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第 180 章
敦賀蓮醒了,非常可喜可賀,社幸一也沒想到奇迹來得如此迅速,在他甚至已經做好了最差的準備之下,在一個陽光燦爛的午後,王子睜開了他的眼睛。
甚至從空座町借調過來的醫生還沒來得及做檢查,敦賀蓮就醒了,所有人都始料未及。
「蓮!」社幸一簡直欣喜若狂,「你沒事吧?」
敦賀蓮搖搖頭,「怎麼了?」他覺得非常疲憊,看著圍在自己身邊的醫生們,有些疑惑。
「你記得自己一開始在做什麼嗎?」社幸一問道。
「和你說話。」
醫生們觀察著敦賀蓮的狀態,意識清晰,語言邏輯正常,確實是恢復的不錯。
「石田醫生,真是麻煩你大老遠跑一趟了。」院長客氣地說道。
石田龍弦用手推了一下自己眼鏡,「沒關係,雖然敦賀先生醒了,但我建議還是要做一個全身檢查。」
「當然。」院長立刻答應道。
石田龍弦離開時回望了一下病房,有「鬼」的味道,也有靈力的殘留,這件事情應該已經解決了。
夏目貴志追逐著對方離開,最主要就是不讓他附身在別人身上,否則就會很麻煩。
他和貓咪老師窮追不捨,對方在走投無路之地竟然向他反撲過來,夏目早有防備,他結出手印念念有詞,無數張符咒環繞在這隻鬼的四周,知曉自己上當的惡鬼轉身就想溜走,卻又被結界彈了回來。
最終符咒化為繩索將其抓住。
「漂亮!」名取周一喊道,夏目再不是一個空有強大靈力的人,他的「術」學的也非常好,在實戰之中的運用爐火純青。
麻倉葉王確實教授了他很多陰陽五行的知識,強大的老師對於提升自身實力來說確實非常重要。
如果這個人不是麻倉葉王就更好了。
「哼,馬馬虎虎。」葉王只要一說話,名取就緊張,他已經努力抑制自己想要吐槽的一顆心了。
麻倉葉王讓夏目抓住這隻惡鬼主要是為了後面的通靈王大賽,如果惡鬼足夠強大的話那就收做持有靈。
開始那隻鬼很是桀驁不馴,麻倉葉王自有收拾他的辦法。
惡鬼的名字叫做安德魯,是一個生活在本國的人,做殺手生意,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
「沒想到那個人身邊保鏢那樣厲害,心志之堅定非常人所有,他馬上就發現夢境的弱點,並一擊殺死了我。」
安德魯的魂魄一直在人世間徘徊,他能夠看到那些詛咒,遇到強的就躲開,遇到弱的就吃掉,他感覺到自己的力量逐漸越來越強。
「這時候有一個少年問我想不想重回人間,我當然想。」
「他就讓我嘗試吃掉人類的靈魂。」安德魯有些回味地說道:「那簡直就是人間極致的美味,魂魄生前的情緒,恐懼,悲傷,驚嚇,真的非常棒。」在安德魯身邊環繞著的黑氣,甚至因為他的回憶而翻起波瀾,就像高山上的濃霧,用力地翻滾著,每一下都是靈魂深處的嘶吼。
「你問是誰教我這麼做的。」安德魯陷入了沉思之中,「我不知道哪個人是誰,但他穿著一身袈裟,黑髮,一雙狐狸臉,長得十分清俊。」
聽到這麼描述,無慘馬上想到了一個人——「夏油傑」。
曾經那麼溫柔的少年變成現在這樣,無慘不知道友人的勸導是否能夠讓他放棄一些瘋狂的想法,但明顯股宗失敗了。
安德魯現在寄人籬下,在超度和成為持有靈之間他選擇了成為持有靈,就他作惡的程度來說要下阿鼻地獄妥妥的了。
只能說從死刑變成了死緩,當然如果輔佐君主登上高位,因其功德既往不咎也是有可能的,因果怎麼還就是他自己要頭疼的事情了。
