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節 難回家的孩子
當玉笙正高高興興地走進山洞時,突然看到一個人端坐在石台上,玉笙一激動,手中的果子灑落了一地,眼中也不由地閃動著淚花,愣了一會兒,玉笙終於撲過去,抱住那人,哭道:「師父,我終於又見到你了,你不要把玉笙丟下,好嗎?……」。
白正伯輕輕撫摸著玉笙的頭,笑道:「傻孩子,師父怎麼可能不要你呢,別哭了,來讓師父好好看看。」說著,白正伯把玉笙抱起,仔細地端詳了一會兒,愛惜地說道:「唉,這個傻孩子瘦了許多……」。
玉笙一邊擦著眼淚一邊開心地說道:「師父,今天我最高興了。」
白正伯也笑了笑,輕輕地拍著他的後背,說道:「是啊,玉笙這段時間吃了許多苦,是嗎?我都聽你師娘說了,但說到這兒,你知道師父最氣你不過的是什麼?就是男子漢大丈夫,怎麼能輕言輕生呢!何況現在還哭哭啼啼的!」。
聽師父這麼一說,玉笙連忙把眼淚擦乾,從師父懷中爬起,又跪下向師父磕了三個頭,說道:「謝師父一再教誨,玉笙再也不做沒有骨氣的人了,玉笙要聽師命立大志,做一個頂天立地的大英雄。」
玉笙的話令白正伯感到欣慰,忙把玉笙拉起抱在懷中,欣喜道:「好孩子,好孩子,這才是我白正伯的好徒弟呀!」,被師父抱住的玉笙感到無比溫暖與安全,在他失憶后,從沒有人像這樣擁抱過他,師父似乎突然給了他一種久違的父愛,這種感覺他從沒有奢望過,不由地心中酸楚兩眼模糊,但忽然想到剛剛才向師父保證過的誓言怎能馬上又犯錯,於是,強忍住心中的喜悅和激動,轉而握住師父的手,說道:「師父,玉笙一定,一定不會辜負您的期望的。」
白正伯高興地拍著玉笙的肩膀,說道:「玉笙,懂事多了,為師真的十分高興,來,看師父給你帶什麼好吃的了。」,說著,便從身邊的一個竹籃里取出了兩個白面饅頭、一碟花生米和兩隻雞腿。此時,玉笙別提有多高興了,他抓起白饅頭狼吞虎咽地吃了起來,而白正伯則笑道:「慢點,別噎著,瞧,瞧,瞧,唉……慢點,這有水。」不一會兒,兩個饅頭便被玉笙吃完了。
白正伯又把雞腿和花生米遞給玉笙,可玉笙紅著臉說道:「師父,我,我能不能將這些留到晚上再吃?」
白正伯微微一笑,說道:「吃完了,晚上師父再送來就是。」
可是玉笙猶豫了一會兒,說道:「師父,您掙的錢也不多,何況還免了我和鄰村幾個孩子的學費,我又給師父添了這麼多麻煩,再說小師妹的病也還需要錢,我想……我想……,師父就不用管我的飯了,這山裡可以找到好多吃的,真的。」
玉笙的話不由地讓白正伯心中微顫,回想自己年少時的抱負和夢想,卻在這亂世之中變得報國無門,當然如果自己願意捨棄人格和做人的良知,憑著岳父劉戚——桂陽王劉休范副將的地位,何愁榮華富貴呢!但那將會變成什麼樣,一具行屍走肉而已。自己現在的生活雖然窘迫,但活得清白自在。想到這兒,白正伯又抬頭望著玉笙,微笑著,心中暗道:這孩子畢竟吃過苦,懂得疾苦才能懂得富貴為何物。想到這,他問玉笙道:「如果你常年只吃野果蛇蟲的話,身體哪能吃得消,所以這飯是一定要吃的。至於你說師父的家境嘛,那你有主意嗎?」
玉笙對於師父的問題,先愣了一會兒,因為他覺得師父似乎是在考他,但轉念一想,便將自己想去幫人做點活計的想法告訴了師父,白正伯微微一笑,說道:「想不到,我的玉笙已經長大成人了,知道要自立了,哈哈哈……。」
玉笙被師父這麼一說,難為情地摸著自己的腦袋,說道:「師父,您別笑話我,我只是想做點什麼,但我還不知道做什麼呢!」。
白正伯欣慰地說道:「有這份心就很不錯,凡事別想得太高,一步一個腳印就能走好。這樣吧,在這一年裡,你也讀了不少的醫藥金石之書,我跟杭州城裡濟民堂的王掌柜說說,讓你去幫著采採藥,扛扛藥包,做點雜活,怎麼樣?」玉笙一聽,開心得直點頭。
白正伯輕輕地撫著玉笙的頭,笑道:「傻孩子,別那麼高興,你每天做完活,還必須將我給你的書記熟,另外,師父打算開始教你基本的內功心法,你能堅持下來嗎?」
玉笙激動地望著師父,忙點頭道:「能,我一定能。」
白正伯欣慰地拍拍玉笙,說道:「好孩子」
