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連環（五）

眼前的情形完全出乎了我的意料，臉上的神情也忍不住變了顏sè。因為情況的變化之前預想的策略完全的用不上了，那麼此刻我應該怎麼辦？

此時此刻的我居然發現自己的腦子有些不夠用了，可能還稍稍地愣了一會兒。直到輕輕地一震電梯的門在我的身後關閉，我也終於在這一瞬間作出了決定！

隨著門的關閉電梯內的光線變得有些幽暗，我側了一側身選擇站在了一個靠近門邊的位置。不得不說我的表現確實非常的做作，但這也未嘗不是試探他反應的一種方法。

之所以只說一個「他」是有原因的，那就是電梯裡面僅有前田成彥一個人，而津田由紀則是已經不見了蹤影。

僅有這一部電梯是被我提前按上來的，那麼津田由紀搭乘其它電梯的可能xìng就不成立了，而我注意到在上面三層這部電梯啟動后並沒有再停過，那她提前下去的可能xìng也是不成立的。那麼被剩下的可能xìng就只有了一個，就是津田由紀根本就登上這一部電梯。

究竟是為了避人耳目還是另有其它事情，這個可能xìng就還有很多了，我一時就無從猜測了，不過卻給我帶來了相當的不便。

我原先的打算是以突如其來的方式出現在他們兩個人的面前，那麼說不定我就可以從他們神情的變化上面，判斷出些蛛絲馬跡來。要知道一個沒有經過特別訓練的人，在心裡有鬼和襟懷坦蕩時的表現，絕對是不一樣的！

可現在的情形卻是完全不一樣了，一個人單個出現在一座公眾場合的電梯里，誰都說不上什麼，用不著有任何的不安或者尷尬。現在被動的反而變成了我，說不定會變成對方審視的目標。

事實也證明了我推測的情形是不錯的，如果說僅僅是一個普通的電梯同乘者還不足以引起關注的話，再加上神情詭秘這一條，那麼結果似乎就顯而易見了。非常非常的不好意思，這個心理素質低下的傢伙眼下說得就是我！

我不知道前田成彥算不算是一個敏銳的人，但起碼似乎是記憶力還算是相當不錯，在打量了兩眼之後他笑著對我說道：「這不是野間風君嗎？」

「你是……啊……是前田學長啊！」我有意地楞了一下，然後這才恍然大悟到。

我這樣的表現也不知道會不會受到他心裡的嘲笑，之前的表現其實已經十分明白地說明我已經認出了他。不過既或者可能是城府深厚，又或者是身為一個推銷員習慣xìng的態度，總之他是非常配合了我的反應。

「就是鄙人，野間風君你……你看來過得很不錯啊！」他的眼睛又在我上下看了看，遲疑了一下然後對我問候到。

「我？……我還算是不錯吧！」我忽然想到，還是應該向他道一下謝的。「還是多謝你的幫忙，讓我免除了麻煩，不然還不知道後面怎麼收場呢！」

「還是要感謝野間風君照顧我的生意，就請您千萬不要客氣了！」前田成彥急忙欠了一欠身，保持著一貫的謙遜。「其實以野間風君的能力，靠著自己當然最終也一定可以應付這些麻煩，但是每一個人的jīng力最終總是有限的。不得不說我們國家的應試教育體制中存在著很大的缺陷，學校教授和考試的東西在實踐中卻未必用得上，實在是對人生命資源的浪費。就像是野間風君你這樣，未來必將會成為社會上的jīng英，今後還請繼續給我一個為你服務的機會，您也可以騰出jīng力來做其它一些更有趣的事情嘛！」緊接著他給了我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我琢磨了一下才明白他話裡面的意思，剔除掉了那些生意人對客戶的恭維之後，應該是這樣的一個基本概念：既然已經上了東大，那還有什麼必要將時間和jīng力花費在考試這樣無聊且無謂的事情上？即便是不抓緊機會培養人際關係，至少是也可以大肆地吃喝玩樂一番。人生苦短青chūn易逝，要及時行樂啊！

至於說到課業考試之類的小問題，完全可以交給他來處理，他也非常地樂於效勞。

對於他會有這樣的表示我絲毫也不覺得奇怪，畢竟每一個推銷員在推銷自己的商品時，無不會誇大客戶在這方面的需求。但是他的話里話外為什麼會有如此的自信，而且似乎還暗含著一些善意的調侃，是緣何作出了這樣的判斷呢？

好在我的腦筋轉得並不算慢，也不知道是不是這一年多來總是算計的關係，一個在校的大學生會神情鬼祟地出現在賓館酒店裡，難道還有可能是因為別的什麼不成？其實作為一個jīng力旺盛且無處發泄的年輕人，會有這種需求完全可以理解，並且也應該被理解。

