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傻子
倆孩子不清楚這樣的豪車被劃一道需要賠多少錢，但很清楚一定是他們賠不起的錢。
當即吵架氣勢都弱了幾分，「就算他有不對，你們也不能，」
話音未落，就聽看熱鬧的人群后，響起個清冽冽的嗓音，「喂，李副隊么？我舉報解放路這裡，有人故意把跑車堵在夜市步行街街口，對，沒錯，確實非常不安全，而且我還懷疑他們是想惡意碰瓷敲詐過往行人……嗯，好，好的，不用謝。」
怒氣沖沖的小混混們回頭，卻在看清離火的臉后，愣了愣。
難不成是某個明星，故意拿他們作秀？
明星不可怕，可怕的是明星背後的資本，以及為資本服務的精英。
他們是小混混沒錯，但他們不是沒腦子的小混混。
所以這會兒，面對離火以及離火身邊散發著冷峻之氣一看就極不好惹的龔梓，他們反而好聲好氣地解釋起來，「這車是我們朋友的，本來就想停這兒順路帶兩杯奶茶回去，結果那麼一小會兒的功夫，就被這傻子把車給颳了，你讓我們回去怎麼交代？」
周圍好事者饒有興緻地看向離火。
這種有錢人斗小混混的戲碼，他們愛看。
就見離火微微一笑，笑意卻不達眼底，「本來呢，如果你們好好說話，而不是仗勢欺人地，去羞辱一個毫無反抗能力的人，我也不是個不好說話的，現在嘛，既然你們違章在先，那就先把你們違章的事情處理了，等處理完違章的事情，我再和你們慢慢算一算，打擾我好心情的這筆帳，也好讓你們知道知道，什麼是真正的仗勢欺人。」
他徐徐撂下這段狠話時，小海和小蚌已經拽著那痴痴傻傻的漢子，躲到了他們一行人的身後。
「他媽的，我們老大好好跟你說話，你他媽的竟然給臉不要臉，啊……」
話音未落，就見他整個人朝後仰面朝天的飛了出去，圍在後面的人迅速散開，那小混混仰面摔倒在地，慘叫著掙扎幾下，怎麼都爬不起來。
直到這時眾人才看清，如此狠辣的，竟然是那個始終扣著貓耳朵大兜帽的，看上去不過十三四歲的大男孩。
把人一腳踹飛，這得多大的腳力？
而且說踹就踹，如此肆無忌憚，看來背後也是有人的。
圍觀人群里，也有剛才小飯館里對狌狌出言不遜的那幾位。
此時的他們，不由自主地同時後退幾步，默默感謝剛才的自己沒真的惹毛這個戴兜帽的小啞巴。
正亂著，警察和交警同時趕到。
那躺在地上的混混立刻發出殺豬般的嚎叫。
警察看看至少一百四五十斤的他，再看看一臉清秀模樣，好似自閉症兒童的小啞巴，狌狌。
讓他們如何相信混混的說辭？
而圍觀群眾也紛紛推說自己沒看清，不知咋回事這人就飛了出去。
把個混混們氣的，一把撩起他的衣服。
然而，明明痛的要死，他的胸口處竟看不到丁點兒淤青。
面對警察鐵青的臉，混混頭一把攔下他繼續發飆，陪起笑臉承認是自己讓小混混假裝挨打，想以此訛詐多管閑事的離火他們一把。
被同夥攙扶起來的小混混憋屈得要死，卻只能順著自家老大的話往下說。
因為這時候，他也清晰的認識到，他們今天遇到了硬茬，硬碰硬下去，吃虧的一定是他們，不如後退一步，先把事情平息下來，以後再找機會報仇。
既如此，便也沒離火他們什麼事。
做了個簡單的筆錄之後，小海和小蚌提出先送那個痴傻傻的漢子回家，而離火他們則繼續回小飯館里吃飯。
跨進小飯館門口的剎那，離火停下腳步轉身朝右後方看去。
龔梓緊張地順著他的視線跟著看過去，可看來看去，既沒看到什麼異樣之處，也沒看到什麼可疑之人。
於是扭臉問離火，「怎麼？」
離火輕輕搖了搖頭，「可能是我看錯了吧。」
說罷，便領著曉辰和狌狌走進小飯館。
龔梓不放心地再次四下觀望，確定沒啥不對勁，這才跟著轉身上樓。
他們不知道的是，當他們的身影消失在小飯館門內，一位坐在輪椅上的老人，被一中年男子推著，緩緩從右後方的一條陰暗巷子里，離開了這個雖不大卻十分熱鬧的夜市。
……
第二天一大早，天上下起淅淅瀝瀝的細雨。
原定的潛水計劃自然擱淺。
裹著薄被的離火癱在沙發上，一遍遍地督促著曉辰用符紙甩出小火苗。
「手腕，是手腕用力，而不是手指用力。」
「注意節奏，注意節奏！說『著』的同時甩出手腕，既不能早，也不能遲。」
「哎，等等，你這個符畫的不對，當中這三橫應該一樣長，你當中這橫短了點，變成個『三』了。」
狌狌還在樓上睡懶覺。
而躺在窗前搖椅里的龔梓，則望著窗外灰濛濛的天，憂愁昨天補好的那個窟窿，水泥什麼時候才能幹。
就在這時，別墅院門外有人摁響門鈴。
窗前的龔梓順聲音望去，「小海？他們把昨晚那個人也帶來了。」
聞言，離火扭頭和龔梓迅速對視一眼。
隨即朝著曉辰揮揮手「你上樓繼續練，讓狌狌沒事也別下來。」
院門外，身穿雨衣的小海有些不好意思地沖龔梓解釋，「達哥他哥嫂今天必須去碼頭上工，實在抽不出來空，所以讓我倆帶他上門來謝謝你和漂亮哥哥，哦，還有小生和曉辰，也謝謝他倆。」
龔梓拉開院門，朝他們做了個請的手勢。
身後，小海壓低聲音對那個瘦小且痴傻傻的漢子道，「別怕，他們都是好人，特別特別好的人，昨天不就是因為他們，那些人才沒法子接著欺負你？」
剛跨進別墅，那個叫達哥的漢子便站在門口不敢再往裡走。
全是泥垢的兩隻腳拘謹地蹭在一起，一雙全是老繭的手也不知所措地，死死拽著自己身上那件已看不出原本底色的雨披。
「達哥……」小海急得拽拽漢子的雨披，「快進來吧，沒事的，你不是還帶了東西來么？他們是好人，不會不喜歡你的。」
達哥把手伸進雨披里，再伸出來時，掌心中多了枚豌豆大小的淡粉珍珠。
生怕龔梓他們覺得這份感謝禮太輕，小海急忙忙解釋，「這是野生的，不是家養的，是達哥以前好著的時候，從海底采來的。要不是達哥他，」
話未說完，就瞧見離火朝他們走來。
「漂亮哥哥？」
離火一隻手搭上他的頭頂，眼睛卻直勾勾地盯住達哥的眼睛。
那達哥竟不知道躲閃，迎著離火的眼睛看著看著，竟然流下淚來，同時口中徐徐念道，「對不起，對不起，我錯了，真的錯了，我不該貪心的，不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