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底艙

「弟，你別急，這事還有後續。」陸凌雲擺擺手，接著道，「1992年，某富豪在亞龍灣大規模投資建造五星級酒店，但生意始終清淡，於是請了堪輿高人，在進入亞龍灣酒店區的公路兩側密集種植了夾道大椰樹。」

離火先是『嗯』了一聲表示讚許，隨即又搖頭猜測，「大椰樹確有驅邪之力，但只有大椰樹，是扭轉不了風水的，想必還有其他高招輔佐。」

陸凌雲點頭，「沒錯。他們還在公路進入亞龍灣的海邊，也就是當年那個萬人坑的上面，修建了一個大轉盤，轉盤中央，矗立起七根又粗又高的『定魂柱』，然後又在亞龍灣海灣的正中間，修建了一根高約38.8米的內圓外方的乾坤柱，鎮守著亞龍灣。」

離火指尖輕拍掌心，「妙，妙啊。」

陸凌雲有榮與共地點頭，「所以現在亞龍灣所有的星級酒店，都不敢高過那根乾坤柱。」

直到這時，離火才明白他說這段話的真實含義，「你懷疑這艘船之所以沉在這裡，是風水布局的需要？」

陸凌雲以問作答，「有沒有這種可能？」

離火沒回答他的問題，而是走到航海圖前，右手在圖上以指丈量，而左手則飛速掐算。

所有人都屏氣凝神，把視線定格在了他的身上。

他們以為離火會像以往那樣，很快就能給出一個肯定的答案來，然而片刻之後，停下掐算的離火卻困惑地搖了搖頭。

「這裡雖靠近南海五地之一的絕地，但也只是靠近而已，而且我之所學中，也不曾有用沉船來改風水的說法。」

陸凌雲略有失望地點了點頭，不過想想也是，風水變動那都是大工程，哪兒可能是隨便沉一艘小小的貨船便能做到的？要真能做到，這大海的風水早就不知道被陰差陽錯地改成啥樣了。

「那會不會是水葬？」龔梓突然又提出另一種新的可能性。

「水葬？」

喪葬實屬離火的知識盲區。

因為他那個世界的人只求長生不信來世，所以死之後葬在哪兒如何葬，完全根據自己的意願來，並沒有一個系統的規定和流程。

「這也是我從網上看來的，就是人死後，他的家人把他的屍體放在一艘紙糊的船上，然後任由紙船順著水流逐漸飄遠沉底。」

雖說沉船不是紙糊的，但這種可能性還真的有。

「可為什麼卷宗里沒提到有屍體？」

龔梓聳聳肩兩手一攤，「你也知道海水的侵蝕性有多強大，也許棺材壞了，屍體被吃了。張思達之所以在底下耽誤了那麼長時間，導致大腦長時間缺氧，很有可能就是唄被那具已被啃咬的不像樣子的屍體給嚇了一大跳，還有可能是他發現那棺材里藏著什麼值錢的陪葬品……甚至於，那個棺材其實原本就放在最上面那層豪華艙房的床上。」

這樣一推測，似乎連專家為什麼啥都沒發現，也有了合理的解釋。

再也坐不住的離火騰的站起來，「要不，咱們這就再下去瞅瞅？」

……

再次進入頂層艙房，三人特意仔細觀察了一下那張腐爛的只剩下一個床架子的大床，實在沒從那上頭厚厚的一層灰白色附著物上看出啥名堂。

龔梓做了個手勢，三人按照下來前說好的，直接越過二層來到一層艙房。

一層有駕駛艙和餐廳，另外一些房間已分辨不出到底是派什麼用場的。

所有的房間他們都檢查了一遍，除了靠近船尾處的那個只有半平方大小，一看就知道是派什麼用場的小房間。

同樣底艙的入口在餐廳里。

一無所獲的三人潛下更加幽暗漆黑的底艙。

此時都不用出來什麼危險怪異的東西，無盡黑暗的本身，就足以讓人感到壓力和恐懼。

不過，黑暗歸黑暗，排除黑暗，底艙依舊沒什麼看頭。

他們下來的地方，是一塊足有兩個籃球場那麼大的空地。

空地的盡頭，從朦朦朧朧外觀看，應該是船上的發動機。

燈光在四周掃了一圈之後，就見離火穿過空地朝著發動機方向遊了過去。

陸凌雲剛想跟上，突覺眼角余光中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

他猛地轉過身去，燈光所照之處，卻只看到平平的一面艙壁。

難道是自己看錯了？

抑或只是一條偶爾路過的魚？

但那影子似乎比他們進入沉船后遇到的所有魚，都要大的多。

倒不是說這麼大的海底連條大點的魚都沒有，而是這因地震掉進縫隙，除了他們開出來的那個口子再無其他出口的的沉船內部，沒有太大的海洋生物而已。

他剛才那個劇烈反應引起龔梓注意，可龔梓同樣沒發現什麼不對勁。

兩人朝離火方向游過去些，但又和離火保持了一個安全距離。

圍著被一層厚厚灰色鈣狀物覆蓋的機器設備轉了好幾個圈，離火最終還是放棄了鑽進去瞧瞧的想法。

因為留給他的縫隙實在太小，一個操作不慎，極有可能刮壞他的氧氣瓶。

就在他放棄轉身之際，忽覺前方有道黑影在光暈外一閃而過。

他立刻定住身形，光能照到的地方什麼都沒發現。

於是他又朝著剛才黑影閃過的方位游過去幾步，讓潛水燈能照到更大的範圍。

他不知道的是，他身後側的陸凌雲此時已緊張得心跳加速。

因為離火照射過去的方位，分明就是他剛才眼角餘光看到有黑影閃過的位置。

他緩緩抽出扣在大腿外側的匕首，眼睛死死盯住潛水燈照過去的方位。

龔梓雖然依舊什麼都沒看到，但從陸凌雲與離火先後的舉動中，也意識到了有什麼不對勁。

此時見陸凌雲竟把匕首都抽了出來，於是他也抽出匕首，但視線看向的卻是其他方位。

畢竟，誰能保證不對勁的東西一定在離火看過去的方位？

再說離火，停頓了幾秒鐘之後，又往前遊了幾下，這次打在艙壁上的範圍更大了，可他依舊什麼都沒發現。

難道說，是自己剛才眼花？

而那道黑影其實只不過是海水流動產生的光影而已？

此時，看著整面疙疙瘩瘩的灰白色牆，他第一次對自己產生了質疑。

見什麼發現都沒有，龔梓游到他身邊，拍拍他的手臂，示意他該上去了。

為了儘可能地避免潛水症，他們必須給自己留出足夠長的上潛適應時間。

離火也不是個會把好奇心放在生命前面的人，被他這麼一提醒，立刻點頭迴轉。

在浮出底艙口的時候，他還是不死心地把潛水燈又往剛才的方向掃過去。

依舊什麼都沒發現。

然而他們不知道的是，只等負責墊后的陸凌雲也浮出底艙，就在他們剛才反覆照過的艙壁里，緩緩伸出一隻骨節分明的枯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