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和平之主
很多年前萬休兵還是一個年輕衝動的漢子。
那天晚上他在兵器神匠面前看著他打造兵器直到深夜,火星飛射的屋子裡是濃濃的汗臭味,一股不可避免的熾熱刺激他的心跳,他明白自己的拳意應該是與眾不同的。
就連兵器神匠也沒有想到,這個沒有生病的年輕人竟然伸手去抓那一個還處在滾燙中的拳套。
血液流向拳套,在萬休兵的嘶喊中,紅鐵變成了黑鐵。
他領悟了火焰拳意的奧秘。
這些往事他不曾向任何人提起過,對他來說這是一段痛苦的回憶。他會做噩夢,醒來后滿身冷汗。
今天他做出一個決定,把這一套火焰拳意傳授給項生。從此以後他將脫離這一段回憶。
放下心中折磨他許久的石頭。
「他是我的父親,而我殺死了他就在那天晚上。」
他終於說出藏在心中很久的話,他想到了兵器神匠呼吸沉重了。
他飛向天空頭朝下,處於項生頭頂,「接拳!」
就能看到萬休兵的胳膊升出火焰,熾熱感使空氣也變得滾燙。項生幾乎抵擋不了,兩條腿顫抖著眼看就要跪在地上。
他親眼見到無數個發著金光有頭那麼大的拳頭,一個接著一個甚至一群接著一群湧進了他的身體里。
沉寂。
項生試著運起無敵鐵拳,就感覺到血液里燃起了火苗,火苗簡直要從汗毛里衝出。
「以血為形,以氣為拳,可達拳意至高境界。」他說:「你未到七品練拳,好在擁有麒麟體質身體無豎不摧。跟隨你的意念運勁。」
項生照著萬休兵說的去做。
就看到抬起的胳膊前小臂四周,浮動四把紅色鐵鎚。鐵鎚正燃燒著熊熊烈火。
一絲一絲的線條肌肉與火光相映拉出陰影,就顯得這肌肉里充滿了力量。
胳膊里的力量是可怕的。
抬頭看去就見路正神色緊張起來,「原來你是兵器神匠的兒子,早知道我就應該殺了你。」
他警惕於項生的無敵鐵拳,心中也沒有太多的把握。
但他又過於自信,「小子就算你現在拳意大漲,也不可能是我的對手。」
「是嗎?」
「你我的實力相差太多,這場戰鬥該結束了!」
他大喊一聲朝著項生奔跑來,渾勁拳意達到頂峰誓要項生的命。
項生一躍而起,「看我無敵鐵拳!」
他一拳擊出,胳膊上紅色鎚子瞬間變大飛向路正。路正以拳相當身子一頓往下一彎。一把鎚子擊在了他的胸口,人飛出鮮血灑於長空。
落地后的路正立即弓下身子半蹲著。
「好強的拳意,我能感覺到他的拳是無敵的,為什麼我會有這樣的感覺,難道真的要出劍嗎?」
路正抬起頭看向項生,眼睛里再次布滿殺意。
項生還沒有意識到自己的生命正處在危險之中,他往前一步微微抬頭,「怎麼樣我的無敵鐵拳滋味怎麼樣?」
路正咧著嘴,「別得意太早,戰鬥還沒有結束。你會為自己的狂妄付出慘痛代價。」
面對可怕的拳意路正不得不出劍,這的確是一件不光彩的事情,可是在成敗面前一切都應該用成年人的目光去對待。
路正的選擇沒有錯,還好今日這裡的人都會死在這裡。他不必擔心有人會把今天的事給說出去。
他要出劍了。
他的額頭剛發出一點光芒又瞬間消失不見,路正的心都涼了下去。
他的對手不再是項生而是南山王,他還是來了。
南山王的聲音傳到了九霄雲外,「真是可笑真是可笑啊。」
猜一猜他是在笑誰。
是在笑路正。
「一位武王九品打一個武者一品竟然還要出劍,真是可笑。」
只看一道瘦高的身影踩在了一頂會飛的轎子上面,正往這邊飄來。
轎子上的南山王衣角隨風,越來越近就能看到他精瘦的臉上沒有任何感情,那一對無光的眼神起碼能夠說明他每天腦子裡在想些什麼。
羊碧男不禁往後退了一步,她下意識的動作是來自對南山王的恐懼。
但她決然的臉上卻沒有隱藏對南山王的恨意。
轎子落下,他站得有些高。這個高度剛好能觀察這裡在他未到來前發生了什麼。
寧風與蓬斷義沒有停手,兩個人滾在地上扭打著。始終難以分出勝負。
南山王來了他們還在打,不把南山王放在眼裡。
他對自己的兒子蓬斷義不願多管,甚至對蓬無情也是一樣。
「你自己惹的事自己處理。」
他對蓬無情說。
蓬無情當然不會在南山王面前示弱,立即站起。
說道:「我知道。」
南山王聽后冷笑一聲,看向路正,「你斷去我兒子一條腿,這件事怎麼說?」
路正微微抬頭,表情凝重沒有說話。
南山王接著道:「你放心我不會去管這件事,他的事我也不願意去管。但今天得出一個結果,要不你死要不他死。」
