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半夜不要照鏡子】
「既然不歡迎我,我現在就走總行吧?」赤井秀一保持舉起雙手的姿勢順著三月彌生的話往下說。
「你覺得呢?」三月彌生舉槍的手稍微偏了偏,調整了槍口對著的位置。
「免費的宵夜哪有不吃的道理?」漆黑的面具掩蓋住他的表情。
「免費的東西往往不怎麼好吃。」赤井秀一回答道,離得這麼近的槍口沒有避開的可能性。
不過對方還能夠溝通,可以拖延一下時間,赤井秀一眼底露出一抹冷色。
如果對方再接近一些,他可以嘗試一下奪槍。
但是對方剛剛不知道在他身後呆了多久,他卻一點都沒有察覺到。
赤井秀一覺得這件事有點棘手,對手身份不明,能力不明,不能輕舉妄動。
不過既然之前進入的FBI人員都還好好活著,沒可能他會成為第一個暴斃的。
看對方也沒有要當場幹掉他的意思。
「玩個遊戲怎麼樣?」三月彌生說道,聲音里聽得出一絲笑意,接著赤井秀一就看到對方做出他無法預料的事情。
對面把槍收了回去。
金屬機械「格啦格啦」的聲音響起,給人不妙的預感。
對方斗篷一樣披著一件長風衣,衣角的布料遮擋了手部的動作,赤井秀一看不大清晰。
但……是個好機會。
這個距離只要對方不是下一秒就開槍……可以搏一搏。
誰料對方像是看穿了他的想法一樣。
「你最好不要做什麼多餘的事情。」像是嘆息又像是冷冰冰警告的話語落下。
戴著鴉嘴面具的臉做出像是抬起來看的動作,但是赤井秀一隻能看到透過面具的那雙紅色眼睛。
「附近也有幾個不錯的狙擊點呢。你在狙擊鏡里的大頭像想必很清晰。」
聽到這話的赤井秀一心頭一跳,他很久沒有感覺到這種壓迫感了。
上一次還是圍剿蘇打酒失敗,被反包圍的時候了。
說起來那一次他約見的明明是琴酒,最後來得人卻是蘇打酒。
托蘇打酒手下留情的情面,他那次算是勉強撤出來了,但是這次可能就沒有那麼好運氣了。
赤井秀一徹底歇了心思。
聽對方的話,想必是安排了其他狙擊手在附近,也不知道現在有幾隻狙擊槍已經瞄準他的腦袋了。
「我只是比較好奇你是什麼時候在這裡的?」赤井秀一長嘆一聲,如果這是遊戲的話,他想必是開局就死一次的那種玩家。
「你上天台的時候我就在這裡了,明明是你沒看到。」三月彌生回答道,倒顯得他反而委屈起來了,語調上帶上了點指責的意思。
赤井秀一卡殼了一下,對方這惡人先告狀未免太過無賴,明明是他這個新人玩家一頭撞進BOSS點比較可憐吧?
「既然如此,你就這樣放任我開槍狙擊?」赤井秀一也搞不懂了,但他這話里也不乏有試探的意思。
所謂的「紅眼」到底是一個還是一群?
雖然結果是哪一個都不好處理,如果是前者,赤井秀一很肯定自己剛剛那槍狙擊是命中了的,打穿腦袋還能行動,大概就是遊戲里的那種「不死」怪物,還是說死了一個就「刷新」出來一個?
而如果是後者,他現在形單影隻,孤立無援,怕是也不好解決。
「你單槍狙擊還能死,只能說那傢伙最近實在是缺乏鍛煉。」三月彌生滿不在乎地回答道,頓了頓又補上了兩個字。
「丟人。」他這次說的倒是真心實意,滿懷嫌棄的意思。
赤井秀一抽了抽嘴角,這句「丟人」反正不是在說他。
他不
知道到底是對方太高看同伴還是對方看不起他的狙擊技術。
看來是相同陣營的不同個體。
也就是所謂的「紅眼」不止一個?
「俄羅斯□□賭,你應該知道吧?」三月彌生說著抬起手,他原本的那支槍換成了一支左.輪手.槍。
他抬起另一隻手,鬆開捏著的手指,卸下的子彈便「叮叮噹噹」地掉落到地上。
赤井秀一粗略地掃了一眼,大概是五發子彈。
六發子彈型號的左.輪手.槍,丟掉5發子彈,賭六分之一的概率嗎?
