
事實上這兩個人就是路春所殺,他們為了讓伏由全心去找長生劍,就為伏由殺了這兩個人。也正因於此李老漢才一直沒有找伏由,因為他和兒子死了。
「好毒的路春。」
「這個人必須要殺。」
有一種預感,田園村會遭受前所未有的災難。他感覺到唯有自己能阻止這一災難的發生,自感責任重大。項生用手挖了一個坑,把這一對父子埋上了。
畢竟同為一個村的人,總不能看著讓野獸給吃掉了。
這個時候他聽到身後傳來了女子笑聲,他回頭一看就見到了嵇柔。
嵇柔靠在一棵槐樹旁,身子微微彎曲。
她的臉上滿是笑容,「你在幹什麼?」
項生感到很意外,他怎麼也想不到在這裡遇到嵇柔。可是為她買的冰糖葫蘆早不在了。
看到她時項生有一種親切的感覺。他心中開心就跑了過去,「你怎麼在這?」
語氣里不難聽出很是激動。
「怎麼?不想見到我。」嵇柔站直身子,她還是那個樣子一眼看去很是樂觀,「練的怎麼樣了?」
她是指項生對長生劍氣的感受。
「有點眉目,只是它很抗拒。」
嵇柔不笑了,她的臉沉了下去,「這麼說來你感覺到了?」
「是。」
「這埋的是什麼人?」她早就看到項生把李老漢給埋上了。
項生告訴了她。
嵇柔聽后陷入到沉思中,她說:「看來我們的時間不多了,你現在得盡量掌握長生劍氣。」
她的神色顯然有些不對頭,「怎麼了?遇到了什麼事?」
「有更厲害的人來到了田園村,你再不學會如何運用長生劍氣,我們都會死在這裡。」
「是誰?」
「南山王一位武皇一品邁步境的武修者。」
項生早就聽過南山王這個名字,「他來了?」
「是。」她說:「現在和我去麥穀場,我需要一個既安全又安靜的地方幫你提升實力。」
「嗯。」
項生就和嵇柔去往麥穀場。
另一邊的路正與寧風還有路春,也正往麥穀場趕去。就在南山王剛到田園村路正就感覺到了。
四個人趕著馬車去往麥穀場。
但到麥穀場就一定會從項生門前經過,因為麥穀場是在東面。為了不遇到南山王,這幾個人還特地繞了路。他們打算從南邊的槐樹林繞過去。
此刻馬車行走在槐樹林邊緣,左面是槐樹林右邊是一條河。
寒風凜冽,那匹馬被凍得快要走不動路了。
他們不得不拋棄馬車,路正背著自己的女兒,寧風扛著萬休兵,右手拿著一根棍子當做拐棍。他的腳踝被夾得還沒有好,走起路來更加吃力。
此行田園村他遭受了太多的罪。本來在這個時候他應該是在暖和的屋子裡喝著暖和的水。
他沒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也會落到這個處境。
「快一點。」路正說:「我好像看到了麥穀場。」
他走的就明顯要快一些。
可是他的心裡很疑惑,南山王都來了為什麼逍遙王沒有來。按理說逍遙王的是要高於南山王的,他應該比南山王更早一些到才對。
他說:「寧風你確定信送了出去?」
寧風絕對想不到路正在這個時候,會問起這個問題。他沒有做好回答的準備沉默了片刻才說:「我確定,而且我親眼看到鴿子飛到了空中。」
「可是逍遙王一點消息沒有。」
寧風聽著沒有說話。
這個時候路春突然開口,「爹我好冷啊,要不我們回去吧離開這裡。我不想待下去了。」
路正聽到自己的女兒這麼說,心裡不免難受起來,「再堅持一會一切都會過去的。我一定會把項生抓到你的面前,交給你處置的。」
然而他們絕對不知道麥穀場已經有了一行人,正在等著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