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交易」落幕
------如同牢籠般惡臭的禁忌之地啊，為何總有人願意回頭看你一眼？
跟隨著那位代理人小姐的指示，青羽七彎八拐地走入了一條寂靜的小道，並在道路的盡頭見到了代理人所說的那座獨立木屋。
青羽推開木門，屋子裡只有一條狹窄的走廊，一直通向其深處的一個小房間內。青羽踩著吱呀作響的木板緩緩走到了最里處的房門前，一位發色如火焰一般赤紅的男人擋住了他的去路。
「你就是布勒？」紅髮男開口問道，「那個女人，就是你所說的千金小姐，對吧。」
紅髮男說罷又拿出一張印有哈娜從前模樣的照片，不斷地在照片與哈娜本人之間進行比對，「她怎麼了？諾卡先生可不會和死人做交易。」
「嘁，當然活著了，」青羽學起了從那個地痞口中聽來的辭彙以及說話時的語氣，「貴族的賤貨不都是身嬌肉貴的，才進來溜一圈就開始渾身發燙。」
「嚯，」紅髮男輕蔑地笑了一聲，「雖然我能判斷出是同一個人，但這落差也是夠大的。你啊，該做的事是一件沒落下吧。」
「那請問，我能進去了嗎？」青羽不耐煩地問道。
「行，沒問題。但我要預先告訴你，如果發生了讓諾卡先生高興的事情，我可不會再讓你從這個門走出去。」
言外之意，這個紅頭髮的男人將負責守候在房間門外，這無疑是青羽在脫身時需要解決的一大麻煩。不僅如此，青羽還能感受到這個男人與其他的墮落城居民完全不同，他身上不斷散發著隱約的摩洛能氣息。
在踏入房間的一刻，青羽的心跳開始急劇加快。他從沒有過如此緊張的瞬間，因為接下來的幾分鐘里，他每一個動作都可能會決定著自己與哈娜共同的命運。
「啊哈哈，歡迎！我尊貴的客人！」
一張會議用的長桌，兩個交易用的袋子，在面對面的沙發上坐著雙方前來談判的人。此時坐在青羽面前高聲呼喊著的，就是人們所說的諾卡提克。
這個活在傳聞中的男人有著一臉邋遢的胡茬，肥頭大耳、笑臉盈盈。青羽沒有在他的身上感受到能量的流動，但他那副直勾勾的眼神還是會傳遞出令人不適的感覺。
此刻在房間里的人並不只有兩個，諾卡提克的身旁還站著兩男一女，而那袋用於交易的毒品正被提在那位女助手的手中。
青羽又把目光轉向諾卡提克兩側的男保鏢，他們兩人也都不是泛泛之輩。其中，膚色較黑的肌肉男有著一雙格外粗壯的手臂，上面的青筋與肌肉甚至給人一種他是菲利斯人的錯覺。
而另一個戴著厚片眼鏡的男子則更像是一個文弱的書生，他們兩人和在房門守候的紅髮男子一樣，身上都散發著輕微的摩洛能氣息。
青羽把哈娜攙扶到沙發上，併當著所有人的面為哈娜套上了那副附魔手銬。
「哦嚯嚯，可真是個美人啊，」諾卡提克眉開眼笑地說，「那就是諾博特家族的大小姐？沒搞錯吧。」
「應該沒錯，諾卡先生，」身後的眼鏡男在諾卡提克耳邊輕聲低語道，「紅毛已經在門口審查過了。」
「好，好。」諾卡提克連聲應答著。
「那麼，我們的交易可以開始了嗎？」青羽說著便拿出手中的大袋現金，並把連接著哈娜手銬的牽繩甩到桌面上。
青羽很緊張，就連每一次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高燒中的哈娜並不能很好地穩定住自身的摩洛能，
她通過能量偽裝的發色隨時可能會褪回最初的模樣。
機會只有一次，青羽必須讓那袋毒品從女人的手上放下來。
「當然沒問題了，」諾卡提克轉頭看向身後的女助手，「吶，拿給他看看吧。」
在諾卡提克的指示下，女助手走近了青羽並打開袋子進行展示。然而，只要袋子還沒有離開她的雙手，青羽依然不會有施展念力搶奪的機會。
