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十八 不願再見。
「你很久沒這樣叫我了,姐姐很開心,謝謝。」
「回答我的問題。」
「不如這次就相信我一次,我的答案是,我真的不知道。」
他真的想逃跑了。
在萊茵尼面前,萊恩尼所做的一切都會化為浮雲,她總是能揪出萊恩尼最真實,最骯髒,最脆弱的一面,讓萊恩尼毫無「遮掩」。
但她卻,一次一次,一遍一遍,諒解,包容,照顧自己。
真是,多餘。
「萊恩尼,你能留下來么?陪陪我。」
抱起萊恩尼,萊茵尼爬上床邊,拉過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臉旁,輕輕地感受著溫暖。
「姐姐從來都不怪你,你做什麼都是對的,不用擔心。
姐姐知道的,姐姐知道萊恩尼是個膽小的孩子,沒關係的,姐姐在這裡。
可是姐姐一個人好冷,如果你能抱抱我,說不定我就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了。
你好像不喜歡這裡,你忘記了么,這原本是我們的家啊,還有……」
「閉嘴!」
感覺著手掌上的觸感,一切都顯得那麼真實,但他不能在留這裡,他不想再變成當初那個自己討厭的樣子。
他不屬於這裡。
也不允許萊茵尼待在這裡。
眼神變得尖銳,手掌逐漸向下,停留在她的脖子上,慢慢地用力,之後用上兩隻手,不顧萊茵尼身體的異樣,用力,再用力。
「不要,咳。」
萊茵尼的身體開始顫抖,死亡的感覺無論體驗多少遍都不會習慣,雙手掐緊裙擺,眼睛不住地向上翻。
兩次了,她還是學不會掙扎。
然後,沒有然後。
一個無能的人類和一具美麗的屍體。
「又一次。」
斷牆飄起黑煙,然後是土壤,傢具,最後是床鋪,屍體。全部都消失了,又回到了這種黑暗。
萊恩尼知道,他從空間里出來了。
……
「誒嘿,你回來的可真晚啊。沒想到看起來不錯,其實是個這麼沒本事的人啊。」
「導師怎麼這麼說,我只是好好感受一下你創造的空間,學習使人進步。」
萊恩尼是三人中從空間出來最晚的一個。菲爾的表情有些難看,火紅的頭髮上有些燒焦的痕迹。佩利恩的褲腿被染濕,走路時留下一串水腳印。
「啊,可惡,越想越氣。為什麼我被綁在烤火棍上。」
「哈哈,聽你的描述,那叫十字架。消消氣,我不是還掉到海里了么。」
「好了好了。」
房間內的牆壁上出現一道魔法門,克拉打開門鎖,將其中擺放的各種道具展示在三人面前。
「喲呵,如果獎品只有這些的話,可是讓我們空歡喜啊。」
放眼望去,大多數道具屬於增幅類,或是武器,或是御具,三個富家子弟並不需要這些。
「眼界放開,好么,鄉巴佬,我這裡會有那麼低級的東西么。」
從眾多道具中拿出三鏈珠子,隨意地扔給他們。
「這就是你們的獎品,鏈子上有六個魔力珠,每顆魔力珠可以製造一個傳送陣,能維持十分鐘左右,目的地由你們自己設定。」
「沒了?就這?」
「行了行了,快滾!」
「奸商,舉報,正義在哪裡啊!」
「滾!」
——
「被坑了啊。」
菲爾一臉憂鬱的趴在桌子上,玩弄著手上的鏈子。
「你說萊恩尼會有什麼事,急匆匆地就走了。」
「不知道,別人的私事還是不要多問的好。不過一會兒我要去見一個朋友,要來么?」
「不去。」
「酒吧。」
「不去。」
「女的。」
「車來了,快上車。」
……
三人走出房間后,萊恩尼就以急事為由,先行離開。
兜兜逛逛繞了幾個彎,確認無人後,萊恩尼再次回到了那個房間,迎面遇上了正要離開的克拉。
「幹嘛,你的腦子忘帶了么?」
「導師,我有些事情想和您談談。」
「你想找對象嗎?」
「是一件對我來說很重要的事情。」
兩人回到房間內,萊恩尼將事情添舍地講述了一遍,雖然有些心急,但還是安靜地等待著克拉的回應。
