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羅剎與這名叫白羲的海族女孩一番交流后才知曉，原來這個所謂的「空間碎片」是最近才出現的。

白羲圓潤可愛的臉蛋上神情憂慮，她注視著漆黑不見底的黑洞，說：「這個黑洞出現得毫無徵兆，原本海底沒有這樣危險的東西。」

羅剎：「危險？」

白羲說：「你感覺到了吸力對吧。」

黑洞像是一團漆黑燃燒的火焰，不斷地被吸入中央。周圍黑屋繚繞，如火舌一般，一旦舔舐過生物的肌膚，便會剜去一團血肉。

「這就是我們為什麼需要這些安全裝置。」白羲拍拍腰間海草製作的安全繩，「如果我們不小心，很可能會被吸進去，連個全屍都不會留下。」

她關切地囑咐：「所以，每次工作的時候，一定要反覆檢查繩子是否系好了，不然出了問題，可每人會幫你。」

「我知道了。謝謝你。」羅剎語氣溫柔地道謝。

那張完美無瑕的臉離得太近，世人皆愛美色，白羲也不例外。儘管她只是懷著欣賞的心態，但耳朵依舊不自覺地紅了，目光也不自覺地轉向一邊。

她欲蓋彌彰地清了清嗓子，說：「正好有時間，我幫你再檢查一下吧。」

羅剎張開雙臂任由白羲左看右看，白羲轉了一圈，果然發現了一些問題。

她將羅剎拽到離黑洞遠一些的地方，將他腰間的繩子解開，又認真地用另一種方式將繩子系好，然後拍拍手掌，滿意道：「這樣才對嘛。」

見羅剎似乎有些迷惑，白羲解釋說：「剛才那個人給你繫繩子的方式不對，看著結實，實則容易脫落。這才是正確的方法。」

說完，她替羅剎打抱不平，「剛才那個是新人嗎？這些是我們強調過很多遍的吧。怎麼還會粗心犯錯。」

粗心犯錯嗎，大概不是吧。

羅剎心中嘲諷地一笑。奧塞爾真是一點兒耐心也沒有，這才第一天，就想用「意外」殺死自己這個燙手山芋，給夢之魔神一個下馬威嗎？

不過，它也送給了自己一個意外之喜。

黑洞翻湧，在場所有人都謹慎地離黑洞保持一段距離，充滿了不詳意味的黑色霧氣時不時探出。

羅剎拿著記錄本向著空間碎片走進了一些，沒由來地，他竟覺得這個詭秘莫測的黑洞並不會傷害他。

感受這投注在自己身上，若有若無的目光，羅剎心想：過幾日等他們鬆懈了，或許自己可以找個時間測試一下。

白羲見羅剎望著空間碎片出神，出聲提醒道：「離遠一點兒，不要被吸進去了。」

羅剎收回目光，「好的。」

他來到白羲身邊，看著她正在本子上奮筆疾書，如乖巧學生一般謙遜問道：「請問這是在記錄些什麼？」

白羲工作起來便兩耳不聞窗外事，羅剎叫了她好幾次名字，她才反應過來，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後腦勺。

「其實我們要做的事情很簡單。」白羲說，「就是用元素力量探測空間碎片的強度和範圍，並且記錄下這些觀測結果。」

似有不解，羅剎指尖微動，將筆一旋轉，在本子上輕輕敲打兩下，「只需要記下來？」

白羲點點頭，「對，這些空間碎片靠我們是解決不了的，只有奧塞爾大人和跋掣大人的力量可以消除它們。」

奧塞爾和跋掣？

也就是說只有魔神可以讓這些神秘莫測的黑洞消失。

羅剎若有所悟。

他開始全神貫注地投入到工作中，記錄過程中一絲不苟，遇見問題也不恥下問。

一同工作的海族原本聽說這位金色長發的青年是傳聞中無心惡鬼，對他抱有懼意。可沒想到羅剎不僅舉止令人如沐春風，工作態度也讓人挑不出毛病。

遇見地形陡峭，危險程度高的探測區域，他甚至會自告奮勇地接過其他人不那麼願意處理的高難度工作。

兩個時辰過去，羅剎溫和親切且與眾人相處和睦，這使共事的海族很快將心中些微的顧慮拋在腦後，和他交談甚歡起來。

「你怎麼會有無心惡鬼這樣的稱號，和你是在不搭啊！」一位戴著眼鏡，卻看起來不那麼聰明的觀測員直言直語。

「眾口鑠金，三人成虎。」羅剎嘆息，一副十分寂寥失意的模樣。

那人用拳頭輕輕錘在羅剎心口，對他比了一個大拇指，「別擔心兄弟。這世上黑的白不了，白的黑不了，總有真相大白的日子。」

羅剎對他施以淡泊一笑，心中卻默默將其划入草履蟲這個分類中。

終於完成了最後一處觀測記錄，羅剎稍稍歇了一口氣。這份工作看上去危險，實則不難。只需要注意不被空間碎片的邊緣如陰霾一樣的黑氣傷到就好。羅剎詢問過其他幾人，據他們所說，只有黑洞出現的最初出現過傷亡，後來大家多有注意，便只會偶爾出現輕傷者了。

「而且。」有一個人告訴羅剎，「這個空間碎片雖說只有奧塞爾大人和跋掣大人可以清除，但實際上，放著不管也沒有太大影響，通常過幾周就消失了。」

白羲在那人說完后也添加了一句，「我們做這些也只是不怕一萬，只怕萬一。防止空間碎片出現一些預料之外的變化罷了。」

羅剎十分好奇這些空間碎片的來源，「它們是怎麼產生的呢？」

白羲抱著懷中的記錄本，苦惱地搖頭，「不知道。奧塞爾大人沒有說過。」

觀測隊的頭領拿著本子敲敲身旁的珊瑚，清脆的響聲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好了，今天該做的我們已經完成了。收工！」

白羲雀躍地發出小小的歡呼聲，她突然意識到羅剎在身邊，目光遲疑地向上，見羅剎含笑看著她。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不成熟的一面全被外人看在了眼裡，不由羞澀地舉起記錄本將面孔藏了起來。

羅剎不討厭單純的人，他和顏悅色地道別：「今天幸苦了，明天見。」

本子後傳來白羲的吶吶低語：「明天見。」

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住所，彌怒迎了上來，「今天可一切順利？」

羅剎將制服外袍褪下搭在椅背上，拿起桌上的點心咬了一口，「姑且還行？」

至於奧塞爾對自己心有殺意一事，羅剎就覺得自己暫且不用說了。

彌怒長吁一口，如釋重負，「那就好。」

當下夢之魔神對羅剎態度不明，奧塞爾對他也毫無信任可言，他今日心急火燎，生怕羅剎出什麼意外。

「對了。」彌怒說，「出門前我便想問你一件事。」

羅剎不慌不忙地將點心吃完，抬眼道：「我猜你想問的是，摩拉克斯。」

「你已經知道答案了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