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C城——小男孩

數字、方位……這裡面藏著什麼？

使令者依舊站在原地，面帶微笑，彷彿一座雕像。

「繼母哄騙男孩拿蘋果……」

歌謠繼續著。

杜松子樹這個故事裡，繼母哄騙男孩去拿大木箱里的蘋果，然後用蓋子夾斷他的頭，還把他的屍體做成飯給父親吃。

也應驗了男孩母親死前，在杜松子樹下許的願——我的孩子，紅得像血，白得像雪。

紅的是血、是肉，白的是骨髓和腦漿。

可這又和眼前的三十六道門有什麼關係？

顧沈清扶著門，神色深沉。

【00:07:26】

【00:07:25】

【00:07:24】

…………

「顧三水，你在想什麼？」泡泡神出鬼沒地出現在他後邊，走到他身旁。

「想答案。」顧沈清本該責怪泡泡打斷了自己的思路，但看著這個到自己腰間的小豆丁，他怎麼也罵不起來。

「你說，哪扇門會是生門？」

泡泡沒看門，她瞅了眼使令者，道：「看他就不像什麼好人，所以生門肯定是最出人意料的那個！」

「我們想不到的、卻在他意料之中的那扇。」

顧沈清嘀咕了一句：「意想不到…」

意想不到的會是哪一扇？

不安的感覺像鬼嬰的手爬上顧沈清的後背，冰涼的手貼著他的脖子。

泡泡還在自己能看到的右邊，顧沈清意識到不對勁，連忙往後背一抓！

真的有個人貼著他的後背！

他右手趕緊拿出道具血刃。

定睛一看，左手抓出來的是一個雙眼晶亮皮膚森白的小嬰兒！

嬰兒的手臂觸感像把人放置在冰庫里，顧沈清飛速一掙，把它扔在地上。

「啊——！」

鬼嬰張著大口，嘴巴露出四根不符合年齡的大尖牙，他雙腿呈曲折狀態，似乎想要撲上來。.

顧沈清作出防備姿態，在它張牙咧嘴撲過來的時候，膝關節擊中鬼嬰的額頭。

鬼嬰額頭震了震，剛想湊上去咬顧沈清的腿，顧沈清就一個彎腰側頭，眼睛與鬼嬰雙眼對視。

低頭頸側的曲線與匕首劃出的線條出奇美好。

顧沈清已經將匕首捅進了鬼嬰的喉嚨。

而後他快速利用匕首將鬼嬰帶起，自己也恢復正常的站立姿勢。

鬼嬰整個身子被牢牢掛在刀刃上，卻還大大地咧著嘴，尖牙上有著黏黏的液體，欲滴不滴。

顧沈清右橫移步，左手狠狠一甩！

鬼嬰被甩到了門上，蒼白的身軀從門邊滑落。

顧沈清快步來到門前，五指一二關節向掌心方向彎曲，再用力張開，一個鷹爪抓住鬼嬰的手臂。

他趁鬼嬰的嘴湊過來前，右手一匕首***了嬰兒頭最為脆弱的部位——它的左眼！

生生制止了鬼嬰的動作，讓它的尖牙停在了空氣中。

「嗷——蘋果，我的蘋果！」顧沈清遲遲沒有抽出刀子，鬼嬰一隻眼睛瞎了，另一隻眼睛還死死地瞪著顧沈清。

「蘋果——」他口中怒嚎，發出的是少年男孩的音色。

蘋果？杜松子樹？

顧沈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抽出匕首，左手用力，虎口緊繃，肩關節向右前方移動，一個飛甩將鬼嬰扔向了老使令者那邊！

使令者面露駭色，他身邊的金龜一個靈活的跳躍，用自己身下的殼將鬼嬰從空中拍了下來，阻止了它飛擊使令者老人。

鬼嬰被拍下了后，仇恨彷彿進行了轉移，它對著使令者怒目而視，露在嘴巴外面的長牙隨著晃動的腦袋揮舞。

「嗷——」

它發出原始野獸般的呼喊。

「杜松子！」使令者生氣道。

「嗷——」

「杜松子！」他叫了兩遍！

「如果你第二次對同類進行攻擊，我將可以制裁你！」

「你這個永遠停留在胎兒時期的懦夫！」

鬼嬰唯一感到過幸福的時期，便是還沒出生時。

那時，她的母親在杜松子樹下苦苦祈禱，祈求能懷上孩子，她希望孩子漂漂亮亮，嘴唇血紅血紅，皮膚雪白雪白。

美好的呼喚甚至感動了天使。

父親母親也恩愛甜蜜，不分彼此……

鬼嬰吸了吸鼻子，像是聞到了什麼熟悉的氣味似的，慢慢停下了自己的動作。

「蘋果！」

「不…使令者……！」它忽然開口，似乎意識恢復了清明。

「滾！」使令者幽幽地看了眼把鬼嬰扔向自己的顧沈清，對它冷聲道。

鬼嬰皺著蒼青色的小額頭，委屈巴巴地「哦」了一聲，然後原地消失了。

除了神情嚴肅的顧沈清和地面上並不明顯的鬼嬰口水痕迹，似乎根本發覺不了它來過。

【00:05:49】

在顧沈清平息著心跳，督了一眼系統面板上的時間時——歌謠倏然一變。

「我的母親燉了我

我的父親吃了我

妹妹把我的骨頭

埋在了杜松子樹下

我的母親燉了我

…………」

四句話一個反覆，背景音樂是不成章的鋼琴曲，彷彿一個密閉琴房裡有個練習生正生疏地按著鋼琴鍵。

顧沈清嘗試著把一切串聯起來，同時加上了一個自我限定——意想不到。

使令者會怎樣坑自己？

應該是哪扇門？

他的血刃還沒有收回，室內的金光投在上面像是夕陽下平靜的湖泊。

顧沈清抿了抿唇。

【00:05:31】

一直默不作聲的段更忽然冷不丁地開口：「芝諾的烏龜，是古希臘那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