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離我的喉嚨只有0點01公分

那晚，王文興輕鬆翻過了李家的圍牆，直接進入到最裡面的內院，悄無聲息的跑到二樓。

李香君被驚醒后，直覺告訴自己家裡進了賊。嚇得正準備哭喊救命，王文興一把捂住李香君的嘴。李香君知道是王文興后又驚懼害羞，又有點莫名激動。王文興輕聲對她說了一堆話，於是李香君驚恐地看著他。

那晚？那晚……

李香君一聲驚叫！

李永泰老爺猛的驚醒，一腳踢開睡在邊上的通房丫鬟。接著家僕急匆匆地跑來在房外告知，老爺的掌上明珠不見了，家中的大門敞開。一陣雞飛狗跳，一家人急忙立即尋找。

不多久，有人告知李老爺，好像剛才在王文興家那邊聽到小姐的喊聲。李老爺聞訊氣極，忙帶著李天壽、李天齊和另外幾個了護院，點著了火把，拿著腰刀、長矛，直接衝進王文興家。

原本寂靜的王召寨被兩家鬧得沸沸揚揚起來，有好事者穿衣出門想看個究竟。卻見李老爺氣勢洶洶地帶人衝進了王文興家，還拿了腰刀長矛喊打喊殺，又嚇得趕緊跑回了家。

待李老爺帶人衝進了里院，突然發現堂屋門口站了兩個人。王景初、王浩二人每人拿著一把柴刀，對著自己吹鬍子瞪眼！又看到自己家閨女居然雙手向後，被反綁在王家堂屋椅子上，衣服穿的還算齊整。王文興就站在一旁也拿著把柴刀！

王志遠夫婦也在一邊看傻了眼，不知道自己兒子是要唱的哪一出，是不是得了失心瘋？王志遠一時急得不知道該說什麼話。李氏看外面又來人，還點了火把，這事情一定是鬧大了！想著自己兒子定是瘋了，一時沒忍住，「嗷……」一聲哭了出來，聲震瓦礫！

李老爺看看王文興、王景初、王浩三人，還有他們手裡的柴刀，嚇了一跳。原來王家他們是有備而來！他穩定住心神，心想這群丘八真是不知死活！他悄悄回頭對一個護院嘀咕兩句，那護院正是李天壽！李天壽一直離得最近。他得令后抬頭看了看王文興，點點頭，笑眯眯地轉身跑了。

李永泰當然認為李天壽點頭是因為聽懂了自己的意思，笑眯眯的表情也一定是認為王文興死定了！見他跑遠了，轉頭故作鎮定地罵道：

「王文興！你個丘八，你瘋了嗎？你想幹嘛？

你對我女兒做什麼了？你知不知道死字怎麼寫？

你信不信我讓你一家今晚一個活口也沒有！」

李氏平時從來不愛說話的人，從一側突然衝出來就給李老爺跪下了。眼睛瞪的又大又圓，充滿血絲！哭喊著大聲道：「李老爺，他瘋啦！他瘋啦！你饒了他這一會吧！你有什麼事沖我來！要殺要剮的你沖我來！」說著還死命拍打自己的胸口，聲淚俱下！

王文興動容。李香君更是動容，心想這個未來婆婆竟是如此剛烈之人！

她站了起來……

李永泰開始沒覺得，突然一驚，原來自己女兒可以站起來！

又見李香君緩步走向李氏，好吧，腿也沒捆上。兩手奇迹般從後面把繩子散開，原來繩子也根本就沒捆好。

李香君過來一把抱住李氏，竟也哭了出來，安慰道：「別哭了，別哭了，文興哥沒事，文興哥沒事，哇……」兩人都哭了出來。

李氏慢慢回頭，抹了抹眼淚，看到竟是李香君，又看到所有人注視著自己二人。

聲音安靜了下來，場面些許有點尷尬。

此時，王文興猛然抬頭向王浩使了個眼神，

王浩彷彿一直等著他的命令一樣，喊了聲：「好嘞！」電光火石間衝到李永泰身後，逮住了胳膊，一個反剪制住了李老爺。而另一側的王景初也衝上來拿柴刀架在他的脖子上，大喊：「都別動，再動小心我手上的刀！」

