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十兩銀子
萬有財五十多歲。
瘦高個皮膚有點黑。他整個都是笑嘻嘻的樣子,但做事絕對穩妥。村裡的紅白事都是他一手操辦,步驟詳細不亂還懂點風水。在村子里算是個有才的人了。
他把玉舉到自己的眼前,細品了好一會才滿意點頭。
「不錯不錯是塊好玉,上面還有金龍。」他眯著眼睛看向項生,問道:「項生這玉是哪裡來的?」
項生如實回答,「我家的。」
就看萬有財似明白了什麼。
他上下重新打量了一番項生,然後說:「這樣,玉我看上了你開個價。」
項生不知道萬有財為什麼對玉感興趣。
甚至有點不敢相信他會買自己的玉,就問,「你要買我的玉?」
「沒錯。」萬有財說:「這玉我看上了,你開個價。」
但項生有意先把玉當了。待到往後有了銀子再來贖回。
若是賣給了萬有財,就沒有贖回的機會了。
「不賣。」他說。
萬有財感到驚訝,他想不出是什麼原因會讓項生拒絕他。
只問,「為什麼?」
項生說:「這玉對我很重要,往後我還要贖回去。」
萬有財一聽笑了起來,說道:「這個好說,你現在賣給我,什麼時候想贖你就過來找我。」
「你願意?」
「當然。」萬有財說:「這東西又不能吃不能喝,待哪天我看夠了也就不想要了。」
項生陷入到考慮之中。
以萬有財的為人,還是信得過的。何況還有張叔在此見證,萬有財要是反悔,名節不保。
「那好。」項生說:「你能給多少銀子?」
「要多少給多少。」萬有財說:「不過等你贖的時候,就得花雙倍的銀子。怎麼樣?」
項生感嘆萬有財果然是一位生意人。
但在當鋪只有三兩,轉換成藥材只夠項阿鐵吃一天的。
他最少得換到夠七天的葯錢。
一天二兩,七天就是十四兩,湊個整數十五兩。
「十五兩。」
「成交。」
這個有錢人立馬就能從懷裡拿出十五兩交給項生。但此刻這塊玉屬於萬有財的了。
萬有財還特地提醒了項生一句,贖回時就得花三十兩了。
項生知道,就沒有多說。
拿著三十兩去往藥鋪。一次性買了七天的藥材,剩下一兩銀子收在懷裡。
項生買好藥材回到家中。
看了一眼氣弱的師父,心情變得沉重起來。
他把藥材放在桌子上,再走出門去井邊打水。
眼看水桶上來,他一把抓住。卻忘記了自己的右手已經受了傷。這一下沒有抓住,桶里的水全都灑了出來。撲在雪上融化了雪,濺在身上弄濕了衣。
連手上纏著手指的布也給弄濕了。
他感到自己很倒霉。
無聲無息的重新打了一桶,這次用的是左手。
打好水,他把水桶提到屋子裡。先不管自己遭遇,而是為壺裡添上新水放在火爐里。
再把藥材洗洗放進壺裡。
葯熬好需要一個半時辰。這期間他換了一件乾的衣裳。
換好衣裳,熱了點粥去喂師父。
師父項阿鐵剛吃一口就給吐了出來。他是一點也吃不下,勉強喝點水。
項生看到這些,眼睛泛著淚花。
又默默的走到一邊,看了一眼屋子裡打鐵的工具。走到柜子跟前拿出白布,為手上傷口換上新紗布。
他細心處理著傷口,把纏在手上的紗布一點一點解開。
下一刻,他整個人都驚呆了。
手上的傷竟然好了。不僅如此,連一點傷疤都沒有了。
時為冬季,傷口癒合本就很慢,不如夏日。
這傷口雖不斷指,但傷口顯得極大。不到三天竟然全好了。
他的心裡滿是疑惑,更多的是驚訝和恐懼。
這幾天里一直怪事發生。這種不祥的感覺越來越強烈。
他深吸一口氣,讓自己不要那麼緊張。
既然這樣,他也不用在手上纏紗布了。他也不管這代表什麼,很快把這些就拋在了腦後。
一心為師父熬藥。
只是身上被路春打的傷沒有好,不能再打鐵。他感到有些可惜。
葯終於熬好了,他正在給師父喂葯,就有人敲門。
項生警惕,輕道:「誰?」
「是我。」門外人說:「解安。」
「進。」
門被推開解安走了進來。他自覺帶上了門。項生照樣喂師父吃藥。
解安也不打擾,獨自坐在火爐邊。他的神色看起來有些凝重,似有不如意的事。
項生喂好葯,用一隻手整理打鐵工具。
隨意問道:「樹買到了?」
解安道:「還在談價錢,估計還得幾天,晚上我在你這裡睡。」
項生回頭看了他一眼,點點頭,「嗯。」
這時解安留意到,項生走路時的不同以及臉上的傷,還有右胳膊的腫。
他道:「你受傷了?」
項生停下動作站直身子,說道:「是。」
解安站了起來走向項生,他動了動項生的胳膊,又檢查了項生的胸口。
在項生的胸口還留著一點黑的掌印。
見到這些的解安,皺起眉頭問道:「是誰打了你?」
「路春。」項生說:「和你一樣也不是村裡的人。」