這件事情總算是告一段落,夏目得到了屬於自己的持有靈,接下來只要針對性地進行訓練就好。
名取周一與敦賀蓮的團隊總算是把誤會解釋清楚了,看監控發現是就是劇組的人員趁著混亂拍攝到當時的畫面,為了熱度和流量才傳播出去的,那人精通電腦為了不被發現,還借用了名取公司的ip地址。
敦賀蓮痊癒讓這部電影能夠得以維持下去,只是有幾個演員以這部電影太不吉利為由退出了拍攝。
於是在社幸一的極力邀請之下,無慘嘗試了其中一個戲份不多的角色,一個陰鬱的,不說話的總是戴著口罩和墨鏡並且信奉□□的女人。
三男三女的組合中有這麼一位怪咖的存在,在感情線上就是三男兩女的組合,也是大家喜聞樂見的他和她,她又和他的排列組合的模式。
一個懦弱的不說話好欺負的女人,也是一個團隊中被欺負的對象。
因為有這個人他們在別墅中看到已經做好的飯菜,理所當然地霸佔所有的資源,女人進來只是看了一眼他們一邊吃一邊在餐桌前調情,什麼也沒說默默地離開了。
第一個人失蹤了,當天晚上的晚餐第一次出現了肉菜,氣氛變得緊張起來。
其中一個人要離開這裡,可是又下了暴雨,泥石流堵住了所有出去的路,本來開車離開的四個人又像落湯雞一樣跑了回來,而被他們遺忘的那個陰沉的女孩坐在長長的餐桌上一點點地剝著一隻黃澄澄的橘子。
安靜的房屋中,給了女孩的手一個特寫,修長白皙指節分明,在導演的燈光下就像是冰雪雕刻成型的,從鏡頭語言中就能看見導演對她的偏愛。
可越是美麗的東西就越是令人覺得不安。
「我……我們。」就連本來盛氣凌人的幾人突然像矮了一頭,「我們只是去看看有沒有出去的路。」
女孩自顧自地吃下了一瓣橘子,嘴巴和下巴的特寫,讓整個影院的人都發出「哇」的一聲。
名取周一與敦賀蓮的是解密組合,發現了一些線索之後,就開始尋找一切的源頭,暴風雨交加的晚上,他們被困在山洞中,雖然物質資源不足,可感情迅速升溫。
緊密的劇情,無處不在的死亡陰影跟著他們身後,一個又一個的死亡,窒息的畫面,還有宗教的圖騰,每一幀鏡頭都有其獨特的意義,不只是電影畫面質感極棒,劇情也非常的跌宕起伏,作為恐怖電影它已然是非常成功的。
這部恐怖電影的熱度因為之前發生的那一系列事情,炒得非常高,第一天的票房就打破了整個電影市場的票房紀錄。
這部名叫《咒》的藍光碟在二手市場上的價格越炒越離譜,幾乎已經超越它原本的價格幾百倍,就這樣還是買不到。
所有看過藍光彩蛋的人都有一個疑問,那個演員究竟是誰?哪一個公司的?是不是真人?
他們默契地不在公共論壇上討論她,也不傳播她的照片,讓當時錯失買藍光碟片的人扼腕。
《咒》的彩蛋是,名取周一與敦賀蓮在山洞中找到了祭祀的平台,已經用鮮血畫好的陣法,以及坐在你祭台上女子,鏡頭從台底,到她的鞋,再劃過她身上繁複的衣裳。
另外一個鏡頭由遠及近地拉了一個遠景,女子坐在陣法的中心。
然後終於露出了廬山真面目。
玫紅的眼睛與鴉黑色的頭髮,形成的那種衝擊讓人倒吸一口冷氣,不像真人的惡女,她讓他們自相殘殺,就連那些食物也是他們自己準備好的。
「你都做了什麼!」敦賀蓮問道。
女子沒有將他的情緒放在心上,依然雲淡風輕,微微地側了側頭,就讓觀眾屏住呼吸,原來這竟然是一個活人,而不是一尊完美的雕像。
沒有一句話,只是微微的微笑。
整部電影就在這一剎那的微笑中結束了。
漆黑的屏幕映出了觀影者們的臉頰,他們臉上痴痴地表情還沒有退去,就迫不及待地回放起來,一幀一幀地重新看了一遍,就連本傳中沒有露臉的部分也反覆地品味著。
