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小坑
另一邊，當灶坑挖成三個時，所有人的臉上都現出凝重與驚異。
因為就在那三個灶坑周圍，原本沒挖之前還平整的沙面，此時，就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明明沒有在那上面走過，卻顯出幾行雜亂的腳印，以及，幾個煙頭。
「大，大，大，大哥，」
絡腮鬍這邊的人慌了。
和陸凌雲一樣，他們不怕實體傷害，卻打心裡畏懼這種虛無縹緲的靈異現象。
尤其現在，日頭還在天上呢，他們可是看的真真的。
絕對不可能是錯覺或者幻覺啥的。
他們都怕成這樣，挖灶坑那人就更是害怕了。
抖著兩條腿走到離火第四個灶坑點，沖著絡腮鬍大喊，「老大，兄弟跟著你走南闖北這麼多年，從來都是忠心不二，這番要是有個什麼三長兩短，我老姿娘，就拜託你了。」
說著就要給絡腮鬍跪下來。
卻被離火一把托住手臂，「誰說你會死的？我還在這兒呢，要死也輪不到你死。」
那人怔怔地扭臉看向離火。
離火這才看清，他其實也不過才二十歲出頭。
出於對幼崽那仿若刻入dna的呵護之情，離火語氣放緩解釋，「我能認識這個已經失傳上千年的陣法，就等如何破陣，如何讓破陣之人毫髮無傷。」
那人腦子亂亂的，別的沒聽清，就聽清最後半句話『讓破陣之人毫髮無傷』，激動得眼淚差點掉下來。
隨著灶坑越挖越多，這條狹長山谷的本相也一點點暴露出來。
「這，老大，老大你看，這不是咱們丟了的洛陽，」
話喊一半，戛然而止。
但所有人都知道那一節一節的圓管，到底是幹嘛用的。
離火用瞧智障的眼神看著絡腮鬍，「你們帶這個幹嘛？難不成你們還覺得這裡有古墓？」
絡腮鬍不服氣地梗著脖子犟，「為什麼不可能有？這裡又是山又是水的，風景獨特還安靜沒人打擾。」
「這裡一開始是湖，而且還是鹽水湖，後來水位一點點退了下去，才漸漸露出了這片沙地，露出的沙地經幾百年風吹日晒，才又定格成你腳下的這副模樣。
我就不跟你講風水了，用你為數不多的腦細胞換位思考一下，你修陵寢會遠這麼一塊地方么？」
絡腮鬍啞口無言，但又覺得就這麼認輸很沒面子，轉而又給自己找了個理由，「那，那這玩意兒又不一定只能用在挖墓上，那個，那個，埋在地底下的，又不是只有古墓。」
陸凌雲走過來拍拍離火的肩頭，「弟，這陣既然已經破了，那咱就繼續往裡走？」
他這話問的多餘。
他也知道他這話問的多餘。
他只不過是不想讓離火再跟那些人起口舌之爭而已。
離火明白他的意思，重新背上背包，一揮手，「出發。」
眾人默默往前走了十來步。
絡腮鬍這才反應過來，嗯？不對啊？怎麼顛倒過來了？怎麼就變成這小子發號施令，他們乖乖聽話呢？
還能不能擺清自己的位置了？
一念至此，振臂高呼，「站住！都給我站住！」
眾人紛紛停下腳步，很是不解地看向他。
「我才是這裡的老大！只有我，才可以發號施令！」
眾人更不解了。
也沒人想搶班奪權啊？
遠遠跟著的羅大校不知道他們到底為啥在地上挖了一個又一個的坑。
但他能感覺到，自坑挖過之後，絡腮鬍和離火之間的位置便顛倒了。
等離火他們的身形消失在山谷深處，羅大校一行人才小心翼翼靠近離火他們剛才挖坑的地方。
「首長，這坑，單獨看挺像灶坑的，但合起來……」
幾個人圍著圓坑左瞧右看，可愣是啥玄機都沒看出來。
羅大校無奈，「先拍下來再說，近景、遠景、俯瞰……都拍下來。」
「首長，拍俯瞰的看，最好能把無人機升起來，但這就要那些人走的更遠一點才行，不然萬一打草驚蛇，恐怕會傷害到人質。」
雖然覺得絡腮鬍和離火之間，綁匪越來越不像綁匪，人質越來越不像人質，可只要離火他們脖子上的那個炸彈還沒拿下來，他便不敢輕舉妄動。
於是點頭，「全體都有，撤退五十米后，原地等待十分鐘。」
……
深入山谷之後離火才發現，這山谷很長很深，兩側山連山，暗自隱含不凡之氣，與入谷前那兩座，孤零零寸草不生跟陵寢封土堆似的黃沙山，截然不同。
「派你們來的人，當初是怎麼跟你們說的？」
這話要是放在破陣之前，絡腮鬍必定兩眼一瞪罵一句『關你屁事！』
可眼見著離火讓人挖了幾個坑，就移形換影般的，不但平地上出現許多他們之前留下的腳印，連他們之前莫名其妙丟的東西都顯露了出來。
他的內心深處便不由自主地相信，如果把一切都告訴離火，一定能幫離火儘快找到他們想要的東西。
可另一方面，把僱主給他們的信息向第三方透露，也實在有違他們的職業道德。
沒錯，職業道德。
誰說他們這些只認錢不認法的人，就沒有職業道德？
見絡腮鬍猶豫，離火又換了種說法套他的話，「我只是有些奇怪，派你們來的人為什麼不選專干我們這一行的？派你們這些連最基本陣法都不懂的人來……」
後面的話他沒往下說，只是意味深長地笑著搖了搖頭。
他不說，架不住別人會腦補。
或者說，正因為他欲言又止，別人才會忍不住往壞里想。
於是，絡腮鬍手底下的弟兄，一臉惱恨地替堅守職業道德的絡腮鬍，回答道，「那人私下怎麼跟我大哥說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們出發前，他跟我們說，洞里東西隨便我們拿，拿走多少全憑本事，除了青銅鼎，青銅鼎有一個算一個，無論大小，必須全部毀掉，他會根據我們毀掉青銅鼎時的視頻，跟我們結清尾款。」
毀掉？
為什麼要毀掉？
離火不解，但大受震撼。
其他幾人更是氣得恨不能手撕了藏在這些人背後的僱主。
且不說這裡藏著的鼎到底是不是九鼎或者九鼎之一，就算只是一個普通的青銅鼎，那也同樣屬於國之重器，國之魁寶。
而這人竟然要把它們盡悉毀掉，這是多大的仇，多大的怨？
這種惡毒，已經不屬於私人範疇，更不可能僅僅因為三觀不正又蠢又壞。
所以這人這麼做的背後，一定還有更為驚天的理由。
但無論這個理由是什麼，都一定不可饒恕，且決不饒恕。
話頭一旦挑起，不說明白是不行了。
絡腮鬍自認愛錢是愛錢，卻也不是毫無底線的愛錢，
「我們並沒想過要毀掉青銅器。我和那人單獨見過面，從那人的話里話外，我感覺那人並不確定藏寶洞里到底有沒有青銅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