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半夜不要照鏡子】
「開玩笑的,開玩笑的。」三月彌生笑了笑,「不過你平時不是更喜歡『一般路過的熱心群眾』這種角色?這次玩膩了準備換換口味?」
「您還真是了解我。」降谷零一顆心提起來不是,放下去也不是。
「畢竟你每次玩遊戲都要誤傷幾個自己人。」三月彌生聳了聳肩膀,接著問道:「既然你去公安那邊了,那有見到我那位不省心的兄弟嗎?」
這說的是八月木染嗎?
降谷零心思百轉,思考自己應該給出什麼樣的回答。
保密信息……
他突然想起八月的基礎資料,家屬那一欄是空白的。
至於八月木染是不是卧底?派這種刺頭去卧底也太過顯眼了,雖然不能完全排除嫌疑。
比如,三月能夠這麼快知道有關「血腥瑪麗」的內情,可能就是八月說了什麼。但是對方應該沒有把有關「降谷零」的消息說出去,不然他現在就是已經暴露的狀態了。
不說這個三月彌生,降谷零覺得這裡的蘇格蘭才是比較麻煩的存在。
而對著頂著高波酒稱號的三月彌生,降谷零既無法完全放鬆警惕又沒辦法一直保持高度集中的警戒態度。
「兄弟?您還有兄弟在公安嗎?」降谷零擺出一副波本的常態笑臉,裝傻充愣地反問道:「是在執行卧底任務?」
「卧底任務?」光看三月彌生的表情,根本看不出來他知不知道降谷零說的是假話,或者說降谷零無論回答什麼對他來說都無關緊要。
「用組織里的標準來說,他是叛徒。」
雖然是「我」決定的。
這話連降谷零聽了都是一愣,這話要是真的,也就是說——這裡的蘇打酒是真的公安?
遵紀守法蘇打酒什麼的有點想象不能。
「組織沒有什麼表示嗎?」降谷零接著問道。
「有啊,給他送了半年的口糧。不過他挺嫌棄的,都埋土裡了。」三月彌生指了個座位,示意降谷零有話可以坐下慢慢聊。
降谷零聯想到不太美妙的東西,「我能問一下,口糧是指什麼嗎?」
「當然是人了。」三月彌生惡劣地咧嘴笑了,像是會講鬼故事嚇唬小孩子的那種糟糕大人。
降谷零當然沒有被嚇到,他只是點點頭,表示不愧是蘇打酒,他果然還是那個蘇打酒。
被埋的「口糧」應該是指組織派去追殺的人吧?
「嘖,你都沒什麼表示嗎?我該說不愧是波本嗎?」見降谷零沒什麼表示,反而是三月彌生先一步不滿起來。
「也是,畢竟你比我惡劣多了,我可不會貓逗老鼠一樣折騰人玩。」三月彌生說這話,頗有點惡人先告狀的意思。
只是降谷零又不能反駁他,只好硬背了這口天降的黑鍋。畢竟混黑的就是看誰的心腸更黑,手段更狠。
「給,不知道紅茶合不合你胃口。」茶杯被輕放在降谷零面前,色澤艷麗的液體輕晃著泛起漣漪。
降谷零隻是聞了聞味道,杯中飄來了的確是茶葉的香氣,只是那茶水的顏色不該是紅茶能夠泡出來的。
三月彌生對他面前降谷零的行為視若無睹,自顧自地往自己的茶杯里增加配料。
於是降谷零就看見三月彌生茶杯里沉沉浮浮的小圓球像是人類的眼珠一樣。
降谷零感到一種反胃的噁心感。
「你吃過晚飯了嗎?要不要先出去吃點什麼?我這裡沒有飽腹的食物。」三月彌生攪拌著茶水,像是看出了降谷零的坐立不安。
「不過不要跑出東京,出了東京我不太能顧得到你,你小心被套麻袋。最近黑市交易很猖狂,就喜歡你這樣的小白臉。」三月彌生像是好心提醒一樣說道。
降谷零被三月彌生的說辭噎了一下,他剛剛要是有喝水,這一下非得全咳出來不可。
「好啦,好啦,吃你的飯去,餓出毛病,我可沒法和宮野醫生交代。」三月彌生笑眯眯地催促道。
這態度已經是擺明了送客,明明剛剛才說要人打下手把降谷零帶過來。
高波酒果然是喜怒不定。
降谷零心中腹誹道。
而降谷零前腳剛走,後腳三月彌生就收斂起了那幅笑臉。
「不是說笑臉會顯得更友好?好像沒什麼效果?」三月彌生抱怨著,端起自己的茶杯倒進水槽里。
圓潤的球狀物質隨著茶水一起離開杯子,又被網格攔在下水道口,就像是堆積在一起的腐爛眼球。
「這個幻覺搞得我像什麼食人狂魔一樣。」三月彌生閉了閉眼,眼前的幻覺開始恢復正常。
所謂的眼球變成普通的紅糖木薯球。
在離「井」一定範圍的區域里,不同人的腦波會相互連接,很容易出現集體幻覺。
也就是剛剛波本看到的東西應該和他看到的一樣。
「既然不是家人,波本同步率為什麼這麼高?」
【檢測到腦波異常狀態。】「井」發出冷冰冰不帶絲毫感情的機械聲音。
「波本嗎?難道是宮野醫生那邊……還是說朗姆?還留有樣本的應該就這兩邊,我可不記得我這邊有對波本做什麼。」三月彌生思索了一下,像是決定了什麼。
…………
「大半夜的你在幹什麼啊?」接到電話的八月被強制清醒。
「你讓我查的東西有著落了,你聽不聽?」
「聽——。」八月無奈拖長了聲音,他真的不想在休息時間談工作。
「編號,H-007。原型是這個,無毒,對普通人有安神助眠的效果。但是不能和致幻類藥物放一起使用。」
「這不是如月養得那兩盆食人花嗎?我就說怎麼感覺這麼餓。所以……?動手的是自家人?」八月扯嘴角,H-007和致幻劑混在一起會讓大腦產生難以抑制的飢餓感,不難怪他現在還是餓。
「不是自家人,你隨便玩。如月養得花被人連盆帶花一起拿走了,你看看能不能找回來,找不回來就埋了。」
埋了?什麼埋了?是把偷花賊埋了?還是我做不好就把自己埋了?
