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程
七月的北方雖然燥熱,迎面吹來的風卻清爽宜人,這是南方沒法比的。從北方到南方,一路上明顯能夠感覺到氣候的變化,鄉村裡的水道縱橫交叉,天邊的雲彩像是要墜落下來,就連遠處的山,都被霧氣蒙上一層白髮,潮濕的空氣就像我的心情,冥冥之中蘊含著對新連隊的迷茫。
高鐵在上海中轉了一次,期間自然少不了被親愛的父老鄉親參觀。帶隊領導顧及到我們人多,就命令我們在大廳里站著,即便是有好多位置空著,我們也沒有去坐,在大廳站了兩個小時,總是有路過的女學生來拍照加聯繫方式,我們也不理會,因為部隊這方面有規定,不允許隨意添加陌生人聯繫方式,保不齊哪個清純可愛的小妹妹就是敵特分子。
我厭煩人多的地方,不是因為我多有逼格,而是人多了影響力就大,我們就得站的板正,夏天的上海車站,一群稚氣未脫的黑臉,厚厚的迷彩,承重的背囊,還戴著讓人缺氧的n95口罩,兩個小時下來,渾身都能擰下水來,不差於跑個武裝五公里,曾經有戰友稱過背囊的重量,足足有六十多斤,裡面裝滿了被褥,衣服,鞋子,雨衣,洗漱用品,雜七雜八的東西,最後上面綁一卷涼席,水壺挎包右上左下掛在肩上,全身上下加起來接近八十斤,要不說當兵的身體好,都是這麼練出來的。隊伍里散發著一股男性荷爾蒙的味道,可能就是因為經常以這種方式同老百姓見面,所以被他們親切的稱為「臭當兵的」。這一點我不反駁,新兵連條件差一點,我們一周只能洗一次澡,洗澡有時間限制,而且是幾十個人用十個噴頭,不好意思的人可能都洗不了,剛開始我也膈應,後來習慣了,索性擠在一起洗洗,吃虧的都是好面子的。
我們一個中隊坐滿了一節車廂,我坐最後面的位置,左邊是一個小女孩,綠油油的氛圍里怎麼看她都格格不入,臨發車她爸爸把她送到了車上,落座后還不忘拜託我照顧他女兒,起初我以為他在別的車廂,就答應了,後來和小孩交談才知道她爸爸下車回家了,我就納悶了,現在的家長這麼放心嗎?不過看看四周的黑臉,也好理解這位父親的用心。
小女孩剛開始有些堤防我,說話怯生生的,後來知道我挎包里有糖和連隊發的零食后,也毫不客氣,一聲「哥哥」張口就來。一路上她喋喋不休的給我講她在小學里的事情,而我也是認真的聽,當她問到當兵的每天都幹啥時,為了給祖國的花朵把餅畫大畫圓,我告訴她我們每天都在抓壞人,其實我自己都心虛,我們每天都在幹什麼呢?在上海虹橋站親手把她交給她的母親后,我們就離開了,估計小孩到現在還沒忘記給她糖吃的那個兵哥哥,但她永遠也不會知道我是誰。
在我們的生命中,會遇到很多的人,有的人常伴我們身邊,也有的人一輩子只能遇見一次,分別就是永遠的離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