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南干

「那我們不妨復盤推論一下，這艘沉船到底是因為什麼原因而沉的？」

龔梓有些搞不明白離火為什麼要揪著這個問題不放，難道說是自尊心作祟，不願意承認他離火也會犯錯？

心裡雖這麼想，卻又不忍立刻打擊離火，於是點頭，「好，你先說說看，你覺得會是什麼原因？」

「不，你先說，你說你覺得一艘船沉在這裡，會是什麼原因？」

「沉船原因么，大致分為三種，撞上冰山或者礁石；遇到風暴；還有就是遇到海盜被洗劫一空后鑿沉。」

「這底下足有三四十米深，所以，冰山和礁石，明顯不符合。」

陸凌雲插嘴，「我覺得也不太可能是被海盜鑿沉的。

雖然我沒當過海盜，但我覺得，海盜之所以會把船鑿沉，是想毀屍滅跡，不讓別人因為這艘船而抓到自己。

可這艘船款式很常規，整個框架能保持這麼多年，說明本身質量也不錯，所以，如果是我得了這艘船，我是捨不得鑿沉的，隨便換個旗，換個漆，我說是我自己的，誰能說不是？」

龔梓點頭表示認可，「所以，只剩下最後一種可能，風暴。」

「對啊，」離火兩手一攤，「風暴大到船都要沉了的時候，哪兒有心情收拾房間里的東西？還有，難道你們沒觀察過，風暴來臨時，船一定是左右劇烈搖晃，那這個時候保險柜的門，即便沒關好，也會被撞上。」

他們的遊艇上也配有保險柜，只是他們沒用過而已。

此時聽離火這麼一說，陸凌雲立刻走到保險柜前，打開門后比劃起來。

雖然現在沒有風暴，但幾經模擬，他發現離火說的很有道理。

如果沉船當時真的遭遇到了大風暴，那保險柜的門一定會在劇烈的搖擺中扣住。

於是他轉過身來問離火，「會不會是之前下來的人打開的？」

離火搖頭，「那種老式保險柜的門跟咱們家裡的門鎖一個原理，一旦扣住，不用鑰匙的話根本打不開。」

直到這時，龔梓和陸凌雲的腦子才終於轉過彎來。

「也就是說，這船沉的蹊蹺？」

離火兩手一攤，「反正我是沒想明白這船到底咋沉的。不但保險柜的門敞開著，甚至還給了其他船員收拾好房間的時間。」

龔梓起身取過楊警官提供的沉船調查卷宗，再次逐行逐字地研究起來。

整篇卷宗的篇幅並不算長，正文以一問一答的方式記錄，統共也就四頁半。後面還附了幾張沉船內部還原圖。

只不過當時船還沒有整個陷入裂縫中，海警專屬潛水員是從底下有甲板的那層進入船艙內部的，為了了解船里到底藏了什麼值錢玩意兒，值得如此鋌而走險，當時看的主要是貨艙，估計最頂層那間豪華艙房，根本沒仔細瞧過。

「難道說……這船是被人故意沉下去的？」

當一切常態下的可能性都被否定之後，那原本最不符合常理的那個，便很有可能最接近事實。

「等等，等等，你們先讓我來捋一捋，」

陸凌雲的眉頭都擰成了個大疙瘩，兩眼盯著天花板，手還不停的比比劃划。

「先是有人把一艘船故意沉在了這兒，接著又有人，神神秘秘地來找這艘船，還因為這艘船死的死，傻的傻？」

龔梓看向離火，「還記得那個張思達一看到你，就拚命說對不起么？你記不記得有誰跟你長得很像？」

離火聳聳肩，「我的家裡人跟我長得多多少少都有點像，只可惜，這個世界，只有我自己。」

細細打量著他的龔梓，覺得他說這句話時壓抑在眼底的哀傷，絕不是假的。

而且，他反對他來這裡的那天晚上，他對狌狌說他也想家時，語調里的哀傷與絕望也不可能是演的。

還有一點，他不信能培養出離火這樣注重古中華文明的家庭，會是什麼詭計多端唯利是圖的宵小之輩。

再者，如果不是百分百確定他們家就剩他自己了，在張思達說那句話時，他就會聯想到什麼，以他的聰明和護短程度，但凡有一絲懷疑，他都不會從保險柜的門沒關來入手，提醒他們沉船原因有問題。仟韆仦哾

所以，離火這話，他百分百相信。

那麼，問題來了。

這艘船到底是為什麼沉的呢？

「誒，這船你們能看出來是什麼年代的么？我只能看出是現代的，但好像又不怎麼現代。」

龔梓糾正，「應該是近代的。」

離火看向他「能不能讓專家幫咱們確定一下沉船的大致年代？」

龔梓點頭，隨手摸出衛星電話，想了想又道，「再想想看還需要什麼支援，等會兒我一起說。」

「再有就是向相關部門查一下，這些年應報廢卻未辦理報廢手續的，與沉船體量相似的船舶。以及當時登記的船舶所有人。」

陸凌雲插嘴問，「有沒有可能是外國籍船隻？」

「當然有這個可能性，查一下，就算查不到，我們也可以就此排除一些可能性。」

說罷，沖著龔梓點點頭，示意他暫時能想到的只有這兩條。

龔梓拿起衛星電話起身走上甲板。

他身後，從沒見過張思達的陸凌雲好奇問離火，「弟，龔梓剛才說的啥？啥叫見到你就說對不起？」

離火簡單訴說了一遍與張思達的相遇過程「……吶，事情經過大致就是這樣，別說你們想不明白，我到現在也沒想明白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陸凌雲翻著眼睛想了想，「弟，你說這會不會又是針對你的什麼陰謀？」

離火一愣，「理由？」

陸凌雲搖搖腦袋，「沒理由。」

離火撓撓下巴，難道說，這次也是那個不曾謀面的神秘組織，對自己的另一次考驗？

「誒，弟，你說海南三亞這邊到底有沒有龍脈？」

這話題轉的有點快，離火不由得怔了下，「你怎麼想起來問這個？」

「誒呀，弟，你先跟我說，三亞這邊是不是有龍脈？」

離火點頭「華夏風水以北干龍、中干龍、南干龍三大龍脈為骨骼。

其中這南干龍，便是經雲貴高原、五嶺，然後南下海南島，潛南海，走菲律賓、印度尼西亞。」

「所以，南海這裡果然有龍脈。網上的一些傳聞，也並非空穴來風。」

打完電話走進來的龔梓正好聽到這句話，忙問，「什麼傳聞？」

「就是1943年，腳盆雞在亞龍灣修建軍港，工程結束後為了保密，屠殺八千勞工，並在亞龍灣修了個萬人坑，二那個萬人坑，正好在潛龍入海之處，」

話未說完，便被離火搖頭打斷，「雖然我對那個島族一點好感都沒有，可我也知道，在龍脈轉勢之處動土沁血乃風水之大忌，近則殃及自身，遠則殃及子民，然而我現觀此地風水，卻只覺國泰民安，神龍庇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