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裝備

初見離火，趙駿先是驚艷了一把，隨即便隱隱有些擔憂。

不是他有偏見，因為無數現實告訴他，長的越是好看，便越吃不了苦。

因為ta們不用吃苦便能得到更多東西。

事實……

也讓他直嘬牙花子。

「這，就這還想爬雪山？」

要不是龔梓在跟前，他的話比這難聽百倍。

看著大顆大顆汗珠砸在健身墊上的離火，龔梓淡淡道，「那你是不知道一個星期前，他啥樣子。」

「啥樣？」

「五千米都跑不下來。」

趙駿瞪大雙眼，想吐槽，但千言萬語最終只凝結成一聲長長的嘆息，「那他進步可真是夠大的。可即便如此，他也只是從必死無疑進階到九死一生，我不知道你到底接了個什麼任務，非得讓這樣一個平民跟著。」

「有句話你說錯了。」

「啥？」

「是我跟著他，不是他跟著我。」

趙駿把眼睛瞪的都快掉地上了，「萬萬沒想到，他才是真的瘋。」

「行了，我來這裡不是想聽你吐槽的，給你一周時間，指導他順利攀上，」

說著他抬手一指右邊那片攀岩區里難度最大的岩壁，「那裡。」

趙駿看著他，「我現在搞不清楚，你到底是來整他的，還是來整我的。」

「無論此行有無收穫，我們都必須保證他能活著走下雪山。」

「行吧，我試試。」

「不能試。這是命令，死命令，只許成功不許失敗。」

……

「放慢速度，再放！看到你面前的數字了吧，必須把脈搏控制在每分鐘140次以內，也不可以停下來，走，走起來……呼吸，注意呼吸，好，就這個速度，保持勻速，不錯，盯住面前的數字，先來上兩小時的熱身。」

負著十公斤重在跑步機上『熱身』的離火現在才知道，第一個禮拜的訓練有多輕鬆，根本就是大餐前的開胃花生豆。

這一天，其他不說，光一個熱身，就讓他背著十公斤重的包，在跑步機上足足慢跑了四小時。

等被人扶下來時，他整個人都神志不清了。

回到家脫下衣服，肩膀上兩道深深的紅痕刺痛了陸凌雲的眼睛。

拿著化瘀藥膏，半天也沒擰開瓶蓋。

「離火，一定要去么？就，就真的沒其他辦法了？你在山腳下等著，我替你進山找，也不成么？雖然我不知道你要找的東西到底長啥樣，但是我們可以把看到的都錄下來，然後帶回去給你看。」

離火一動不動趴在客廳正中央的地毯上，語氣堅定，「不，我必須親自進山，你要還想當我哥，以後這話就別說。」

陸凌雲嘆了口氣，用手挖出一大坨化瘀藥膏，先在掌心裡搓熱了，然後用力塗抹在離火的肩膀上。

很疼。

但離火咬緊牙關一聲不吭。

龔梓端出剛煎好的牛排，每人三片。

離火那盤被他切成了一厘米見方的牛肉粒。

陸凌雲看都不看龔梓一眼，埋頭把離火胳膊腿的肌肉都揉開后，便一言不發地進了浴室，隨即響起嘩嘩水聲。

龔梓知道，他這是被遷怒了。

但同時陸凌雲又知道不該遷怒他，所以才別彆扭扭不跟他說話，跟他單方面打冷戰。

龔梓沒有兄弟姐妹，甚至連堂兄堂弟，表兄表弟都沒有。

所以此時的他真的有些羨慕離火，白撿了個真心對他好的哥哥。

「還行吧？」

離火點點頭，慢慢從地毯上爬起來。

這化瘀藥膏是商先生派人送來的，也不知道具體成分是啥，但止疼的效果絕對一等一。

這才幾分鐘，離火便已感覺不到任何酸疼。

就是觸感不太好。

好像通體被打了麻藥，哪兒哪兒摸上去都是木木的。

「你今天去哪兒了？」

之前一個禮拜龔梓一直陪在他身邊，今天還是頭一回把他推給別的教練。

「我也得進行一些負重類練習。」

離火坐在地毯上，將牛肉粒叉入口中，「咋練的？」

「負重十五公斤上坡勻速慢跑，總計七小時。」

離火直接躺倒在地，「我啥時候才能練到你這個水平？」

「很快。你要對自己有信心。」

洗過澡的陸凌雲面色舒緩下來，估計是趁著剛才洗澡的功夫想通了一些事。

再看離火，竟直接躺地毯上睡著了。

早就習以為常的陸凌雲也不叫他，抽過沙發上的薄被往他身上一蓋，隨即坐下來叉起一整塊牛排，一口咬下三分之一。

「咱們的負重訓練能不能加上強風？」

龔梓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今天這個場館不行，需要的話，直接上雪道，我稍後跟商先生說一下，他得提前清空雪地訓練館。」