護院們正在看大戲，哪能反應的過來？頓時就蒙住了。

接著李天齊一把腰刀直接架在另外一個護院的脖子上。所有人更蒙！

李永泰被制住，估計受了疼。又看到李天齊那樣，一時也不明所以。也不管了，反正就是破口大罵吧！

李香君也嚇了一跳，就要哭出聲來。

王文興邁開步子，上前就是一腳踢過去！

當然踢在王浩屁股上，然後道：「輕點！有勁留著等會使！」

「哦，好好！」王浩趕緊鬆了勁。

轉過頭，王文興扶起跪坐在地上發愣的母親李氏。又看看被剛才王文興那一腳嚇住的李永泰，笑眯眯地說：「嘿嘿嘿，李老爺安好！」

「唱的哪一出？」李老爺頓了頓，故作鎮定拉著臉問道。向來不屑跟粗鄙的人說話，多說一個字都是費口水。

「哈哈哈，得罪得罪，黑燈瞎火的擾了你的清夢，李老爺容稟。」

王文興臉上笑開了花，接著說：「李老爺，這神頂寨的大當家趙大膀子可不是什麼好人！我也知道你們有舊，雖然咱們千戶孫世英大人現在沒興趣動他。但是他們畢竟佔了千戶所的寨子，這幾年也幹了不少殺人越貨的勾當。就憑他那三十幾號人？欺負欺負老百姓還行，等哪天騰出了手總是要解決了他們！再說了，那種貨色，怎麼配的上香君妹子……」

他咳嗽了一聲，猛地拍了一下額頭道：「哦，對了，忘記跟李老爺說一聲，今天晚上只是和香君妹子鬧著玩，啥也沒有。讓你受驚了，對不住對不住！」李香君在一旁聽了，眼淚汪汪，也不住地點頭稱是。

「我呸！」李永泰聽了稍微安心了些，但仍罵道：「你算什麼東西，別左一句香君妹子，右一句香君妹子的。趙大膀子人家再不是好人，手下有兵有糧，你有啥？再說了，孫千戶也派兵圍剿過，還不是拿人家沒辦法！你等著，我勸你最好放了我女兒，我讓李天壽去搬救兵了，你等……」

突然他停了，才想起來女兒在那裡跟沒事人一樣，自己這個救人的卻被人拿刀架著吶。抬頭對著李香君就罵：「香君你個死丫頭，你是要氣死為父嗎！」又轉頭對著李天齊惡狠狠地問：「天壽也是你們一夥的？」

李天齊一臉無辜的樣子，心想你老人家先把家務事處理好了再說，怎麼還有心思罵我。然後默默點了點頭。

李氏彷彿看懂了，不知道兒子這是要幹嘛，這不是典型的招惹土匪嗎？這唱的是哪一出啊？一著急，沒忍住，「嗷……」的一嗓子哭喊起來。

於是，李氏的哭喊聲、王志遠勸說聲、李永泰的謾罵聲、李香君被帶節奏，-小聲的哭泣聲，響成一片。王文飛頭感覺要炸了。外圍一圈人也不敢說話，就拿著刀槍，保持著姿勢站著不動。

「文興哥！文興哥！」不知過了多久，一個聲音由遠至近。

是賈有義！他跑到王文興一側，氣喘吁吁地道：「文興哥，趙大膀子帶了十五個人，一刻鐘之前出了寨門，他們走的不快，最少再有一刻鐘才能到寨門口。我看了，沒穿盔甲，沒有帶弓箭、長矛，只帶了腰刀。」

終於來了！

「所有人按預定方略行事！李天齊，王景初，你們先把那三個護院捆結實了扔到柴房，然後就趕緊過來。爹，李老爺就交給你了！」王文興大聲喊道！

又走近李香君面前，輕輕對她道：「別怕，照顧好我娘。」

「嗯！放心吧哥！」李香君含淚重重地點頭道，李永泰見了氣的差點暈過去。

父親王志遠也看明白了，想著再不果決一把也不合適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摸到手的那把大行皇帝御賜的綉春刀，自顧自哈哈哈地一聲笑！心想終於有了用場！

只見他刀柄對著李永泰老爺，如倭人拔武士刀一般，眨眼間冥想蓄力一波。

「滄浪浪……」一聲響！

他電光火石般抽出刀來，寒光閃爍！刀尖就準確地架在了李老爺的脖頸邊。多年以後，李永泰老爺哼著小調：

「苦海翻起愛恨，在世間難逃避命運……」然後這樣回憶：

當時那把刀離我的喉嚨只有零點零一公分，但是四分之一柱香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