「哦?」解安沉下眉頭。
解安感激項生能夠不要銀子而提供住所。他對項生有一種好感,於是對發生在項生身上的事情就關心起來。
說道:「這人會功夫,而且身手不錯。你怎麼會惹到這種人?」
項生就把發生的事情告訴了解安。
解安聽后,臉上現出憤怒,只說:「走,我帶你去討個公道。」
他感覺自己少說了什麼,覺得不過癮,又說:「這不僅是殺不殺人的問題,仗著會點功夫欺負弱小,有違武者行事,今天讓我遇到也算是她倒霉。」
項生說:「可是她的功夫很厲害,伏由的力量那麼大也不敵她。」
「伏由?」解安說:「是昨天把人打出一丈遠的人?他是誰?」
「他是我朋友,從小玩到大的朋友。」
解安聽后,走到門口,「這就更不能忍了,走帶著我去。」
項生站在鐵具跟前,說道:「你打不過她,還有個男的。」
解安顯得有些著急,他快步走到項生跟前。直接伸手拿起工具台上的一把鎚子。
只看他握住了鎚子鐵把,一用力,鐵把被握的變了形,上面還留下了四指印。
他得意的看著項生。
項生又被驚呆了,看上去,解安的力量比伏由的力量還要大。
他懷疑眼前的解安也會功夫。
解安道:「現在呢?」
項生點了點頭,把這個彎了的鎚子放在了身上。帶著解安就去伏由家裡找路春。
伏由家的門竟然是開著的。
三個人正在吃午飯。
項生和解安沒有進屋,屋子裡的人看到了外面的人,就走了出來。
路春看向項生,冷笑一聲,「怎麼,這是找到了幫手,膽子倒是挺大。」
項生說:「我們是來討公道的。」
這個時候,伏由向項生使了使眼色,其意是問有沒有打贏的把握。
項生會意點了點頭。
伏由神色才放鬆了下來。
路春聽到項生所說,自信滿滿往前走了一步,說道:「本來還想留你多活幾日,既然你想著這麼快就死,那我就成全你。」
她又看向解安,上下打量著。
不由地皺起眉頭,再看向寧風,兩人像是明白了什麼,彼此點了點頭。
路春再看解安,說道:「你就是那個來這裡買樹的?」
解安揚角而笑,說道:「這是我的事情。」
路春道:「依我看你不是來買樹的。」
解安道:「我當然不是來買樹的,而是來討公道的。聽著,不僅弄壞了項兄弟的鋤頭——」
路春聽到這裡,立即伸出手打斷了解安。
說道:「都是明白人,不要說的那麼好聽。得露點真本事。」
解安笑了,他說了一聲很好,就把斗笠摘了下來丟到雪地里。
又往前走了兩步,離路春更近了些。
他說:「你們是一個一個上,還是兩個一起上呢?」
路春道:「憑我一個就夠你好受的了。」
解安道:「那就領教了。」
他身子下沉,路春雙手抬起,兩個人在雪地里打轉,形成一個圓,伺機而動。
他們每一步的轉換都具有試探性。
誰也不知道誰的功夫怎麼樣,第一次出手都留了後手。拆了兩招,雪地里全是腳印,兩人分開。
看兩人表情就知道他們都遇到了難題。
第二次進攻無論是力量還是氣勢,都要比第一次拆招強上很多。
不難看出,這次兩人把力都打滿了。
可怕的破壞力遇石崩石撞樹斷樹。院子里任何一個有形的物體,無一倖免,不是斷就是碎。
伏由再也看不下去,他已是看出解安最多和路春打個平手。
若是寧風再上,解安必然會落在下風。
這樣一來項生也不可能逃走。
看出這些,伏由跳到雪地里。
自從他力氣變大之後,彈跳力也是驚人,一下子跳出了一丈距離。
伏由大喊,「夠了!」
這一聲大喊驚到了他們。
他們停了下來,一時間誰也沒有再出手,都看向了伏由。
伏由沉著眼睛吐字用力,「不要再打了,你們三個都不是村子里的人。我知道你們來這裡是為了找東西。既然這樣,你們就去找。我希望你們快些找到離開這裡。」
三個陌生人聽到這些。神情都凝重了起來。
特別是路春和寧風,他們感覺到自己的秘密像是暴露了出來。
寧風隨機應變能力極強。
他看到解安的功夫也不過是與路春打個平手,就放心了下來。
他擔心伏由知道更多,並把這些糊裡糊塗都說出來。
立即看向路春,輕道:「路春,停手。」
「可是。」
「沒有可是。」
寧風說著,看向了項生,他從懷裡拿出十兩銀子丟到了項生面前。
說道:「這是你的鋤頭錢和那五文錢,我想這十兩銀子應該是夠了。」
路春整個人都驚了,大聲問道:「你這是在做什麼?」
寧風沉著眼睛,看向路春,咬字道:「路春,不要忘了昨晚我和你說的話。」
他不想再多看一眼路春,再看項生,說道:「拿著吧,帶著你的幫手離開這裡。」
項生看著地上的十兩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