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各自懷揣著心思的奧塞爾和夢之魔神在一番言語來往後，將一些重要事項粗略地定下。

奧塞爾領地與夢之魔神領地距離較遠，如何傳遞消息便成了一個首要問題。

兩方討論后，最終決定利用夢之魔神的能力，以入夢之法交流。

本來像入夢這種術法，雖罕見，可施展起來並不難。然而，入夢之法有一個致命的缺點，即如夢之人必須對施法者十分信任，才能施法成功。

因此，簡單的入夢之法並不夠，他們還需要一個夢境坐標。

那麼，奧塞爾一方誰適合被種下夢境坐標呢？

普通的眷屬肯定不行，夢之魔神掌管夢境，若對能為遠低於祂的下屬施法，極有可能神不知鬼不覺地留下一些其他的小東西。那麼，最好的人選便只剩下與夢之魔神修為相差不遠，且同為魔神的奧塞爾妻子——跋掣。

等雙方協議好，將夢境坐標種好，奧塞爾才差人將下面被鐵鎖捆在一起的夢之魔神下屬解開。

伐難早已將捆住自己的鎖鏈切開一半，等奧塞爾眷屬貼近，將鎖鏈上的禁錮之法解開，她馬上佯裝困難地將鎖鏈掙開，再跑到羅剎與彌怒身邊，用水流幫他們掙脫鎖鏈束縛。

解放了雙臂，羅剎運起元素力。隨著溫柔淺綠的光芒，彌怒、伐難與羅剎三人恢復如初。

彌怒扭了扭被捆得僵硬地手腕，憂心忡忡地看著沉吟不語的羅剎。

剛才夢之魔神的一番話多有蹊蹺，羅剎在夢之魔神身旁出謀劃策十幾年，彌怒知曉祂是多麼依賴這個帶來了巨大的利益的智者，為何今日如此不明不白地將羅剎獻給奧塞爾？

彌怒想到自己之前的懷疑。

羅剎很可能與摩拉克斯一方交好，背叛了夢之魔神。

難道夢之魔神抓住了羅剎把柄？

不對。彌怒馬上推翻了自己的猜想。

羅剎多謀多慮，一向行動謹慎細緻，不會輕易地讓人發現自己行動。況且，以夢之魔神性情，發現背叛者必定除之後快，不會這樣曖昧不清地將人送給合作者。

除非……祂是有疑心，但還未能確認。

可另外一個問題隨之而來，夢之魔神為何會突然懷疑到羅剎身上？

奧塞爾給羅剎等人安排好了住處，彌怒和羅剎恰巧被分進了同一間房。待到房間內只剩羅剎彌怒兩人，羅剎開口道：「彌怒。」將一路陷入沉思的彌怒拉回現實。

彌怒問：「怎麼？」

羅剎說：「我需要你幫我一個忙。等你與伐難回去，替我四處打探一下消息。」

需要打探的消息是什麼不言而明。

羅剎所說和彌怒心中所想不謀而合。不論羅剎是否真的投奔摩拉克斯，為了自身的性命安全，他們必須知道夢之魔神的猜疑從何而來。

「風雨欲來啊。」羅剎感嘆。

這次是有人想借夢之魔神之手除掉自己了。

「你之前得罪太多人了，領地內大半人都巴不得你早點死。」彌怒說，「不過，說話有分量，能讓夢之魔神聽進去的，也就那麼寥寥幾人。」

羅剎半倚著桌邊，「確實如此，而這寥寥數人中，有三位來自百鬼一族。」

彌怒：「你認為是百鬼一族在從中作梗？」

羅剎雙手一攤，「只是一個小小的猜測。上次水牢里，祀嬰把我打得血肉模糊，我可還記在心上。」

彌怒一驚：「原來上次在水牢里公報私仇的是祀嬰？！」

羅剎彷彿受傷了一般抹了抹眼角，嘆聲道：「彌怒，你對我可真是一點兒也不關心啊。」

沒有理會表演欲旺盛的羅剎，彌怒輕握著下巴，皺眉道：「他們確實有嫌疑，畢竟你曾經害死了他們最小的妹妹。」

他看向羅剎，心中五味陳雜，「你這叫什麼，惡人自有惡人磨？」

「還沒確定是他們做的呢。」羅剎沉靜的綠眸朝著領地的方向望去，「不過，他們確實是需要重點觀察的對象。」

彌怒還想問一下他與摩拉克斯一方的關係，還沒來得及開口，門前響起一陣沉悶的敲擊聲。

羅剎打開門，見到一位海族青年站在門口，對他說：「你是羅剎？」

羅剎頷首，恭敬地問：「請問大人因何事前來？」

藍色短髮的海族青年將他上下打量一番，說：「夢之魔神既以將你獻與吾王，你便需要從今天開始，行使自己的責任。今日由我帶領你熟悉接下來幾個月要做的事情。」

他將一套制服遞給羅剎，「你先換一身衣服。」

「是。麻煩大人了。」羅剎回到房內，以最快的速度將制服換好，然後堪稱溫順地跟在海族青年身後。那位海族青年不時地好奇回頭，似乎沒有想到，聲名遠揚的無心惡鬼竟是這樣一個雅緻俊逸的青年。

他領著羅剎來到更深的海底，此地不若海中城市間的繁華，光線暗了許多，遍目只見坑窪不平的嶙峋怪石，如身在幽冥。

前面的海族停下遊動的身姿，轉身對羅剎說：「到了。」

羅剎看著前方不遠處，問道：「請問，這是什麼？」

一個漩渦似的黑洞赫然眼前，周圍立起來幾個石柱，有海族將士嚴陣把守。那個黑洞似乎有吸力，因此，幾名與他身著同樣制服的文職人員身上綁了水草製成的安全帶，正專心致志地左右觀察，將一切記錄在手中的本子上。

「這是空間碎片。」海族青年回答。

「空間碎片？」羅剎琢磨著這個在提瓦特大陸上從未聽聞的詞語。

不會是網路或者科幻小說里，那種能讓人穿越時空的空間碎片吧。羅剎興趣盎然地想。

「需要我做什麼？」羅剎問。

「看見了他們了嗎？」海族青年指向那些文職人員，「那就你接下來的工作。」

羅剎欣然接受。

不得不說，「空間碎片」這個名字讓他十分在意。心底，一個深埋二十多年的隱秘想法悄然鑽出土壤。

那是一個在羅剎認識到現實后，早早拋棄的奢望。

海族青年幫羅剎用水草固定住軀體，以防掉入黑洞中。羅剎看見身旁女孩的手上有空間碎片劃出的傷口，生機盎然的淺綠光芒亮起，女孩驚訝地發現手上沒來得及處理的傷口已經消失不見。

她感激地對羅剎嫣然一笑，露出一對可愛的小酒窩，「謝謝你，我是白羲，你叫什麼？」

「羅剎。」眼前容姿攝人心魄的美貌青年莞爾，溫聲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