敦賀蓮拿著手機翻看著社交軟體,電腦跟前還放著自己上次演的那部戲,他是想挑戰自己的演技才會接這部戲,和名取扮演一對同性戀人,對於自己來說可能信念感還是稍微欠缺一些,並沒有演出該有的情侶氣氛。
一些觀眾的評價還是比較客觀的。
但是……敦賀蓮坐在老闆椅上輕輕轉了轉,他總算是知道社幸一為什麼一直想要簽她了,最後一幕導演沒有讓他們提前見面,只是要求正常演就可以,敦賀蓮就在那樣毫無防備的情況下,與對方四目相對。
毫不誇張地說,他當時大腦一片空白。
平常的演員,就算是長得平平無奇也能靠著化妝,燈光,角度,劇情榮升成氛圍感帥哥美女。
更何況她確實是一個美人,加上那些點綴,更加好似不是真人,敦賀蓮一瞬間感覺對面坐著的不是一個真人,而是人類用自己的審美創造出的電腦合成人。
只是一笑,整個畫面都活了,他是在現場親眼見過這個場面的,比起隔著屏幕看的衝擊力更大。
當然名取周一也沒比自己好多少,還好不是自己一個人出醜,這下可以肯定他和觀月確實沒什麼關係。
社幸一站在他面前扣了扣桌子,「還看呢?我就說,她只要出現在鏡頭面前絕對是所有導演靈感來源,聽說渡邊導演現在很積極地聯繫觀月,希望她能夠繼續去拍第二部。」
「那她那邊的回應是什麼?」敦賀蓮轉著自己筆。
「對方應該是拒絕了。」
他逐漸停下了轉筆的動作。
社幸一興奮地說道:「你知道嗎?所有人都在向我打聽觀月的具體情況,這段時間我手機都不敢開機。」
「你為什麼這麼高興?」敦賀蓮對於社過於亢奮的情緒有些不解。
「因為說明我眼光好,第一經紀人的位置非我莫屬。」
哦,事業粉是吧。
……
無慘苦惱地看著自己的手機,之前客串過那次表演之後,導演就一直聯繫自己希望可以再次合作。
「怎麼樣?」他問問鬼燈對這部電影的看法。
「感覺裡面埋了很多伏筆,導演應該是想給人留下想象空間或者想拍下一部?」
無慘點點頭,「所以他最近一直給我打電話,但是我覺得那個故事到此為止就很好了。」
津島修治興緻勃勃地又把這個電影翻過來看了一遍,他對於黑手黨的遊戲玩膩了現在對於藝術作品充滿了興趣。
「對了,地藏王菩薩最近有空了嗎?」無慘問道。
鬼燈掏出一個手機,「稍等。」發了幾個信息之後,抬頭說道:「最近是有空的。」
「那正好,我想請他幫個忙,上次不是和你說過關於夏油傑的事情么?」
鬼燈看到無慘伸手拽了拽自己的袖子,「記得,你想讓菩薩幫他超度一下。」
「他曾經是很好的人,只是一時想不通,如果能和菩薩待一段時間說不定心態會變得平和一些。」
「但他本人樂意嗎?」
無慘微笑道:「他現在沒有人權。」
夏油傑再一次見到觀月,在巨大的建築之中,他們互相回望著。
「你是想通了,所以想加入我們嗎?」他嘴角的弧度很大,眼角狹長像是一隻狐狸。
無慘不說廢話,瞬間就出現在夏油傑身旁。
夏油傑甚至都沒能反應過來,他睜大了眼睛,觀月確實很強,手掌貼在他身體上的時候他覺得也許自己這一生就這麼結束了,也許去死後的世界能讓自己輕鬆一些。
他無法接受自己的同僚因為愚蠢的猴子們死亡,自己的死亡或許也是一種解脫。
「嗷嗷嗷。」嗯?夏油傑發現自己還好好地待在人間,只是……他舉起自己的一隻爪子,梅花形狀的肉墊,他發現自己還沒有觀月的膝蓋高。
「怎麼回事……」夏油傑剛動了動身體就因為四肢不協調摔倒在地。
無慘一把把對方抱了起來,一個一米八幾的,體術和肌肉都相當可觀的少年變成了一隻小奶狐狸。
「嗷嗷嗷!」(你做了什麼!快放我下來!)