「怎麼樣，我的貨不會缺斤少兩的，」諾卡提克接著說道，「那你帶來的千金小姐，我可得好好地驗驗身子咯。」
諾卡提克說罷，站在一側的眼鏡男便走上前去拿手銬上的牽繩。
「等等！」青羽連忙伸手將男人喊停，「我要先親自把貨拿到手裡試試，反正我帶的人在這裡，也不會跑掉。」
「哈哈哈哈...」諾卡提克看著青羽緊張的樣子，不禁仰頭大笑起來，「好，好，沒問題。小美啊，你讓他在袋子里隨便拿幾罐。」
女助手隨即走到了青羽跟前，將袋子朝著青羽完全打開。
實際上，此時的青羽已經察覺到了事情的反常。諾卡提克就像是知道他的能力一般，裝有毒品的袋子也一直死死地握在女助手的手裡。
可事到如今，青羽也只能順著事情的走向進行下去。他裝模作樣地觀察著袋子里五顏六色的罐裝液體，擺出一副想要認真挑選的模樣。
「哎，話說回來，」就在青羽猶豫著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諾卡提克在一旁打趣似的對身邊的保鏢說著，「你說，這位大名鼎鼎的『黑玫瑰』妹妹，為什麼會連這麼點環境都受不了呢？」
在「黑玫瑰」三個字從諾卡提克嘴裡蹦出的瞬間，青羽的心臟就像是停止了跳動。
哈娜的身份、青羽的能力，關於這次行動他可能什麼都知道。如果是這樣，那這場交易在諾卡提克眼中無疑只是看一場猴戲。
眼看冒著冷汗的青羽已經呆在原地無法動彈，諾卡提克又接著對他說道，「你別緊張，小夥子。其實我並不在乎你們是出於什麼身份、什麼目的。」
「我還知道，你並不是什麼布勒先生，」諾卡提克將一枚帶著血跡的金戒指扔到桌上，那正是賭徒布勒所戴過的那隻，「但，這一切並不妨礙我們交易的進行，不是嗎？」
青羽沒有回答。
「你放心，小夥子。我是真心對你提出的條件感興趣的，」諾卡提克說道，「只要你把這個女人留在這裡，然後拿走你想要那批貨，我們的交易不還是一樣完成了嗎？」
談話至此，青羽也已經不對這場交易抱有任何幻想。
「諾卡先生，既然如此，那就明人不說暗話了。」下定決心的青羽冷冷地說道。
「哦？你是決定同意這場交易了嗎？」諾卡提克還擺著一副樂呵呵的樣子，「好，你們倆一起去，把那個女人帶過來吧。」
一左一右的兩名保鏢開始逐步走向哈娜，他們身上的摩洛能氣息也散發得越來越明顯。本藏匿在木屋外的水精靈們也受到了號召，光芒愈發強烈的它們開始飄浮著往屋內的青羽身邊聚集。
是這樣了，就是這種感覺。當危險的氣息漸漸地漫至哈娜的方向，青羽腦內的神經就像充了血一般地變得極度亢奮。
隨著保鏢一步步地踏出邁向哈娜的腳步，青羽身上的摩洛能也開始不受控制地向外擴散。強烈的能量反應讓在場的所有人都為之震驚，兩位保鏢也在距離他三步之外的地方停下了步伐。
「我感覺到了，感覺到了，」青羽的嘴裡念念有詞，他在一瞬間彷彿覺得自己能夠隨意操控這件木屋裡的一切，「你們再敢靠近她一步，就一個都別想活著出去。」
青羽站了起來，他用異常兇狠的目光轉頭看向諾卡提克，他身上不斷湧現的殺氣與不久前畏畏縮縮的模樣簡直判若兩人。
「發生什麼了？」門外的紅毛感受到屋內不尋常的氣氛，便也連忙推開木門前來察看，「他...他到底是什麼人......」
當氣氛來到最為緊張的一刻，手拿袋子的女助手忽然發出一聲尖叫。
「呀啊！」
從門外湧入的水精靈變化成一雙利爪的模樣，將裝有毒品的袋子從女人手上強行搶了過來。
此時的水精靈們也不再發出幽幽的藍光，它們的顏色由藍變紫，似乎預示著青羽的精神力即將產生可怕的變化。
咚咚！
「喂，你們大吵大鬧的幹什麼呢？」
