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亂中取利
東區，一處簡單的民宅。
這是東區不大起眼的眾多宅子之一，白天還好，一到晚上附近的民宅燈火稀疏，但街上卻一個人也沒有。
實際上，這附近的宅子都被一伙人給佔了。
大宅門口，一個壯漢傲立，正看見遠遠走來一個頭戴斗笠的老者，身穿灰色的長衫，腰挎一柄刀，臉在斗笠之下遮掩，難以看清，只能看見其略顯老氣的下半部分。
至於武道修為，他發起自身的感知力，只覺此人身上寂然無聲，感覺不到一絲能力的波動，這等情況首先兩種可能，一種是對方修為甚高，自己完全測度不了，再者就是對方精擅隱匿斂息之術。
不管哪一種，完全看不清底細的人都會引起警惕。
「老先生有何貴幹？」壯漢一對虎目仔細打量眼前的老者，盡量提取一切可以提取的信息。
這老者自然就是易容之後的盧野，這番苦心裝扮之後，盧野難免想起宋老頭的作風，甚至都不用模彷，那股魔宗的詭異做派就顯示出來，當下以一個沙啞的聲音道：「老夫偶得一丹，聽聞貴處是江湖有名拍賣行，特來兜售。」
壯漢雖然一副莽漢的模樣，兩眼卻一副相當機靈的模樣，自黑市橫行，江湖上自稱來賣丹的人多自稱煉丹師，身穿一件道袍，以顯示自己的專業，眼下這個老者一身灰衫，模樣詭異，他自然要先盤問兩句，獲得一些對本幫有用的信息。
「前輩可是煉丹師？」
盧野冷哼一聲，學者宋老頭的語氣道：「看門的也來盤問老夫嗎？你們這裡最好有行家，否則我的純元丹最好換個地方來賣。」
「前輩手中的貨是純元丹？」壯漢再度確認，旋即又盤問了盧野幾句。
盧野當然不會透露任何有用的信息，惜字如金，全是模稜兩可的回答，最後，壯漢只好道：「前輩這邊請，我們這邊的鑒丹師需要驗一下貨。要知道丹藥非同小可，輕則傷人，重則取人性命。」
「可以。」盧野的回答依舊簡練。
盧野的痛快讓壯漢鬆了一口氣，丹藥是目下最緊俏的奢飾品，只有身上極有家底的強者才能消費得起，因此只要出現就會被拍賣行重視。
但是另一個緊隨而至的問題就是，黑市的丹藥不像道院官方提供的丹藥那樣有品質保證，吃死人甚至可以去道院山門追責，黑市的丹藥吃死人要想找到供應者則很難。
因此，買到假貨的人會將罪愆怪在拍賣行，假丹賣多了對自家的影響肯定很大，因此鑒丹這塊，很受重視。
但很多煉丹師卻很排斥自己的丹藥被人品鑒，自然有一些招搖撞騙的怕被拆穿，但是真的丹師往往也很傲氣，這就給拍賣行帶來困擾。
眼前這老者如此爽快，壯漢自然樂意，當下道：「前輩請隨我來！」
盧野嗯了一聲，痛快的跟在壯漢身後，走進那處民宅中，走進去之後才知道這隱蔽的場所裡面是何等廣大，堪稱是五臟俱全，顯然是一處秘密的辦事地點。
附近的屋子已經都被租下，裡面都有哨子在盯著四周，有異動立即警戒，此地街巷四通八達，正好適合跑路。
這個拍賣會由東城的大幫會金刀會組織。
鹽鐵會大批首領被捕殺之後，分裂成許多勢力，這東城的金刀門是當初實力最強的幾個堂口之一，在鹽鐵會遭到重擊之後迅速恢復了過來，成為一股新的勢力。
在這動蕩的世界，迅速在地下世界獲得影響力。
所謂的鑒丹師究竟有幾斤幾兩？盧野對此感到好奇，在這層疑問中，盧野跟著壯漢走進一個寂靜的房間之中。
這個拍賣行的鑒丹師是一個白臉的中年道士，身穿一件精緻的道袍，道冠上一枚白色的玉簪，光是外表這塊，絕對的得道高人。
「風道長，這位前輩要丹要拍，您老品鑒一下。」
姓風的道士兩眼不經意間掃了掃盧野，只看到一張躲在陰影中的臉，看不清底細，至於修為，他的感知只會告訴他，眼前的人就是一個完全不會武功的人。
當下以一個職業化的微笑道：「請將閣下的丹藥與我看看。」
盧野不發一語，將丹藥盒子遞過去，風道人接手之後，暗中查看對方神色，發覺此人並不像送出一件寶貝，反倒是像丟過去一個普通物件一般。
對於一粒丹藥，想要知道它效果如何，品質怎樣，最直接的方式自然直接吃下去，自己體會一下就行。
但吃下去之後可能會死，所以在吃之前要做一個預先的評估，至於評估的方法首先是要看，觀察丹藥的色澤，形狀等等。
純元丹作為市面上的爆款，大家都很熟，色澤就是霜雪一般的純凈，如果丹毒成分太高，在顏色上是能反應的出來的。
形狀上自然是越呈規則的球狀越好。
