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意外邀請
眾人皆迷醉於班瑟美妙的歌聲之中,一些文人則對著絕妙好辭紅了眼睛,唯有蘇和如坐針氈。
這班大家也不知道持著什麼想法,一邊唱著,一邊頻頻瞟向蘇和,眼神里彷彿有說不出的故事。
「多情自古傷離別,更那堪,冷落清秋節!今宵酒醒何處?楊柳岸,曉風殘月。此去經年,應是良辰好景虛設。便縱有千種風情,更與何人說?」
一曲唱罷,幾個痴迷文道的人幾欲瘋狂,要不是還有清醒的好友拉住,恨不得立刻上前掐住班大家的脖子,拷問出詩詞的作者是誰。
班瑟在現場神色各異的目光注視下,款款起身,竟然徑直來到了蘇和身邊坐下,她放下琵琶,輕巧秀氣地拿起酒壺斟了一杯酒,舉杯齊眉,極為優雅地向蘇和敬酒。
她這般乖巧的模樣,引得現場一片嘩然,從來珍惜自己羽毛,從來不以陪侍者自居的班大家,竟然再一次親手打破了自己的規矩。
相比於此,她說出的話更是讓現場所有人瞠目結舌:
「蘇公子文才絕世,竟能寫出這種絕世好詞,小女子不才,斗膽獻上一杯美酒,還請公子賞光!」
此言一出,文痴們終於坐不住了,驚呼出聲:「剛剛這首詞竟是蘇公子所作?」
他們驚喜欲狂,眼神中的火熱赤裸裸地,彷彿要衝上來扒了蘇和的衣服。
蘇和卻鬆了一口氣,原來不是監考人,而是自己的崇拜者,於是故作高深地不說話,坦然笑納了美酒,放下酒杯,小聲問道:「班大家從哪裡得知的這首詩詞?」
他聲音雖小,但現場的人都豎著耳朵呢,現場落針可聞,大家都想聽聽這首詞的來歷。
班瑟舉袖折嘴一笑,又是一陣眼波流轉,那股子勾人的風情,讓蘇和一陣心神恍惚。
她彷彿是個極其體諒人心的性格,知道眾人都對此甚為關注,因此沒有小聲做答,眼神片刻不離地放在蘇和身上,話卻是像說給在場其他人聽的:
「公子好像不太在乎傳揚自己的才名,吟詩詠詞也僅限於和朋友之間的交流。不巧小女子在京中有位好友,她可是對公子的才情痴迷至深,偶爾摘抄幾首送來,已經讓我驚為天人!」
場中頓時沸騰了,眨眼間就變成了菜市場:
「這樣的絕世之作,只得一首都是上天眷顧,聽班大家所言,竟然遠不止一首?」
「太可怕了!難道吟詩作賦,對蘇公子來說只是隨口消遣一般的小事嗎?」
「班大家!蘇公子還有哪些大作?抓緊讓大家見識一下啊!」
……
班瑟很滿意眾人的表現,她接著說道:「蘇公子在京城所作,恐怕不下數十首,小女子也只是有幸見識了其中幾首,都是不輸於剛才的驚世之作!」
現場再次一片混亂。
趁此時機,她卻貼近了蘇和的耳旁,慵懶而迷人的聲音輕悄悄地傳了過來:
「只是這些詩詞,都是渲染男女情思的立意,沒想到蘇公子還是一個多情之人!只是你撩撥了人家的芳心,卻走得乾脆瀟洒,實在又有些絕薄情了!真是讓人又愛又恨的角色呢!」
蘇和聽到她的聲音耳朵都癢,更何況耳邊的吐氣如蘭,如同輕飄飄的羽毛撥拉著敏感神經,一個激靈,渾身汗毛都豎起來了。
他下意識地稍稍往旁邊側了下身子,訕訕地回答道:「蘇某所作,都是無病呻吟地矯揉做作,和所謂『為賦新詞強說愁』一個道理,
斷然不是有意為之……」
班瑟眼神一亮,卻是贊道:「『為賦新詞強說愁』?蘇公子隨隨便便就口出絕句,還真是令人難以置信!」
蘇和心想這還解釋不清楚了,他前世就對這種抒情的詩詞很上心,剽竊起來自然首先就想到這些。至於撩撥女子情思?天可憐見,他還真沒有這想法!
現在回過味來,李淺茗明裡暗裡對自己態度曖昧,難道還真是這些詩詞帶來的效果?
