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揭棺而起

棺材中的景色並不是那麼的嚇人，至少沒嚇到霍黎。

厄斯和黛薇茵仔仔細細的打量著那具嬌小的屍體，臉上的陰雲卻越來越重。

最終厄斯嘆了口氣，把棺材蓋子蓋上，默哀了幾分鐘。

「看天色，等黛薇茵做完聖禮我們也回不去了，不如就在這裡歇息一晚。」

沒等幾人回答，厄斯自顧自的拿著手杖進了小屋，凱爾跟在後面。

安娜也進去了，棺材實在沒什麼看法，而且外面的人圍了一圈，屬實像看猴子一樣。

霍黎倒是好奇，看著黛薇茵忙前忙后，偶爾幫一下忙，村長急急忙忙的趕來，他聽說西西利亞領主來了，屁顛屁顛的就跑了過來。

只是沒湊巧，他沒見著厄斯，只能朝著村民撒氣。

「看什麼看，都很閑嗎？要麼去幫忙，要麼滾回去，姆俄，你麥子收完了嗎？阿奇，你也是，都閑著沒事了是吧！」

人群這才如鳥獸散，霍黎好奇的看著那個留著白色大鬍子，身材健碩的男人。

男人早就在注意忙著布置的兩人，看見霍黎看過來，屁顛屁顛的跑了過去。

「霍黎閣下，我是可可西村的村長，你叫我安德烈就行了。」

「安德烈？」

「是的。」安德烈看向安德里，「我們可可西村幾乎都是親戚，比如安德里的祖父的祖父和我祖父的祖父是親兄弟，他母親是我的姐姐。」

「姐姐？」

「是的。」

霍黎覺得這很厲害，仔細想了一下，王朝的法律的確沒有規定這樣不行，那就證明是可行的。

還有一點更厲害。

「冒昧問一下，你今年多大。」

「老朽65了。」

…………

黛薇茵用白色的顏料在棺材下面的地上畫了個圓，有在裡面畫了個小的同心圓，圓與圓之間的空格上寫著古格蘭斯語。

意為:照亮黑夜的神，卑微的罪人祈求您的注視，凈化她的罪孽，指引她的方向，月亮的花卉，如同您的潔白。

霍黎好奇的蹲在邊上，一邊和安德烈說話，一邊仔細的看著，這次他能聽懂，也能看懂，出生時的洗禮都還歷歷在目。

他要看看，那到底是不是幻覺。

黛薇茵繼續完善地上的圖案，一個帶著兜帽，背有雙翼的女人。

霍黎認識她，銀幣上刻的就是她。

黛薇茵用手裡的權杖刻著眼睛，天色也慢慢的變得暗淡。

霍黎靜待著下文，安德烈和安德里在屋裡忙前忙后，準備晚餐，為此，安德里還殺了家裡過節的雞。

二樓厄斯與凱爾站在床邊，安娜站在一樓的門邊看著院子里的霍黎。

「父親。」凱爾看著窗邊的厄斯，厄斯也轉頭看著他，「葬禮的儀式需要聖禮嗎？」

「不需要。」

「聖之祭祀，神之視。」

厄斯點頭，「不守規矩的人很多。」

「安德里說了謊？」

「誰知道呢。」

…………

霍黎沒有等到下文，黛薇茵畫完之後就進了小屋，外面除了棺材和白色的圖案外，什麼也沒有。

太陽一點一點的落了下去。

霍黎掏出凱爾的金色懷錶，「他還真是喜歡金色，又是正好六點，從地理學來講，這又不科學了。」

這個世界有一個很奇怪現象，那就是不管春夏秋冬，太陽總是六點起，六點落。

不推遲一分鐘。

一天分三個階段，白晝，黃昏，夜晚。

黃昏是一個獨立的時間段，它是白晝的終幕，是黑夜的序曲。

天黑就要進屋。

夜晚到了，霍黎六年來很少見過黑夜，除了每個月十五日。

今天不是十五，但他也見到了。

厄斯，黛薇茵，凱爾，安娜以及霍黎被一個白色的罩子罩著，站在二樓的窗邊，白色的光芒是黛薇茵的手杖發出的。

外面的景色非常的壯觀，紅色一點點的消退，西邊先出來的卻不是月亮，而是一個小小的黑點。

霍黎剛看見那個黑點，它便像墨水落入水中，迅速暈開，眨眼間便鋪滿了整個天空，世間只剩下了純粹的暗。

院子里的白色顏料發出淡淡的微光，越來越亮，就像一個衝破的黑暗的勇士。

霍黎靜靜等待著那個背著月亮的女士。

恍惚間聽見了院子里傳來砰砰聲，霍黎努力的尋找著聲音的來源，視線最後落在了棺材上。

下一秒，棺材蓋就飛了起來，重重落在地面，樓下也傳來的開門聲，先是擰動門把手的聲音，後來又是撞門聲以及安德里罵罵咧咧的聲音。

一樓沒有窗，看不見外面的景象，但是二樓的霍黎能看到。

院子里的棺材打開，死去的卓婭·比安卡爬了出來。

霍黎覺得自己瘋了，要不就是世界出大問題了。

「詐屍了！」

厄斯回頭看了一眼霍黎，「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的確是詐屍。」

「……」為什麼他們都這麼冷靜。

院子里的「卓婭」踢開棺材以及盛放棺材的架子，造成的聲響很大，安德里與安德烈急急忙忙的跑上來，就看見幾人站在窗邊。

白色的光芒放大了一些，將兩人也罩了進來。

安德里也看見了他的妻子，「那是什麼鬼東西？那是卓婭？！

地上的卓婭或許是沒有聽見安德里的大喊大叫，自顧自的清理著圖案周圍的一切。

黛薇茵畫的圖案完全顯現了出來，沒有任何遮擋。

「卓婭」停在正中間，就像一個沒了動力的機器。

不知道為什麼，霍黎能看清楚她的臉，就像面對面，霍黎知道，這絕對不正常。

「卓婭」嘴角的線一根一根的斷開，眼角慢慢的往上提，變得狹長邪惡。

空氣似乎又多了幾分沉悶，卓婭倒在了地上，雙腿並在一起，上半身站了起來，呈現出一個L型，那不是正常人類能做到的姿勢。

那姿勢像極了一個站立起來的蛇。

行動也是如此，「卓婭」用自己的腿，如同蛇用尾巴一樣，掃除著地上的圖案。

房間里極其安靜，安德里與安德烈劇烈顫抖著，似乎被恐懼捏住了脖子，張著嘴，卻發不出一點聲音，這一幕屬實有點詭異。

霍黎的小手緊緊的抓著安娜的衣角，這場面，他也沒見過。

厄斯舉起手裡的手杖，向下一點，霍黎就看見一個紅色的球從裡面飛了出來，飛速擴大，籠罩住了卓婭。

霍黎就沒聽見下面傳來的聲響了。

空氣中有著沉悶的灼熱，就像三伏天的正午。

厄斯點了一根煙，推開窗戶將手裡的火柴彈了出去。

火焰極其不科學的沒有熄滅，被風攜裹著飄向卓婭。

紅色罩子里的卓婭轉頭看了一眼，裂到耳後的嘴角似乎翹了起來，似在嘲諷。

隨後的一幕霍黎絕對忘不掉。

紅色罩子上出現了一個魔法陣，那根火柴一進去就像點燃了炸藥桶，爆炸的光亮充滿了霍黎的瞳孔。

這場爆炸沒有一點聲音，劇烈而又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