大驚之下我不得不佩服這位學長觀察力的敏銳，只是這麼匆匆一眼就判斷出了我來此的目的，要知道在看到他和津田由紀之前我就是存了這樣的心思。現在房間里還有一個嬌艷嫵媚的女人在等著我去寵幸，正常情況下他對我的建議是再恰當不過了。

想通了這個關節之後反而略略感到了些輕鬆，誠然道德有虧算不得什麼光彩的事情，可是總比秘密的泄露比較好。剛剛我還在為自己的不自然尋找借口，此刻卻還由他替我解決了。

「學長的幫助我非常感謝，今後還是要請你繼續關照！」我作一長噓氣狀，隨後還以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原本以為學長你是個穩重的人，沒想到也是有這樣諸多對生活的熱愛和追求。看來學長真是個兼顧事業和生活情趣的人，還真是指望你多多指教呢！」

聽到我的話他先是一愣，然後就忙著擺起了手，腦袋也搖得像是撥浪鼓一樣。「你千萬可不要誤會，我可真是整天的忙於工作才是！」他很是嚴肅地說到，甚至臉上微微帶上了些苦相。「你可能還不知道現在社會上的壓力，即便是每天拚命的工作，也還是要面臨著隨時被淘汰的命運。我的一個朋友當初僥倖進入了一家著名的大公司，雖然有著職業終身制的保障，可還是必須面對激烈的競爭，年紀輕輕就開始謝頂了。前些天偶然見到，不到三十歲的人看上去卻像是五十歲的！」

前田成彥的表演可謂聲情並茂，如果剛剛不是見到他與津田由紀的會面，我幾乎就要被他騙過了。「真的，你們這行也是如此？」我用懷疑的口氣問到，眼睛緊盯著他臉上表情的變化。

「當然，每一行都是如此！」他毫不猶豫地說。

「真是一個狡猾的混蛋，居然裝得如此逼真！」我在心裡咬牙切齒地痛罵，還不得不裝出一臉深信不疑的神情。這是一個不好對付的傢伙，要想靠著三言兩語套出些眉目來，看來是沒有指望了，還得另想別的辦法。

可巧這時候電梯已經快要到了底，我急忙按住了第二層的按鈕。「我和人在酒吧有個約會，那麼前田學長，我們下次聯繫！」我點了點頭告辭，他也禮貌地回禮。

看著電梯門在身後合攏，我發泄般地狠狠哼了一聲，使勁兒地又重新在向上的按鈕上按了一下。樓層太高還要再等一會兒，我焦躁不安地來回走動，恰巧旁邊的欄杆外就是一樓的接待大廳，我下意識向那下面瞟了一眼。

陡然間我的眼睛卻一下子變直了，盯著靠近問訊台的一處地方喃喃自語道：「真是太奇妙了……」

兩道熟悉的身影出現在了那個地方，儘管這兩個人都並不認識我，更加不可能知道正在被我算計著。失之東隅收之桑榆，沒想到我今天還能有這樣的巧遇！

牧野達平，換而言之也是就是酒井美莎的姑父，牧野美紀子的丈夫，他與那個東大交際花鈴木伊娜的曖昧關係我是早就知道的，還是在去年夏天我和酒井美莎在甲府溫泉旅館中，與他們的那一次巧遇。

雖然之後我判斷方向利用機會，更加接近了牧野美紀子，但是因為jīng力關係卻沒有對那兩個人的線索繼續追蹤下去。不過這個茬我卻並沒有忘記，將來我總是要重新拾起，現在只是有兩點阻礙，一是沒有掌握到真憑實據，二是還沒有到合適的時機。

正在我這麼一個尋思的片刻，前田成彥的身影也出現在了大廳里，這本是一件最最正常不過的事情。但就是這麼一刻，我的上下幾眼之間，就看出了幾分蹊蹺。

前田成彥與鈴木伊那並沒有任何言語或者肢體上的交流，就是那麼交錯著走了過去，但就是憑著幾個簡單的眼神對視，我就判斷出他們兩個人不但相互認識，而且存著某種特定的聯繫。

「既然是他們兩個人彼此認識，那麼是不是也會與津田由紀甚至和宮藤晴子連上關係呢？」這樣的猜測雖然沒有多少把握，但是畢竟也是有一定的可能。

重新進入電梯，情緒高漲的我腦海中幻想著酒井美莎的身體也是周身一陣火熱，順手從褲兜里掏出手機撥出了一個號碼。「是我……內海……有一件事情……你幫我……好的，我等你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