「你是說,你在空間內遇到了一個你很熟悉的場景,為了驗證一個聽起來就是假的事情,所以你想找我要回到那個空間的辦法,是么?」
「是的。」
「這不太可能。」
「請導師一定要幫幫我,任何代價我都願意承擔。」
「夢獸體內的空間並不可控,經過改造后,只會進入來者的潛意識空間,我也不知道你看到了什麼。
如果不加以催眠,你讓我怎麼進入你的潛意識空間?總不能讓你把這隻夢獸給抓走吧,我也是找別人借的,要租金的。」
「真的一點辦法都沒有么?」
「有是有,就是,嗯,怎麼說呢。」
奸商的品質是天生的,克拉搓了搓小手指,玩味地看了看萊恩尼。
「請導師放心,金錢,時間,我的一切,需要什麼儘管說,絕對不會麻煩您。」
「好啊,讓我想想,我要什麼。」
克拉向門外緩步走去,在門外,回頭對萊恩尼說道。
「三年後,有一場比賽,第一名的獎品,我可是很喜歡啊。」
「我明白,請導師放心,到時候我一定雙手奉上。」
「上道。
珠子就留著吧,很好用的。」
……
天黑了,月隱了,風冷了,人倦了。
一個毫無精神的人,突然下雨的長街,冰冷的長椅,掉落在地上的酒瓶,渾身濕透的衣物。
腕間系的是一個精緻且昂貴的手鏈,在萊恩尼八歲生日的時候,萊茵尼花光了自己全部的零花錢買來的。
「我記得,手鏈被我摔碎了,扔了,燒了。
她是怎麼找回來的?」
雨水打濕了他的全身,臉上留下的水珠,會被人誤會成淚水的,討厭啊。
不吸煙,不喝酒,沒有了姐姐,他也沒有了屬於自己的宣洩的地方。
一個人的感覺,一個陌生的世界,無法融入。
「萊恩尼?」
有人來了,沒有理由不開心了。
「閣下你好,沒想到能在這裡遇到你。」
「你為什麼不回寢室呢?下大雨了,還不打傘,感冒了怎麼辦。」
「閣下呢,怎麼在這裡?」
「哦,我和千陽出去逛街了,沒看時間,一不小心回來晚了。」
千陽撐著一張大傘,頂在三人頭頂。
「阮霜閣下,你知道么,你能讓我感到一絲安心,看到你的時候,我好像緩解了不少。
你是不是有什麼迷人的魔力啊?」
「緩解?你怎麼了么?」
「不如坐下來,我給你們講講。」
冰涼的木板刺激著阮霜的大腿,忍不住地有些抽搐,裙子很快就被浸濕,但她還是坐了下來,她是一個很好的傾聽者。
「我,曾經想當一個警察,但是入校考試失利了,題目很難。現在想想,我還有些不服氣。」
「警察啊,很好的一個職業。
什麼題能把你難著,你看起來可是很聰明的。」
「一個人,故意殺人罪,親手殺了他的姐姐,親生姐姐,但受害者死前明確表示,不追究兇手的任何責任,但他們的父母還是把那個兇手,也就是他們的孩子,送上了法庭。
你敢相信么,那個孩子被無罪釋放。
如果你是一個警察,你該怎麼辦?」
「……不知道誒,確實是很難的題目。
千陽,你說呢?」
「或許我會聽從安排,服從結果。」
「我也是這麼想的,很遺憾,我被淘汰了。
他們說這是一個真實的案例,而我的做法是錯誤的。」
「沒關係,我們現在好好學,以後還是有機會的。」
「確實,今天只是突發奇想,沒什麼好在意的。謝謝你的傾聽,我感覺好多了。
不過話說回來,時間不早了,女孩子還是早點回去吧。」
「嗯,好吧。那這把傘給你吧,別感冒了,要學會愛護自己哦。」
說完,沒有太多停留,千陽脫下長風衣,讓阮霜披在身上,兩人便向宿舍趕去。
雨傘架在萊恩尼的肩膀上,待兩人走遠后,自嘲的笑聲出現在那座長椅上。
可以當做一個秘密,或是一種束縛,他希望能一直藏在心底,沒有哪個人會無情的拿著刀片剝開它。
「潛意識空間,我能看到她,那深層的呢?我還能看到誰?」
不知為何,頭頂再次下起了雨,雨傘倒在地上,無用地保護著地面。
「呼。好多了。
應該吧。」
(短啊短,這兩張格外的短,總不能硬湊字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