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託孤
「哈哈哈哈哈,賈欽差多日不見風采更勝啊。」羅如烈抱著一個正在襁褓中的孩子走進鹽政衙門,看到賈珝開口說道。
「珝一介武夫,何來風采,羅知府謬讚了。」賈珝喝了一口茶,開口說道。
「這是?」賈珝看著羅如烈手上的嬰兒詢問道。
「這是我的嫡孫,羅成。」羅如烈小心翼翼的將羅成放到桌子上,賈珝心中瞭然。
羅如烈知道自己活不下去了,打算給自己的孫兒留條活路。
「我今年六十有七,寒門出身是乙卯科進士二甲第十三名,揚州知府我做了近四十年,我原本也想做一個為國為民的好官,可每月俸祿就這麼點真的不夠,那些鹽商每月都給我奉上白銀上千兩,無論換幾批都是如此。」
「他們一個月給的,就是我五十年的俸祿,我知道我罪無可恕,可是他還是個孩子,你讓他做什麼都可以,給他一條活路,保我羅家血脈。」說罷,羅如烈懇切的看著賈珝。
大齊太祖和朱重八沒什麼相同的地方,唯一相同的就是摳門,賈珝現在一個人打兩份工,一個四品一個三品,俸祿換算過來也就七千多塊,要不是家中略有薄財,只靠俸祿,他連親兵都養不起。
賈珝也沒說什麼貪官污吏之類的話譏諷羅如烈,他要不是個兄長,有個搞錢的舅舅,他又能比羅如烈好到哪裡去,那是上千兩銀子,換算到後世,一個月幾十萬白送,也不需要你做什麼,該查查,該抓抓,偶爾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好。
至於八大鹽商,太上皇是不會留下一個叛亂的八大鹽商的,最好的結果不過魚死之前多蹦噠幾下,他們連反戈一擊,魚死網破的資格都沒有。
羅如烈居然敢開口,那他手上就有著讓賈珝心動的籌碼,而條件只是一個幼子。
「可以,這個孩子可以活下去,東西拿出來吧。」賈珝長出一口氣,點點頭說道。
羅如烈從袖中掏出十幾封信,交給賈珝,封皮上寫「忠順親王手書」。
「這忠順親王竟愚鈍至此?」賈珝意外的說道。
「封皮是我寫的,憑著這幾封信,扳倒忠順親王不成問題。」羅如烈拱手一禮,留戀的看了一眼羅成,走出了鹽政衙門。
「仲達,他不能活。」陳識面色古怪的從後堂走出,看著桌上的小娃娃。
「我不能失信於人。」賈珝淡淡開口說道,至少他現在不能死。
「哼。」陳識不屑的冷哼一聲,這是你的台詞嗎。
「你打算什麼時候動手?」
「過幾日,再過幾日顧清明大軍便到,那時一舉拿下八大鹽商,其餘人不過爾爾。」賈珝將信交給陳識,讓陳識收好,有些東西他能碰,有些東西他卻是碰不得,起碼在嘉祐帝要對付忠順之前,他不能動手。
賈珝原定的打算是一月之後,顧清明清理水寨,再由他詐開城門,大軍進城血洗揚州,但是計劃趕不上變化,太順了,順利的他都不可置信,左右不到半月,就已經完成的七七八八,只剩最後一步。
賈珝看著羅成讓親兵帶下去好生餵養,嗯,死不了就行。
賈珝又緊了緊身上的棉衣,他八月出京,如今卻是十一月了,愈發寒冷,便是這江南水鄉,也是寒冷無比。
在他做準備的時候,八大鹽商也沒有閑著,恐怕早就集結了幾千小廝打手,披甲和無甲之間就是降維打擊,所以賈珝是一點也不擔心勝敗問題,賈珝擔心的是如何在幾千人的攻勢中保住自己的小命。
「大人,張先生帶著漕幫林幫主前來拜見。」張管家走近賈珝身旁說道。
「請進來。」
張山被賈珝派出去解決賈璉的問題,身邊沒個機靈的,總不能讓陳識出去接待吧,就把張管家挖了出來。
張牧帶著一個三十多歲的青年走近前堂,林耀六尺多的個頭,孔武有力,一張國字臉,濃眉大眼,無論誰也得說上一句英武,賈珝不禁點點頭,不愧是二十齣頭便掌管漕幫的狠人,就這長相也是不俗。
林耀之父也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大人物,不過三十多歲就成了漕幫幫主,但俗話說得好人在江湖飄哪能不挨刀,一身暗傷不過四五十歲便去了,年僅二十的林耀卻將漕幫握的死死的,也是個有能為的。
「林耀見過賈大人。」林耀俯身便拜,賈珝連忙攙住。
「林幫主無需多禮。」
一番見禮之後,三人分坐座位,賈珝拿著茶不急不慢的喝著。
「林幫主麾下戰況如何?」賈珝放下茶碗,問道。
「再來五日兩淮水寨便是一清,請大人放心。-」林耀抱拳說道。
「好,再等五日,待天軍一到,還請林幫主替陛下出一份力。」賈珝拍板說道。
「耀不敢不從。」
有了林耀的人馬賈珝勝算又大了一分,黑鍋又多了一個人背,林耀也想摻和進去,給漕幫換一個合法的身份。
「林幫主放心等功成之後,我便上奏陛下,給漕幫兄弟一條活路。」賈珝安撫道。
「多謝大人成全。」林耀眼中激動神色一閃而過,抱拳謝道。
「先莫謝我,我必須提點林幫主兩句,財帛動人心,林幫主手下家大業大,手下卻有居心叵測之人未免不會成了第二個鹽幫,林幫主日後還是要多多約束手下,莫要重蹈覆轍。」
「大人放心,林耀還在一日,我漕幫便以大人馬首是瞻。」林耀悄聲說道。
「非也,此為陛下計。」賈珝打斷了林耀,正色說道,他可沒忘了後面還有一個東廠廠督呢。
「先生此來何求?」安撫好了林耀,自然就該張牧了,張牧昨日所為早被他手下親兵挖了個乾淨,既然張牧如此,那他自然需要給他應有的尊重。
「牧此行卻是有一事相求。」張牧拱手說道。
「先生名言便是,若能做到珝必全力施為。」
「牧有妻兒在外,想……」張牧微微臉紅,他在漕幫朋友不多,能護住妻兒的也只有漕幫和賈珝了,賈珝這卻是比漕幫好上許多。
「無礙,鹽政衙門有空房無數,先生搬進來便是。」賈珝鬆了一口氣,慷他人之慨,他最拿手。
「那便多謝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