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抄襲被抓?
慕容皓的態度讓蘇和大為意外,不過轉念一想,卻多少猜到了一些緣由。
雖然李淺茗在李載的勢力擴展中起到了很大的作用,兩兄妹的身份立場綁定在了一起,但畢竟後者才是其他力量附庸的對象。
李載可以讓這些力量完全服從,李淺茗卻未必。
因此就算她傳書相告,沒有李載的親自指示,恐怕慕容家也不會盡全力配合,其中也未必沒有規避和堪院產生過多牽扯的初衷。
這麼想的話,慕容皓走過場一般的敷衍行徑就合乎情理了。
蘇和想通了這點便不再糾結,也很識趣的沒有問及現場糾紛的緣由,略一頷首,在雙方讓開道路后,和荊玉安先行走在了前邊。
貴客當年,這場衝突只能告一段落,樓正新趕忙上車,緊緊跟在了蘇和等人的後邊。慕容皓卻面色凝重,眉毛微皺,終於放下了門帘,不遠不近的也綴在了後邊。
荊玉安說這晏樂居是雷州最大的酒家,蘇和以為是一座氣派的酒樓,沒想到穿門入院,層層疊疊,假山林立景色分明,分明是處極為雅緻的園林院落!
宴客的廳堂里已經人影綽綽,蘇和到場,在荊玉安刻意詳盡的介紹下,一一寒暄,仔細察言觀色。
這些人都是雷州本地有頭有臉的人物,見蘇和一點架子都沒有,和誰都會有的沒的聊兩句,心裡先留下了一個平易近人的印象,殊不知後者這麼做是打著為後續調查的目的。
只是蘇和畢竟沒有唐刃那般整正「察言觀色」的神通,眼都看花了,也沒覺出哪個人不對勁。
月上枝頭,在一片春意洋洋中,這場迎接京城大人物的宴會終於開席。
荊玉安自然是今天的東道主,他舉起杯盞,春風得意地說起了開場辭:
「諸位,我身邊這位蘇和大人,只憑一篇文章,便讓寂寂無名的劍南臨江名滿天下!眼下蘇大人親臨雷州,是我嶺南一大幸事!荊某拋磚引玉,淺帶一杯水酒,請諸位暢所欲言,今日不醉不歸!」
他刻意淡化蘇和的堪院身份,而是從才名出發介紹,對蘇和此行的目的更是隻字未提。
蘇和順勢舉杯,和場中其他人遙相示意,一飲而盡,展示空杯以示豪爽,順便字觀察在場之人的表現。
今天到場的,除了代表家族前來的公子哥們,大多數都是雷州有名有姓的文人,蘇和重點在前者身上觀察,並沒有發現什麼異常之處。
人們各自據案而坐,荊玉安自然坐在上首,左手邊便是今天的最大貴客蘇和,右手邊依次是慕容和樓家的兩位公子,此時樓正新端著酒杯也是一飲而盡,而慕容皓卻是淺淺一嘗做了個樣子。
蘇和微微一笑,心想這慕容家族看來早有打算,是鐵了心和自己劃清界限,敷衍的行徑不加掩飾,看來當年李令展一事讓這些醉心於權力爭奪的豪族記憶猶新。
只是,若論這點,樓家才是和李令展關係最為直接,兩家此時的態度倒像是掉了一個個兒,其中玄機耐人尋味。
酒過三巡,場中漸漸人鬧了起來,蘇和不斷應付著單獨敬酒的賓客,來者不拒一視同仁,不時贏得一片叫好之聲。
這些上來敬酒的,都是奔著蘇和文采而來的文人,他們沒有身份桎梏,目的單純,倒是最為放得開的一批人。
蘇和一直沒有什麼發現,漸漸覺得有些無聊,酒勁有點上頭,此刻倒有點好奇荊玉安口中的風月人物何時登場。
恰在此時,
坐在他左手邊的人卻嘆了口氣開了口:「蘇大人,卑職知道你是堪院的修行者,此行難道真得只是為了走馬觀花風花雪月嗎?」
他這一開口,正說到了蘇和今天關注的重點。
這人正是雷州城的刺史武承哲,他在之前按照流程敬酒之後,就自己埋頭苦酌,臉上愁容不散,與場中熱鬧的氣氛格格不入。
也許是見蘇和一直不點明此行的目的,喝過幾杯之後,借著酒勁,武刺史終於還是忍不住開了口:「大劫近在眼前,卑職心繫雷州百姓,見蘇大人好像此行並沒有解我雷州為難的打算,著實有點失望……卑職酒後之言,若有冒犯,還請蘇大人見諒!」
這位武刺史在城防一事上盡職盡責,蘇和對他的印象很不錯,見他此時此刻仍然放不下百姓安危,對他的詰問並未感到被冒犯。
「武大人稍安勿躁,蘇某此行自然是帶著古師指示的,只是眼下有些事情不方便公之於眾,稍後再和武大人單獨探討。」
蘇和端起酒杯,接著和對方碰杯的機會,小聲安撫著對方情緒。