「這樣就沒有問題了吧。」
「嗷嗷嗷!」(你到底要幹什麼!有本事你就把我殺了呀!)
「走吧。」
夏油傑變成小動物以後,連身體中的咒力都被封印了,現在他與一個普普通通的狐狸沒有任何區別,就連一個熊孩子都能將他的脖子扭斷。
觀月想要做什麼?殺死自己?還是折磨自己?
「抓來了,真是麻煩您了。」
夏油傑被黑色的籠子包裹著,只能聽到外面說話的聲音。
「不用客氣,我也一直受大家照顧,能夠幫助到你們真的太好了。」
「那就拜託你了。」觀月離開之後,外面安靜得令人緊張。
窸窸窣窣之下,有人撩開了籠子外面的黑布,一張圓圓的臉蛋出現在籠子外面,他念了一句佛偈,就把籠子打開。
夏油傑一瞬間就竄了出去。
寒冷的感覺從腳底一直蔓延到全身。
這裡究竟是什麼地方?漫天的風雪,走不盡的白色雪原。
「這裡是八寒地獄。」圓臉穿著袈裟的僧人緩緩地走在夏油傑身邊。
他渾身上下的毛都炸了起來,好傢夥,果然越漂亮的女人,心越狠!
……
冬天好像一瞬間就來到了人間,一覺醒來外面銀裝素裹,隔壁的沢田家吵吵鬧鬧的打雪仗,津島也不在家中,應當是個津島一起出門了。
由於大雪,所以今天棋館的人意外的少。
無慘可以看著外面的行人發獃,有一個年輕人下樓梯的時候因為太滑,一路溜了下去,讓人忍俊不禁。
對面的椅子被拉開,少年長得很快,十八歲已經有成熟男人的模樣了。
他熟練地從煙盒中拿出一根煙。
「咔噠」一聲,有煙絲燃燒的聲響。
「恭喜你啊,又升一段。」無慘回過頭就見到深深抿了一口煙的緒方精次。
他看著很沒有精神,「升一段有什麼可恭喜的。」
「照這樣下去再兩三年就能到九段了。」
緒方精次靠著椅子,望著天花板沒有說話。
無慘拍了拍他的手,「棋聖戰又鎩羽而歸了是不是,別沮喪,圍棋除了天分,經驗也很重要的。」
緒方握緊了被對方拍過的那隻手,緩緩坐直身子看著無慘道:「演得不錯。」
無慘一下尷尬住了,被熟人看見的那種感覺真的與眾不同,羞恥翻倍,「你怎麼還買藍光版啊?這都認得出來?」
「去影院看了首映,感覺那個角色很像你,就又買了藍光,沒想到真的是你。」緒方說道。
無慘以為緒方精次這種類型的棋痴腦子裡除了圍棋再沒別的了。
對方哼笑一聲把煙頭攆滅在煙灰缸中,「除了圍棋,棋手們的業餘生活還是很豐富的,老師平時不下棋的時候,會去釣魚。」
「塔矢名人這麼年輕就已經開始培養這種愛好了?」還沒到三十呢。
「老師說那樣可以放空大腦,讓它得到好好的休息。」
「桑原打中國麻將的,不過他老是輸。」
「哈哈哈。」
「下次可以約他打麻將。」
兩人一邊說話一邊又開了一場快棋,每一手考慮不超過三十秒,一個小時之內就下完了。
只是外面的雪也越下越大。
「我送你回去。」緒方精次提議道。
「你怎麼送我?」
他掏出駕照顯擺了一下,「十八歲就可以拿駕照了。」
只是他們下樓就碰見了鬼燈的車。
「你今天這麼早就下班了嗎?」無慘疑惑地走上前。
「嗨。」津島修治從車窗中露出一個頭來打招呼,像極了坐車出遊的狗子。
「嗯,馬上過年了,這幾天開始休假。」
緒方精次看著說笑的三人,忍不住又拿出了一根煙,點燃。
互相介紹之後,他們與緒方告別。
天逐漸暗了下來,田中先生鎖了門下樓,一轉彎就看見緒方還在抽煙,他一身西裝站在雪地里,周圍已經扔了很多的煙頭。
「緒方先生,您還沒有回去嗎?」
緒方精次猛然回神,把手中最後一口煙抽完,「嗯,現在就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