他從轎子上跳下,很穩當。
路正並沒有被南山王的話驚到,他對南山王不熟悉但也聽過他的為人。
南山王果然是一個狠人。
現在路正心情要好了一些,只要南山王不出手。今天這裡就沒有人能攔下路正,更沒有人能殺掉路正。
他說:「南山王果然氣度不凡,今日有幸一見也算是大開眼界了。」
但路正不知道,南山王不出手不是因為他對自己的兒子夠狠,而是他不太想正面得罪逍遙王。在大業面前蓬無情的生死對他來說是無關緊要的。
奉承的話南山王聽了太多,不過路正的話卻又是另一種味道。
他喜歡聽。
就說:「我這人一向公正,不看私情只瞧實力。」
他說這句話不僅看向了路正,還看向了羊碧男。女子的目光沒有閃躲,反而盯著南山王。
他沉默片刻,最後把目光看向項生,「你就是項生?」
「南山王?」
「有些眼力,知道我來這裡是為了什麼嗎?」
「為了得到長生劍氣。」
南山王笑了,「是個聰明人,和聰明說話永遠是那麼舒服。」
他的聲音壓低了一些,「知道自己應該怎麼做嗎?」
「不知道。」
「那我來告訴你。」他放大了聲音,「乘乘交出長生劍氣你可以不死,不然的話——」
他沒有再說,而是把手抬起放在了轎子上面,砰得一聲那頂轎子四分五裂。
「拍雲掌!」
萬休兵不禁說出聲,「這世上竟然真的有拍雲掌,據說拍雲掌悟天地造化得來。當今世上拍雲掌用的最好的就是天亡老人了。」
萬休兵激動地看向南山王,問道:「天亡老人是你什麼人?」
「倒是有些見識,竟然讓你認了出來。」南山王說:「你不用知道太多,死人是不必知道太多。」
他掃了一眼,「今晚這裡除了我的人和項生外,其它的都得死。」
他又看向路正,「你快點把你們的事情解決了,然後就輪到我了。」
他有意說這話是想讓路正知難而退。
路正聽到這裡知道不妙,他現在要做的不是去殺誰,而是趕快離開這裡。但眼下他還沒有機會逃跑,必須要等到南山王不注意的時候。
只要南山王一有分神,路正立馬就跑。
南山王有些轉過身背對著路正,就在這個時候路正背起路春跑掉了。寧風看到自己師叔都跑了,自己也不打了轉身就跑。
蓬斷義追出兩步被南山王喊了下來。
他們跑的要多快就有多快,幾乎瞬間就沒入到了黑暗裡。
南山王非常得意,在他看來此行得長生劍氣勢在必得。特別是看到路正逃跑的時候,更加確定了這一件事。
他的心情非常愉悅。
現在他把注意放在了項生身上,他細細打量眼前少年,暗自點了點頭。
他也看出項生是麒麟體質。
這讓他更加高興了,他不僅會得到長生劍氣更能得到麒麟體質。將來神都城裡再也沒有一人是他的對手。
羊碧男的心都沉了下去,她的所有痛苦來自南山王,唯一的希望破碎又是來自南山王。似乎冥冥之中早已註定她逃脫不了南山王的手掌。
她看向了項生,多麼希望項生能有實力與南山王一戰。
特別當南山王問起:「是我自己動手還是你想反抗一下?」
他是問項生。
但羊碧男卻比項生更加緊張,她所希望的答應是再戰。
項生最遲遲沒有開口。
這讓她的呼吸都變得困難了起來。
她的眼睛死死地盯著項生的嘴巴,心中默念,「不要放棄,不要放棄。」
「當然是反抗。」
聽到這幾個字,羊碧男總算是鬆了一口氣。接下來所要面對的是擔心。
不僅是她,萬休兵、嵇柔都在為項生擔心。擔心他有沒有與南山王一戰的實力。
萬休兵清楚,項生絕沒有能與南山王一戰的實力。反抗不過是做一些不必要的犧牲。
項生說:「我知道你是南山王也知道你很強,我也知道長生劍氣對你們來說意味著權力和實力甚至長生。但我要告訴你,我項生既然擁有了長生劍氣就不能對他不管不顧!」
沒有意外。
丹田處的長生劍氣聽到了項生所說,竟是一下子睜開了眼睛。
項生把注意力都放在了南山王身上,未曾注意到這一點。
不等南山王說話。
萬休兵接著說:「不!你不僅是保護長生劍氣,更是這大千世界的和平之主。你的使命遠不止這些!」
他用那種堅定的眼神看著項生。
但這件事說起來話就長了。
南山王明白,他搖了搖頭,說道:「狗屁!」
「一個充滿野心的人,只會給大千世界帶來更多的戰亂。」萬休兵說:「今日就算我死也要阻止你得到長生劍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