八月頭頂緩緩冒出一個問號。
「我不殺人的。」八月木染出聲表示,額外的加班他是不幹的。
「哦。」三月彌生這邊也只是冷漠地應了一句,「無所謂,我叫田納西儘快回來了。」
「咳……咳咳咳!」八月被嗆了一下,連連咳嗽,「你準備炸毀東京嗎?」
「不可以嗎?」三月彌生語氣平淡地反問道,聽上去格外認真的樣子。
「也不是,我仔細想了一下,好像沒有阻止你的立場。反正東京天天被炸也沒毀滅。不過田納西君回來,麥芽君也肯定會回來吧?他很符合受害人的標準誒。」
「如果你是指臉的話。」三月彌生沉重地嘆氣道。
他承認自己有點欣賞臉的愛好,但是絕對沒有八月木染這麼嚴重。
「我不是說血腥瑪麗案啦,是另外的器官販賣案。他眼睛不是很漂亮嗎?」
「……。」三月彌生沉默了兩秒,才反問道:「兇手不是你嗎?」
「哈?」八月提高了聲音,「我是公安誒?」
「我知道。」
「所以說我是公安誒?怎麼可能是我?」
「夢遊之類的……。」
「我不夢遊的,我精神穩定好嗎?」
「哦,那就當沒有吧。」
「可惡,你明明還覺得就是我。」
「只是個玩笑,明天見。」
八月還想說什麼,另一邊卻只剩下電話的忙音。
明天見?
在基地宅了幾年的三月彌生要出來了?
八月木染想到之前三月彌生眼底沉重的黑圓圈,若有所思。
他不會剛剛才發現自己睡不著原來是因為花被偷了吧?
至於三月彌生到底是怎麼想的,主要倒不是什麼花的問題。他都嘗試過麻醉藥能不能葯倒自己讓他睡個好覺了,但是很顯然,並不能。
「抗性太高了很麻煩啊。」
三月彌生自言自語一般,他站在出口處,基地里正一片黑暗,他關閉了其餘的燈光,只剩下外面的燈光透過門框落進來。
【您要做什麼?】
「井」亮起微弱的光線。
「哦,你還有備用電池來著。」三月彌生笑了笑,沒有優先回答問題。
「至於……我,我要離家出走啦。」三月彌生笑得更加燦爛了。
【BOSS那邊您沒辦法交代的。】
「我需要給他交代什麼嗎?」三月彌生唇角帶笑,眼神卻是冰冷的。
「我需要的是機器,不是話多的人工智慧。真可惜,你跟了我這麼久結果還是一個死腦筋。」三月彌生攤了攤手,做出一副無可奈何的模樣。
「那,拜拜啦。」三月彌生微笑地揮手,沉重的大門合上,再也看不到他身影。
「先通知蘇格蘭把貨拿到另外的地方,然後回頭把BOSS留的人工智慧程序刪掉再用『井』吧。對了,本體你找我有什麼事情嗎?」三月彌生冷不丁地問道。
黑影在他後面搖晃著,那一片漆黑,除了人形外看不出任何人的模樣。
「有……外來者。」喑啞的嗓音像是壞了的錄音機傳出來的聲音。
「需要我去處理掉嗎?」三月彌生把手機揣進兜里,問道。
空曠的路上只有他一個人發出的聲音,像是他在自言自語一般。
「……。」黑影沉默著,像是風晃動樹梢,樹的影子也會跟著晃動那樣擺動起來。
「不用嗎?」三月彌生又問。
「赤井……秀一。」終於黑影吐露出一個名字。
「告訴我名字做什麼?既然是外來者,那就很好辨認了。就像是今天的波本君一樣。」三月彌生咧開一個惡劣的笑容,「畢竟心軟的傢伙在這個世界可不好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