就在事情即將推向不可逆的方向之時，那扇沒有被關上的木門旁竟憑空出現了另一個男人。他彎曲著手指大力地敲了敲門，並用一聲吆喝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是隱身人韋斯。他的出現打破了現場的可怕氛圍，包括青羽在內的所有人也都被這個憑空出現的男人嚇了一跳。
「青羽，走！」
在其他人都還反應不及的時候，從異常狀態里恢復過來的青羽率先領會了韋斯的意思。他迅速用念力抽起袋子里的幾罐毒液，朝著諾卡提克以及幾位助手的臉上砸了過去。
「呃！」
在爭取到的幾秒時間裡，韋斯伸手接過毒品袋子，而青羽則立即抱起哈娜與韋斯一同朝門外跑去。
「哈娜怎麼了？你知不知道剛才的情況有多危險！」韋斯一邊帶著青羽向外跑，一邊向他詢問著。
「她...呃啊，」青羽的神情很痛苦，現在的他感到頭痛欲裂，「她被毒氣彈襲擊了，現在發著高燒。」
「毒氣彈？都這樣了你還要帶她來這裡？」韋斯十分生氣地對青羽說，「我說過，一切都以人身安全為重！一個個的都自以為是，永遠把我的話當耳邊風！」
難以消氣的韋斯一路上不滿地念叨著，「我如果再來晚一步，你的能力會讓你精神透支，甚至走火入魔。你到底明不明白自己做的事情有多危險！更別說你還帶著病成這樣的哈娜......」
青羽再沒有應答韋斯的底氣，他只是沉默地繼續向前跑著。
「算了，現在也不是說這些的時候。青羽，看那邊！」
在快步穿梭過不知多少的街道和轉角后，韋斯伸手將青羽的腳步攔下。
青羽在韋斯的提示下抬起頭，他遠遠地看見在這座地下城鎮那遙不可及的「天頂」上，竟然出現了一個被硬器砸穿的大洞口。
幾束久違又耀眼的陽光正從中穿透進來，直直地照射在墮落城的地面上。
「青羽，從那裡上去！」
「我明白了，站穩了。」青羽讓水精靈變化作一根極長的粗繩，並將韋斯和抱著哈娜的自己牢牢地捆綁起來。
繩子的另一端快速地朝頂端的洞口飛去，直至一雙粗壯的手臂抓住了它。綁在水精靈上的三人被一點點地拉向地面，腳底的城鎮在陽光映襯下就像是活在暗處的怪物朝這個世界露出了它的獠牙。
青羽和哈娜終於回到了地面上，然而刺眼的陽光讓早已適應了黑暗的青羽許久都睜不開眼睛。
「青羽大哥！哈娜姐！」
當重回地表的青羽還在閉著眼回想不久前發生的事情，一把無比熟悉的聲音從不遠處傳入了他的耳朵里。
「哈...哈娜她怎麼了！生病了？快，快帶她到艾莉莎小姐那裡！」
青羽沒有抬起頭，他只是疲憊地微笑著。此時此刻，已經沒有什麼比凱特這一驚一乍的聲音更令他安心的了。
在恢復了些許力氣之後，青羽睜開眼坐到了地面上。他環視著四周陌生的環境，發現眾人正身處於那座鋼鐵工廠背後的廢料場里。這裡處處都鋪滿了堆積如山的鐵制廢料，空氣中瀰漫著濃烈的鐵鏽氣息。
「所以，你們那邊的情況到底怎麼樣？」負責拉住水晶繩一端的馬夏爾在一旁問道，「她的臉色怎麼這麼差，墮落城到底是個什麼地方？」
「東西拿到了，」韋斯提起手裡的毒品袋說道，「雖然他的自以為是險些讓事情失控，但無論如何，也算是有個好的結果。」
韋斯一邊說著，一邊蹲下來觀察青羽的狀況，「怎麼樣，還有力氣走路嗎？墮落城的情況比我們預想中的要更差，只讓你們兩個人進去確實是我的失責。」
「韋斯，別磨嘰了！」
還沒等重聚的幾人寒暄幾句，凱特便著急地伸手指向洞口的方向，「別人可沒想著就這麼算了，你們快把青羽和哈娜扶回收留所！」
凱特的話音剛落，一道由摩洛能形成的階梯便隨即搭在了洞口之上，此前待在諾卡提克身邊的三位保鏢已經追到了幾人的面前。
「不好意思，請把不屬於你們的東西歸還給諾卡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