現場一片起鬨聲傳來,顯然大家還不滿足,想要班瑟再唱幾首。
班瑟舉起了酒杯,卻面帶歉意,溫言軟語道:
「諸位公子,這等好詞,正需靜心回味才能品盡其中美妙意境,多了反而顧此失彼。小女子手中的幾首存詞,可是賣弄玄虛的大法寶,日後才能一一放出,要不然沒了憑仗,豈不是如同人老珠黃,再也無人問津了?」
她這番言辭,明明自嘲的意味非常重,配合上嬌俏容顏,竟然別有一番俏皮的味道,讓人絲毫生不出惡感。
大家會心哈哈大笑,反而覺得她說得很有道理。
酒局接著進行,佳人在側,照顧的無微不至,蘇和聞著身邊香風陣陣,動作都僵硬了起來。
這位班大家,哪裡是清高,簡直就是一個悶騷!見蘇和像個雛一般不解風情,越發的步步逼近,身子都快粘到他身上了。
蘇和步步後退,都到了案角處了,心裡對這位班大家潔身自好的名聲都產生了懷疑。
「蘇公子,小女子可能有些貪心了,不知道能否得公子垂憐,也能賜下一首佳作?小女子在清音小築掃榻以候,隨時等公子駕臨!」
蘇和聽她如怨似泣的語調,心裡直呼受不了,想到這種日常身位端得很高的人,大多都是色厲內荏之輩,橫了橫心,決定反擊一把。
他裝作不勝酒力,往對方身上使勁兒斜了一下,只覺得肩膀處一陣柔軟的觸感,心猿意馬之下差點忘了要說什麼,強行定了定神,努力擺出了一副色眯眯的嘴臉:
「蘇某詩詞雖然作地順手,可也不是白給的哦,不知班大家能給蘇某什麼酬謝?」
班瑟果然神情一滯,但片刻之間便又換上了柔媚的神色,她好像受到驚嚇的小鹿,略一畏縮帶著不堪風雨的羞澀,呢喃道:
「小女子所有的無非於一個『色』字,今日暢飲,難道蘇公子想要明早也聽我親口唱一唱『今宵酒醒何處』?」
她欲拒還迎,羞澀中彷彿還帶著一觸即潰地期盼,臉色登時紅潤一片,蚊子哼哼一般繼續說道:「只是我看公子貌似才是色厲內荏的那位,小女子都說了掃榻以待,恐怕讓良情美景虛設的另有其人!」
這還沒完呢,她臉上頃刻間又帶上了一絲幽怨:「只可惜小女子『便縱有千種風情,更與何人說?』」
厲害!
蘇和心裡豎起了大拇指。
這位班大家果然才藝雙絕,頃刻之間便活學活用,把名言名句引用的恰到好處,要放在前世做閱讀理解,肯定是個語文高分得主!
此外她的表情變換之間圓轉如意,絲毫不顯得做作,這等演技,前世那些流量明星連給她提鞋都不配!
蘇和此時卻心下一片通明,他不再躲閃,而是端起酒杯,臉上帶上了一股神秘莫測的微笑,美酒一飲而盡,他語氣波瀾不驚:
「蘇某唐突了,突然想起來醉酒之後少了諸多情趣,改日酒醒之後,定然登門拜訪!但願到時候班大家不要食言!」
班瑟聽他說得直白,眼裡媚得都要滴出水來,她此時躬身跪坐,低頭不停的捻著衣角,彷彿窗戶紙被揭開后不勝羞澀,卻是極為乖巧地輕輕點了下頭
雖然知道對方表演的成分很大,蘇和還是再次被少女的風情撩動了心神。
賓主盡歡,這場宴席終於還是在皆大歡喜中落幕。
蘇和成了最大贏家,新作震驚了現場,更是得到了雷州最有名的女子傾慕,成為對方的入幕之賓貌似都是輕而易舉之事。
此夜過後,他的才名必然再上一個台階,恐怕同時跑不了多出一個風流浪子的稱號。
班瑟離開之時頻頻回眸戀戀不捨,等到她終於離開了視線,蘇和色眯眯地眼神立刻恢復了清明!
他心中暗想,如果這個班瑟潔身自好的傳聞屬實,那僅憑才名便立刻痴迷到自薦枕席就顯得不合常理!如此說來,她想發設法接近自己,肯定是抱著某種不為人知的目的,或者身後有其他力量干涉也說不定!
當然,如果她真得就是這樣放浪的人物,蘇和也不介意佔佔便宜,反正也吃不了虧。
因此接下來清音小築是必然要去一探究竟的。
賓客接連退場,慕容皓是走得最快的那一個,蘇和毫不介意他的敷衍,接下來對慕容家的調查反而因此沒有了顧忌。
反倒是樓正新,宴會之上極為活躍,本色出演著紈絝子弟的放浪無形,散場之後卻一反常態,神情鄭重的來到蘇和面前,臉色清明,毫無醉意,拱手說道:
「蘇兄,小弟今日前來得了家父囑咐,請蘇兄有時間務必賞光到樓家一敘,家父說他必將知無不言!」
蘇和大為意外,這個紈絝公子,貌似不像表面上這麼簡單。
蘇和所關注的,正是兩大家族更為高層次的存在,特別是那些資歷較老的人。樓家家主打瞌睡送枕頭,貌似有自爆家底的打算。
蘇和拱手回禮,點了點頭應下了這樁邀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