「那麼我先?」三月彌生說著轉動彈匣滾輪,「只要下一發子彈沒有打中你,你可以離開。」
赤井秀一隻能看見黑暗中戴著鴉嘴面具的身影在晃動著。
對方主動要求加入「遊戲」是他沒想到的。
赤井秀一還以為這個怪人會直接對著他開六槍,管這叫六分之一的概率。
沒想到居然是最傳統的輪流開槍。
赤井秀一看到對方彷彿根本不在乎槍里有沒有子彈一樣對著自己的腦袋扣下了扳機。
沒有多餘的動作,也幾乎沒有猶豫,甚至不需要個心理準備的過程。
槍口抵上太陽穴的下一秒,清脆的「卡啦」一聲,空槍導致的機括聲音格外明顯,證明對方是貨真價實地扣下扳機了。
是個狠人。
赤井秀一在心裡默默評價道。
明明可以直接幹掉他,卻在這裡和他玩什麼賭命遊戲。
赤井秀一又默默加上一句評語——「是個瘋子」。
如果對方不是瘋子,那麼在優勢在手的情況下卻對著自己腦袋開槍,只能說是更麻煩的,無法理解的存在。
無法用正常人的常識去預測對方的行為。
「……好了,到你了。」槍口再次調轉,赤井秀一覺得自己從對方的語氣里聽見了一絲失望情緒。
他在期望什麼?期望剛剛能夠一槍打爆自己的腦袋嗎?
赤井秀一看著現在對著他的槍口,也許他現在更應該操心自己的安全問題?
「抱歉,我沒有把武器遞給敵人的習慣。」三月彌生解釋著,藏在面具背後的臉笑容張揚。
「剛剛那麼果斷地開槍,我還以為您什麼都不怕呢。」赤井秀一像是在打趣一樣說道。
三月彌生並沒有接這句話,而是開啟了下一個話題,「那麼……祈禱你能有個好運氣吧?——赤井秀一君。」他拖長了聲音確保當事人能夠清楚地聽到這個名字。
赤井秀一先是一愣,轉而卻是笑了出來。
「真是沒想到啊……」他感慨著。
「你別亂動哦,我很久沒用槍了,手法不怎麼樣。」三月彌生抖動手,轉動手.槍滾輪,看上去的確是在調整角度的樣子。
但是……一個身上帶著不止一支槍的傢伙卻說自己不會用槍?
赤井秀一隻是笑。
下一秒槍聲響起。
三月彌生:「……?」
赤井秀一:「……。」
赤井秀一踉蹌著後退幾步靠上天台邊緣的欄杆。
開槍的人反而比中槍的人還要吃驚的樣子,雖然他戴著面具倒也不怎麼看得出來。
「你這運氣真是見鬼了。」
「可不是嗎。」赤井秀一捂住自己中槍的手臂應和道,彷彿延遲了一下才接上動作。
他有點相信三月彌生槍法不好的說法了。
他也不知道該說是運氣好還是不好。
你要說他運氣不好,他沒被打中心臟或者腦子這種致命處。
但你要說他是運氣好,這彷彿是「人體描邊大師」的槍法偏偏就打中了。
狙擊手的手可是很重要的。
赤井秀一捂著自己被擊中,因為疼痛而顫抖的手臂。
血色蔓延出來。
「一顆子彈還一顆子彈,算是扯平了。」三月彌生主動後退一步,他丟下空了彈匣的手.槍,一隻腳往後一踢把槍丟到赤井秀一絕對拿不到的地方。
至少,如果不越過三月彌生是拿不到的。
「唉。誰讓我好心呢。」三月彌生嘆息一聲,「我幫你叫個救護車。」
說著三月彌生掏出手機。
好心?
把一個帶著狙擊槍,還受了槍傷的人送上救護車?
你確定我們下次不會在公安的監獄里見面嗎?
還有你這醫院正規嗎?怕不是進去一趟就要變得「沒心沒肺」。
「嘎啦嘎啦」,有什麼東西緩慢滾動著落到地上,升騰起白眼。
「燒烤的煙有點大……」三月彌生揮了揮手,煙霧模糊了他面具上的鏡片。
燒烤?
就連赤井秀一都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也許這傢伙不是槍法不好是眼神不行。
這明明是煙霧彈。
雖然不知道是誰幫的忙,但是這對他來說是個好機會。
煙霧遮蔽了視野,暫時不用擔心對方埋伏的狙擊手。
赤井秀一憑著記憶找到門的位置,連自己的裝備都沒有拿,直接跑下樓梯。
他記得樓下是家酒吧,魚龍混雜。
現在直接跑出大樓太過危險,路上的人太少很容易就會被對方的狙擊手鎖定。
那麼混入人群嗎?