武承哲聞言眼神一亮,在場中看了一圈,似乎意識到了什麼,顯然是個聰明人。
「是卑職魯莽了!罰酒一杯!」
他豪爽地一飲而盡,臉上抑鬱神色彷彿也咽下去不少,不動聲色地小聲回道:「眼下雷州城防工程如火如荼,蘇大人是此中行家,有時間不妨讓卑職領著到城牆上巡視一番,給出一些建議!雷州百萬生命都掛在身上,卑職心下惶恐,也有些要緊事想要和蘇大人討教!」
蘇和微笑端坐,沒有看他,卻端起酒杯小酌一口,無聲微微頷首。
酒局繼續進行,荊玉安顯然在雷州具有無上的地位,在場所有人都對他態度恭敬,就連對蘇和都不假辭色的慕容皓,面對他的勸酒都酒到杯乾。
氣氛到了,荊玉安終於再次拍了拍手,場中寂靜了片刻,隨著鶯鶯燕燕開始入場,緊接著更加熱鬧了起來。
這些千挑萬選的美人們入場之後,秩序井然地分散到場中,一人一案款款而坐,擔當起了倒酒布菜的職責。
蘇和只覺得空氣中香氣繚繞,刺激得鼻頭都有些癢。
這些美人衣著婉約,姿態萬千,讓沒見過世面的蘇大人看直了眼。
只是,每人案前都有人陪侍,為何單單自己身側空空如也?他有點失落,不由自主地看了荊玉安一眼,後者神色似笑非笑,也不解釋,向場中說道:
「今日飲宴,自然少不了風花雪月,雷州蝸居一隅,自然比不得京城百花齊放,但也不是沒有風華絕代的人物!聽聞蘇大人蒞臨,清音小築的班瑟大家竟然打破自己的規矩,毛遂自薦前來獻曲作陪,實在是羨煞旁人!」
他這話一說出來,場中頓時一片嘩然,看這騷動的強度,彷彿這位叫做班瑟的女子到場,比蘇和蒞臨還要稀奇。
荊玉安這才轉向蘇和說道:「蘇公子身邊諸多佳麗,想必一般的庸脂俗粉是看不進眼裡的。但這位班大家可非同一般,她在整個嶺南道都麗名遠播,靠得卻不是一個『色』字,而是在曲藝方面的無上才情。她所在清音小築可不是想去就能去的,而且她從來不外出獻曲,今天自願為蘇兄打破了這規矩,順便讓在場的人都沾了光了!」
蘇和聽他說得這麼玄乎,不由得對這個女子產生了一點好奇,男人都這樣,越是得不到的越是感興趣。架子端得好,舔狗圍著跑,借著酒勁,他也像其他人伸著脖子使勁兒往門口看去…
…
一襲淺綠色的紗裙,不加綴飾品,烏黑秀髮擰成一束,簡單的攏於胸前,杏眼桃腮膚若凝脂,這位班瑟還真是清水出芙蓉一般的驚艷人物!
蘇和覺得荊玉安說得不夠準確,這位班瑟,就算單憑一個「色」字,也絕對稱得上風華絕代的人物。
她柳腰輕腰,款款行至台下,視線轉了一圈,自然而然地停在了蘇和的臉上。
她似乎有些羞澀,微微抿起了嘴唇,眼波迷離,水汪汪的勾人心魄,淺淺躬身做了一個萬福。
蘇和直了眼,他第一次見識到桃花眼放到女子身上有怎樣的殺傷力,迄今為止,看一眼就讓人想到床的,也就眼前這位號稱只賣藝不賣身的女子了……
那種清純與慾望毫不做作融合在一起的風情,實在是讓人挪不開眼……
班瑟不搭理眾人的失態,在場中央臨時搬上去的軟榻上一座,把琵琶往胸前一架,貝齒輕啟:「今日貴客遠至,小女子不才,厚顏獻曲一首,還望各位盡興!」
場中寂靜無聲,蘇和聽到她毫不做作,卻依然媚到骨子裡的聲音,一陣心猿意馬。
珠玉落盤,隨著琵琶聲響起,一首從未聽過的詞從她口中婉婉而出,驚艷了眾人:
「寒蟬凄切,對長亭晚,驟雨初歇。都門帳飲無緒,留戀處,蘭舟催發。執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念去去,千里煙波,暮靄沉沉楚天闊……」
蘇和差點驚掉了下巴,其他人不知道,他怎麼可能不知道這正是自己剽竊過的詩詞?只是這首大情聖柳永的《雨霖鈴·寒蟬凄切》,他只在京城中應付李淺茗時詠過。
這種意境的詩詞,對多愁善感的女子有著極強的殺傷力,當時李淺茗聽得眼睛都成了桃心。
難道這世上還真有柳永這號人?這唱腔幽怨,飽含感情演繹的女子,今天不會是來砸場子的吧?
蘇和扭了扭屁股,坐立不安,有點作弊被抓住的羞恥感,以至於被絕色妖嬈勾起的色心都偃旗息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