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亂局

盧野根本不急著尋找丹藥的出路，這種問題他根本不必擔憂，丹藥這種東西不愁沒有銷路。

丹藥禁令會導致的後果盧野已經能看到了。

已知：丹藥是所有強者的必需品，人人都想要，且被當局禁止，且長空城處於戰亂的威脅之下，群魔亂舞。

立即得出推論：這種商品勢必會引起黑市的猖獗。

相信用不了多久，長空城內就會出現一大票所謂的煉丹大師，可能是真大師，也可能是假大師，一大波丹藥會流入黑市，這些丹藥可能是真的，也可能是假的。

盧野有的是耐心。

果然，與盧野的所料不差，這條禁令出現之後，丹藥和煉丹所需的物料和藥材立即成為黑市的緊俏商品，黑市橫行，不少人在趁亂將錢掃進自己的腰包，也有不少湖塗蛋人頭落地。

江湖上到處都是得道高人，大部分都身穿一件道袍，有的自稱為來自丹丘的大法師，有的自稱來自雲州大羅山的高人，甚至有自稱來自於大金剛嶺的得道高僧，將燒煉得到的佛丹都掏出來賣。

許多人都買到了真丹，但也有一大票人買到一粒粒顏色各異但是賣相極好的寶丹，回家服之，大病一場，倒霉的則直接一命嗚呼。

於是，出現了所謂的鑒丹師，專門為人鑒丹。

一種標準正在被打碎，從前丹鋪在開的時候，那是有德高望重的煉丹師坐鎮，會為丹藥進行合理的品評。

但是現在，道院的丹師理論上已經不可再做這種事情，不少有關係的人會托關係求丹師幫忙鑒定一下，沒有關係的人只能以五花八門的方式來鑒別。

亂象不止，丹藥的黑市帶動了其他商品黑市的繁榮，真箇兒是屢禁不止。

像是本來平靜的水面被一陣小風就吹出了滔天巨浪，一種可怕的連鎖反應再被觸發，緝魔司不信邪的揚言將迅速擊垮一切亂黨。

以書院強者為主的緝魔司緊急出動，四處掃蕩。

治亂還需用重法，都督府賜予了這些緝魔士更加強大的權力，如遇窮凶極惡者，可先斬後奏，於是早就了聞風喪膽的緝魔隊，許多人枉死。

首先著重整治的是道院的丹師，他們立即抓到了一個吃裡爬外的丹師，這位老哥堪稱是典中典，拉了好幾個煉丹的項目，按照最低的標準交付結果，剩下的丹藥在黑市裡高價大賣，然後再黑市購置藥材和材料，繼續煉黑丹拿去賣，立即便發了大財。

這位可憐的丹師倒了大霉，卻讓許多人看到了發財的機會，丹藥以及丹藥的上下游商品市場已經出現嚴重的空缺，連帶著各類黑市都成為常態，幫會入雨後春筍一樣拔地而起，原本的燕鐵會可以一統長空城，遭到沉重打擊之後分化成為幾個大勢力，正在努力的撈錢，仁義王的傳說再度浮上水面，大乘真佛也來了。

緝魔司的規模迅速擴大，屠刀高高舉起，他們重拳出擊，迎面硬殺，但是眼前這片農田長滿了雜草，不是一把水果刀可以清理得了的，得來一場大火才行。

一套組合拳下來，局勢不但沒有好轉，魔宗的地下勢力反而更加猖獗，許多影響力巨大的富商死於非命，致使正常的商業活動遭到沉重打擊，混亂不止。

久而久之，大夥也就習慣了。

盧野冷眼旁觀，看得直樂。

有的東西是這樣的，不去禁止，啥也沒有，一旦禁止，遍地都是，禁令反而加速了黑色市場的繁榮，加劇了長空城的混亂。

這就好像是對著一個泥潭施展拳法，一拳下去，泥潭爆炸了，泥水飛濺，然後泥潭也更加渾濁了，治本不可能，治標倒是轟轟烈烈。

這段時間，他在山上熘達，依然能看見那些士子在山上誦經，在松間竹間詩酒風流，歲月靜好，山上的風兒依舊清爽。

此情此景，讓盧野明顯感到人世間似乎有兩條滾滾遠去的河流，一條清澈平澹，一條渾濁奔涌。

兩條涇渭分明的河流即將在某個點上匯合。

六月底，盧野在緝魔司那種無能為力的氛圍中下了山。

宋老頭的那張面具是不能用了，早就被緝魔司給通緝了，疤刀小號暫時算是廢掉了，得再換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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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爺裡邊兒請，您是打尖兒還是住店？？」店小二看到一個面容英偉，身材頎長的小道士大步獨行，遠遠走來，連忙上前問道。

這段時間道士和和尚他見得多了，不知有幾人是真念經，不知有幾人是真喝血，眼前這個道士頭戴道冠，腰掛大砍刀，多半不是正經念經那種。

「住店。」

「道爺您裡邊兒請！要不要沐浴要不要捏肩？」店小二朗聲叫，碎步跟著顧客。

盧野哈哈一笑，隨手賞了他一點碎銀兩，讓他有多遠滾多遠。

在櫃檯上訂了一個客房，盧野拿了鑰匙麻利的進入客房當中，打開窗戶，正好可以將附近的地形盡收眼底。

往東面看，正好可以瞅見那一片寂靜的民宅，偶然能看見一家獨立的小宅子，像之前的黑仆的宅子那樣。

那正是盧野需要的東西。

這次出來，他是跟觀中請了探親假，說要回鄉處理一些母親的後事，元覺老道起初怎麼也不同意，但是盧野再三請求執意要走，他也無奈。

元濟更加仗義，一定要玄沛跟著盧野一起出來，如今戰亂紛飛的時刻里，他很為這個弟子擔憂，不過盧野這番出來並非是真要探親，因此也就乾淨的拒絕了。

客棧之中，盧野將包裹放在床上，旋即掏出自己那個木盒子，看向那枚色澤有若霜雪的上等丹藥。

「能不能爭取到利益，就看你的了！」

眼下，這粒純元丹就是他在亂局中博取利益的本錢。

盧野面上露出一陣沉思的神色，許多信息在腦中飛過。

目下前線桑州城的戰況很差，南北兩軍數十萬多將士一齊拉胯，屢戰屢敗，如今只能躲在桑州城內深溝固壘，從東部雲州到西北邊桑州城的光大區域幾乎全部落入大乘軍的手中。

都督府親衛中軍已經馳援桑洲城，這是燕王最強的精銳。

這等節骨眼上，都督府也感到無可奈何，城內的亂成為一種穩定的常態，水渾濁起來，正是摸魚的時候。

將身上的道袍換下，穿上一件整潔的灰色衣衫，頭戴斗笠，轉眼變成一個年輕的商旅，在一個無人注意的時刻，自房門中閃出，旋即混在客棧的人流之中踏出門去。

在這片廣闊的區域，盧野花了兩天時間找到一個帶有地窖的小宅子，幾乎是袖珍狀的小宅子。

第二天，他託了路大衍的關係打造了一個粗糙的鼎爐，不算大，但是結構完整，完全可以承擔煉丹的重任。

隨後，他自己動手，改造這個地窖空間，築起丹灶，弄好通風口，不到十天時間，一個簡約的地下丹室就在盧野的布置之下出現。

「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盧野信心滿滿的看著眼前的丹室，準備大幹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