赤井秀一思考著,那樣的話就要先處理好傷口。
他可以忍耐疼痛,但是覺得手臂有點抬不起來。
該不會傷到神經了吧?
赤井秀一沒聽見後面有追上來的腳步聲,終於緩了一口氣。
傷口還沒止住血,滴落的血跡會暴露他的蹤跡。
「赤井……」隱約間,赤井秀一聽到有人在喊他的名字。
追上來了嗎?!
「……先生?」對方像是猶豫了一下補上了兩個字。
「抱歉,我好像認錯人了。」來人已經走到近前,綠色調的琥珀色眼睛露出幾分友善的神色。
不是紅眼。
赤井秀一鬆了一口氣。
那像是盛夏陽光穿過樹梢后的色彩。
走到近前濃重的血腥味就能夠說明一切。
來人目光一凝落在赤井秀一受傷的那條胳膊上。
「……跟我來。」對方說著,表情變得有些嚴肅起來。
能夠相信……其實相不相信也沒區別。
傷了一隻手,赤井秀一可以說是戰鬥力大減,但是他遇見的這個人也不像是什麼體術高手。
可以看出有鍛煉過,但是達不到高手的水平。
初步判斷,對方身上並沒有攜帶槍支。
「……哥。」這層沒什麼人,下一個轉角遇上的少年人卻突然對著這邊喊道。
赤井秀一眼神變了。
因為那個少年的人就算比他印象里年輕不少他也不會認錯。
組織藥物部,芭翠提!
對方那聲「哥」肯定不是對他喊的,那就是他身邊這個人。
芭翠提還有一個哥哥嗎?
赤井秀一很肯定自己沒有在組織里見過身邊這個人。
「六月……剛好。你幫這位先生處理一下傷口。」剛剛不容二話拽走赤井秀一的人鬆了一口氣,開口說的卻是赤井秀一不知道的稱呼。
六月?難道是芭翠提的真名?
「嚴重嗎?」聽見有人
受傷的六月投來眼神,只一眼赤井秀一就確認這個芭翠提不認識他。
至少不認識組織里的「萊伊」。
「換個地方說話。」兩兄弟里年長的一方說道。
六月點點頭沒有反駁。
「……不能直接出去,有狙擊手。」赤井秀一提醒道,不知道天台上那個傢伙的話是真是假,但是不能冒這個風險。
「我知道了。」男人點點頭,沒有出乎意料之外的神色,彷彿是有點——
像是自家小孩在學校裡面打了同學,然後被老師叫來的家長。
「該不是……。」六月明顯猜到了什麼,欲言又止。
「剛剛在群聊里嚎『我的宵夜』的那傢伙。」男人回應道,隨手扶著赤井秀一往一個方向走。
「那傢伙既然在,那……他在也不奇怪了。所以……誰去送外賣?」六月提了起自己剛剛抱著鼓鼓囊囊的袋子。
「我去吧,畢竟我最多只會急救,留在這邊也幫不上忙。」男人接過袋子說道。
於是赤井秀一被轉交到另一個人手裡。
剛剛就很想說他傷的不是腿是手臂的赤井秀一安靜了。
「我帶人從後門走……」六月話說到一半一頓,像是徵求當事人意見一樣詢問道:「還是說你想走大門,也不是不行。」
「……走後門吧。」疑似被另一波人火速劫持的赤井秀一還在懵逼的狀態。
「你的名字是?」赤井秀一見那個綠眼睛的男人就要離開,連忙問道。
「失禮了。我是□□處理班的早月橘,所以你這事其實不歸我管的,畢竟我只會拆東西」早月橘開玩笑一樣回答道。
你是警察的話,你弟為什麼會去混黑啊?!
兄弟鬩牆的戲碼並非不會上演,但是……會給陌生人包紮治療的芭翠提?
和之後藥物部里的那個傢伙比起來已經不是簡單的判若兩人了,但是如果芭翠提曾經有個是警察的兄長,那麼他的一些行為可能就能解釋的通了。
「不過我認識的那個赤井先生,您說不定也認識呢。」早月橘接著說道。
六月剛剛就拽走赤井秀一受傷的那條胳膊給他做應急處理,手法嫻熟,血幾乎是馬上就止住了,麻痹感取代了疼痛,所以幾個人現在看起來都不急迫的樣子。
「——那位先生名字是赤井務武。」早月橘話音落下。
赤井秀一臉上的表情也綳不住了,他一直在尋找的那個人終於有線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