外丹之道的煉丹術與內丹一樣，講究粹煉精化，溝通天地。
真正好的丹藥，當時珍貴藥材的精華與丹砂龍虎之精勾動的天地元精的高度結合，當其達到完美之時，自然就符合丹道中至圓無缺的形狀，這玩意兒是玄而又玄，但歷來的經驗就是如此。
另一個分辨的要點就是聞。
一個丹藥藥力收得好，湊近了聞，是能夠問道一股葯香的，什麼丹藥該有什麼樣的味道，老丹師自然門兒清，這個一聞就八九不離十。
風道人打開木盒子，室內立即出現一股純元丹獨有的葯香，一粒形狀飽滿的，色澤有若霜雪的丹藥出現眼前。
風道人拿在手中仔細觀察，聞了又聞。
要說這丹藥的造假也不是沒有，形狀上，要想要圓的，自己後期處理就行，要香的，拿去泡一泡藥水，自然也就香了。
因此觀察要仔細，看看丹藥表面有沒有處理的痕迹，氣味上，則要靠自己的經驗。
看著這個風道人看了又看，盧野頗覺好笑，看來眼前這個傢伙肚子里的貨不多，別的丹藥不說，就純元丹給他看一眼，立馬就能分辨層次，何用這麼左看右看。
「上品！真正的寶丹！芳香撲鼻，飽滿無缺，所謂純元，當是照著道宗丹方煉製出來的好丹！」
純元丹自然是最適用於天游觀的純元真氣，但對於其他功法的蛻凡乃至元宮境界的武者都有大用，真正的居家旅行必備良品。
盧野鎮定如恆，沒有表現出任何情緒，澹然問道：「定價幾何？」
風道人將木盒子合上，道：「一千兩底價，保守估計能拍出三千兩銀子，我們將抽取兩成，一成是咱們的傭金，另一成就是我們為閣下擔的風險了，畢竟你賣了丹拍拍屁股就走人了，我們卻要長期做買賣。」
確實真吃死了人就算是黑市拍賣行也有麻煩，不破費是不可能的，作為地下拍賣行抽個兩成的確算是可以接受的。
「好。」盧野惜字如金。
風道人將丹藥遞迴，道：「拍賣會在三天之後，詳細時間待會大壯會告知你，屆時請閣下提前到來。」
「好。」盧野拿著東西，在被告知自己應該到來的時間之後走出大門。
壯漢看向風道人，道：「道長覺得咱們有必要派人跟上去看看嗎？」
風道人道：「我看不透，你最好問問舵主。」
壯漢點了點頭，走進舵主的屋子，片刻之後另一個大漢出來，喊道：「陳影，張岳，給我過來！」
兩個年輕人連忙趕來，道：「范哥有何吩咐？」
那姓范的說道：「你們兩個看見方才賣丹那人了嗎？」
「看見了。」
「好，你兩個輕功最好，給我跟上去看看，記得，千萬不要被察覺，實在不行就自行放棄，只查看此人的跟腳即可。」
「是！」
兩人說話間展開輕身功夫馳出大門之外，對面的民宅樓上一人指了一個方向，兩人連忙快步遠去。
這邊廂，盧野在巷子里大步獨行，耳際忽然傳來微不可察的破風聲，雖然對方的輕身功夫很強，卻不能躲過盧野的感知。
知道這是拍賣行對丹師的某種執念，盧野洒然一笑，當下轉身進入一個打橫的巷子里。
後方的兩人連忙跟上，兩人只覺前方的老者走得看起來很慢，實際上要跟上時才叫苦不迭，費了吃奶的力氣才能跟著，這時看到對方轉進巷子里，生怕跟丟了。
剛剛轉進那個目標進入的巷子，立即感到不對，對方早已時杳然無蹤，再往前看是一個路口，一時間選擇困難症都出來了，剛欲踏前，背後忽然傳來一陣狂勐的真氣。
「不好！」
兩人立即知道自己惹上麻煩，也不敢回頭，當下快步前沖，但身後傳來一股可怕的壓迫，緊緊跟隨，像是要將兩人壓扁，兩人都感到一股滅頂之災降臨的恐怖。
「呼！」
兩人沖了數丈，轉進另一個巷子，忽然間目眥欲裂，大叫不妙，眼前竟然是條死路！
身後的壓迫勐然加劇，破空聲剎那間響起。
「前輩饒命啊，我們只是受命調查一下，沒有惡意！
」兩人絕望大吼。
半晌，四周沒有任何動靜。
兩人壯著膽子回頭看了一眼，那裡一個人也無。
「那老頭走了？太可怕了！」張岳坐倒在地上，大口喘氣。
陳影也是坐在地上，忽然看向身旁的張岳，道：「奇怪，你背後有個掌印。」
張岳忽然瞪大雙眼，道：「你也有！」
兩人對視一眼，頭皮發麻，都有種死裡逃生之感。
另一邊，盧野施施然離開那片區域，方才它只是略作警告，那兩個人在他眼中就是兩隻蟲子，用來警告金刀會正合適，適當表現出一些實力是必要的，免得後面許多麻煩。
「三天之後再來吧！」盧野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