隨後,白正伯從衣袖中拿出一本書遞給玉笙,書面上寫著「清陽內經」。白正伯指著書對玉笙說道:「這書源於戰國時期秦昭王之弟涇陽君,此人雖貴為王族,但不僅文武全才,尤善內功修養,所以將其修鍊的一些心法寫於書上,並世代由他的親信門客收藏,在二十年前為我師傅所得,後傳於我,現在我將它傳給你,你要用心研讀。」
玉笙點點頭,白正伯又接著說道:「此書雖然不是絕世的武學秘籍,但它能讓練習者有一個較好的根基,比以前師父讓你練習的書籍都要複雜。此外,這清陽內經有助於將各種內功心法融合,所以,一定要珍視它。」,玉笙又點了點頭。
白正伯將書打開,為玉笙認真地講解了內功修鍊的基本入門法,而玉笙也一絲不苟地認真記住師父教授的每一處要領,不知不覺天色漸晚,玉笙的肚子開始像雨後青蛙叫個不停,而白正伯也感到有些飢餓,便站起身來,對玉笙說道:「走,回家吃飯去。」說著便拉上玉笙向洞外走去,可玉笙卻猶豫地站著一動不動。
白正伯不解地望著玉笙,說道:「幹嘛不走,你的肚子不是已經叫了半天了嗎?」
玉笙面有難色地說道:「師父,我還是住在這洞里吧。」
白正伯奇怪地說道:「難道你想一直住在這山洞之中嗎?」玉笙點了點頭。
白正伯不悅地說道:「你還是住你原來的房間,這是你師娘說的。」玉笙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詫異地望著師父。
白正伯微微一笑,說道:「你師娘心中是有那麼一個心節,不過她也常常是刀子嘴豆腐心,她也是很明白事理的,也知道什麼是對的什麼是錯的,你墜崖不是她救的你嗎?」玉笙默默無語,想起了那日的情景,確實,如果不是師娘的話,自己早就沒命了,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又總覺得怕見師娘,而且師娘總是冷冷的……。白正伯似乎猜到了玉笙的想法,拍拍他,笑道:「是不是有點怕你師娘?」聞言,玉笙又點點頭。
白正伯輕輕嘆了一聲,微笑道:「這次你師娘是因為卿卿的事,所以情緒激動了點,這也是做娘的一種本能吧,別怪她。你可知道為師今天所帶來的這些飯菜還是你師娘親手做的呢!」此時,玉笙不由得產生一種感激之情和一種說不出的溫暖,他濕潤的眼睛傻傻地望著師父,一時之間無法用言語來表達,回想這一年多來,雖然師娘不像師父那樣關愛自己,但起碼不是還給自己置了新衣服和打過補丁嗎!而且師娘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份了,卻一直都沒有說,如果她真的不容自己的話,她大可以把自己殺死,而不用那麼難受了。
想到這兒,玉笙突然給師父跪了下來,說道:「師父,弟子真是不知好歹之人,枉費了師父和師娘對弟子的眷顧之情。」白正伯先是一愣,隨後把玉笙拉起,安慰道:「人非聖賢,孰能無過,好了,咱們走吧」玉笙高高興興地帶上籃子里剩下的飯菜與師父一同走出了「石中景」。
當走出石中景時,白正伯回身望了一眼那山石之中隱藏的地方,對玉笙說道:「玉笙,別把這裡的事告訴你師妹,否則以後你連找個清凈練功的地方都沒有。」
玉笙笑道:「這裡是小黑帶我來的,噢,對了,小黑呢,一早就沒見到它。」說著,玉笙向四周不停地展望。
白正伯笑道:「別找了,早上來時,見它在卿卿的屋外轉悠了一會兒,就跑了,不知道現在又呆在什麼地方。說來這隻狗也十分奇特,居然能長那麼大,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狼妖呢。」
玉笙也有同感,便說道:「我也覺得它太大了,有點讓人無法相信。」
白正伯嗯了一聲,說道:「不過,我們倒是不用擔心它會被人宰殺,見到它的人怕都嚇跑了。」
不一會兒,這師徒倆兒就來到了竹屋前,透過窗縫,玉笙看到師娘挽著袖子正忙著做飯,而小師妹則躺在竹榻上胡亂地撕著一些紅紙,似乎想撕出什麼形狀來。玉笙的手裡冒出一陣陣的冷汗,好像走進這個溫暖的小屋要比當年走進秦家大院還要令他緊張。他跟在師父的背後,戰戰兢兢地進了屋。白卿卿一看到玉笙走了進來,高興地拍著手就想跳下來,嘴裡還叫道:「師哥,師哥,卿卿在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