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一)舊尋之路
深秋的惠州西湖在晨曦里顯得特別柔和,黎明已過,日出的微光逐漸呈亮大地。陣陣涼爽秋風吹過,湖面微微驚瀾;地上的枯黃落葉被秋風一陣亂掃,唰唰作響;樹上形形色色的鳥兒,嘰嘰喳喳,十分熱鬧;勤起晨練的人兒,耍起太極、舞起扇子、瞪起腳步,奔跑的旋律,積極的心態,追逐健康,心向陽光。
蘇惠民應鄭滔的請求,在月底的周末帶他來西湖晨練。兩人一起從西湖的平湖門開始出發,一路不停歇地直向鱷湖路的西門慢跑而去。蜿蜒幾公里的路程,鄭滔是毫無壓力地跑完,倒是蘇惠民氣喘吁吁,體力不支。他身體碩大,卻是虛胖多脂,又欠缺鍛煉,毫無當年彪悍之態,江河日下,已顯體虛之勢。
兩人在原路返回的時候,沒有再跑步,選擇了散步。鄭滔特別想譏笑一下姐夫,卻又不好譏笑他,源於昨晚自己被姐姐批了一頓,倒是姐夫一直為自己說話,或求情,或說理。他自讀高中以來,每個月在校園的花銷接近兩千元,而比起鄭秋娣和蘇惠民讀書那會,他們一個月生活費也只是一百來元,這天壤之別實在太大。即便時隔已有十年,也不見得物價飛漲有10倍之多,所以他的花銷實是令人費解。
蘇惠民見鄭滔欲言又止,又一臉嬉笑,問他道:「你想對我說什麼?你是有什麼開心的事情?按道理來說,你昨晚被你姐姐批了一頓,今天應該心情不爽的啊!」
鄭滔說:「我有什麼不爽的,我這個人從不斤斤計較,事後便忘,優哉游哉!」
「你一個月花銷這麼大,不用猜我也知道你是將錢用在什麼地方。」
「是嗎?你真的能猜到?」
「我又不是沒讀過書,我都是過來人,我能猜不到嗎!」
「那你說說,說出來聽聽,我看看對不對。」
蘇惠民微笑地搖頭道:「不管怎樣,你在學校裡頭,千萬不要學壞,別去碰抽煙喝酒賭博什麼的。我是希望你一直潔身自好,認真讀好書,練好籃球就好。」
「你放心,我在學校不會有這些不良嗜好的。你要說的就這些?還說你猜到了。」
「呵呵,就你那點小心思,你是談戀愛了?」
鄭滔眼睛突然一亮,似乎身上的秘密被人發現了一樣。他卻是說:「姐夫,你相信緣分這個東西嗎?」
「緣分!你這個小屁孩怎麼說出了這兩字?你知道這兩個字是什麼意思嗎?」
「我問你相不相信緣分,你卻問我緣分是什麼意思,那你不是在笑話我嗎?」
「呵呵,你這小子,竟然早戀了!」
「沒有,我哪裡敢!姐夫,緣分這個東西真的很奇怪。去年我初來惠州跳水救了一女生,沒想到她竟也在一中讀書,不過是高我一屆。在一入學之初我便與她在學校飯堂里相遇。當時我的飯卡掉了,每張飯卡上面都有每個人的班級、姓名和相片,沒想到竟是給她撿到了。她在見到我並送給我飯卡的時候顯得激動不已,在救了她之後我是一直不記得她長什麼樣子。她楞是定睛看了我許久,我當時除了感謝她,卻也一直沒反應過來她究竟是誰。」
「然後呢?然後是她主動介紹了她自己?」
「她在我飯卡的相片上認出了我,然後才介紹她自己。她叫陳子然,讀高二,本地龍門縣人。她是個學霸,但家庭條件不是很好。去年她跳水就是因為考上高中家裡給不起學費和生活費,且她的一些親戚不支持她讀這麼多書,
她一時偏激才選擇跳水自盡。後來在跳水事件登報之後,她身上的許多事情被媒體關注和跟蹤,所幸得到一些愛心人士和本地知名企業的幫扶,現在才得於繼續在校園讀書。不過她還是過得挺拮据的,省吃儉用,每頓飯都吃得很少,菜也沒點兩個。」
「你怎麼知道她過得挺拮据?你關注她?跟蹤她?發現了她這個樣子,所以你拿出自己的伙食費請她吃飯?」蘇惠民好奇疑惑地問道。其實他現在是非常仔細看著鄭滔認真說話的樣子,覺得他一下子成長了許多,會對人產生憐憫之心,會用善行來幫助別人,是思想上有了覺悟。
「我才沒有跟蹤她,是她自己老是來找我,在我課室門口、在操場上、在飯堂裡面,她經常會在我面前突然冒出。對此,跟我要好的同學、還有我宿舍的人都是在嘲笑我,說師姐倒追師弟,女追男隔層紗,是一件非常奇特的事情。我在吃飯的時候她會老是坐在我對面,看著她飯盒裡的飯菜,每次都是少之又少,比貓吃得還少。我覺得實在覺得可憐,所以有時候是給她點了兩個菜直接放到她的飯盒裡。」
「所以她就對你更加心存感激,對你一直存有報答之心?或者是對你有迷戀之心?」
「我不清楚,我只覺得她對我非常主動,但是這種主動不像是我同學所說的什麼男女之情。她還非常關心我的學習情況,經常會問我各科學習怎樣,遇到什麼難題沒有,需不需要她的幫助。在不認識她之前,我是真不知道學習有天賦這麼一說,但是在她身上,我才覺得讀書真是要講天賦的。隨便的一個學科,但凡你問得出的問題,她都能對答如流,並是說出答案在哪一本書上的哪一頁,真是才思敏捷,博學多才。」
「還有這麼厲害的人?所以反過來你是被她深深迷住了?」
「我確實是挺佩服她的學識和天賦。學霸見得多,但是沒見過這麼厲害的學霸。她還跟我聊了未來要考的大學和想讀的專業,她不想考什麼清華北大,她想要考省內最有名的醫科大學,未來要當一名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