陸凌雲點頭，叉起第二塊牛排，「可以的話，我打算直接把第二周和第三周的訓練合併在一起。」

「直接負重雪地攀爬？」

「嗯。」

「那行，我和你一起。我們重新做個訓練計劃，把離火單獨託付給趙駿，他人你放心，我們以前是背靠背的戰友。」

「嗯。」

陸凌雲點頭，叉起第三塊牛排。

「廚房裡還有，你自己去拿。」

「嗯。」

不知啥時候開始，他們兩個單獨相處時，惜字如金的那個竟成了陸凌雲。

……

趙駿沒想過離火會放棄。

但也沒想到，凌晨六點就看見離火一個人背著負重，在空蕩蕩的場館內慢跑。

他想，也許他錯了，也許這個人真的可以突破所謂的不可能。

接下來的五天，他格外用心，也格外嚴厲。

離火則在他的『關照』之下，每天都練到幾乎神志不清，然後拖著兩條腿宛如殭屍般地慢慢走回家。

可不管回家時的樣子有多狼狽，第二天清晨六點，他又沒事人一樣背著負重準時出現在空無一人的訓練館。

這一周，他和陸凌雲龔梓雖還住在同一屋檐下，卻連一次照面都沒打到，他出去的比他倆早，而他倆回來的又比他晚。

有兩次朦朧睡夢間他似乎聽到了開門聲，卻沒有半分力氣起來跟他們打聲招呼，想必他倆也同樣累的沒有力氣跟他打招呼。

終於，第二周的訓練圓滿結束。

趙駿微笑著主動過來幫離火收起攀岩繩，「你這周進步很大。接下來的一周你得去雪場那邊訓練了，祝你一切順利。等你們從雪山回來，咱們一定要好好喝上它一頓慶祝慶祝。」

離火眉眼彎彎地點頭，「好！一言為定！」

回到家，陸凌雲和龔梓竟然已經回來了。

茶几上也終於不再是以牛排為主的營養健身餐，換成了滿滿一桌子被批判為沒營養的垃圾食品：薯條可樂炸雞蛋糕……

離火兩眼放光地衝過去，拿起杯冰可樂一仰脖干光，舒服地打出個長長的氣嗝。

這才一屁股坐到陸凌雲身邊，「你倆今天咋回來的這麼早？」

陸凌雲不答反問，「你不也比平常結束的早？」

離火點頭，「嗯。看來咱們最後一天都減少了訓練項目。」

剛吃下一塊鮮奶蛋糕的龔梓，又拿起一塊巧克力年輪，「這叫有張有馳。等到了最後一周，咱們還會改成練一天休一天的模式。也正好利用休息時間把車好好練一練，練好了商先生會安排你們去考駕照，以後外出咱們三個輪流開。」

塞了一嘴薯條的離火沒骨頭似的仰靠在沙發里，「那車呢？給咱們準備了啥車？光有駕照還不行，車也得讓咱們提前熟悉起來。」

「放心吧，不管啥車，保准叫你們滿意。」陸凌雲提議，「對了，咱們來這裡這麼長時間還沒出去逛過，要不，今晚出去逛逛？」

離火懶洋洋搖頭，「我只想躺著。怎麼？每天負重跑還沒走夠，還要去外頭補充運動量？」

陸凌雲頓時熄火。

這倒也是。

他其實也累，只是前兩周過於充實，今兒突然有了小半天假，竟不知道該如何打發才好。

龔梓拍拍指間蛋糕屑，「閑著也是閑著，不如我們再複習一遍雪山攀岩知識點？」

「不！」

離火陸凌雲異口同聲堅決反對。

話音落下，門鈴響起。

兩人看向龔梓。

龔梓起身去開門，「商先生說，這幾天會把需要的裝備陸續送過來，讓咱們先熟悉熟悉。」

整整四大箱。

搬箱子進來的的人跟從前的龔梓一樣，也是一身黑，且戴著副超大墨鏡。

關上房門，陸凌雲調侃，「我原來以為是你裝酷，沒想到裝酷的其實是你們老闆，你瞧瞧，把你們一個個打扮的，好像剛從黑客帝國里走出來。」

龔梓不理他，忙著跟離火一起開箱。

「哇哦，」離火拿出一隻冰爪，「做工精良，不錯不錯。」

龔梓則取出下頭壓著的高山靴，「這鞋是按照咱們尺碼腳型定製的，來，一人三雙，全都試一下，不合適還來得及改。」

離火好奇，「也沒人來量過啊？」

陸凌雲找出內側印有lly的高山靴，直接往地上一坐，「量啥呀，把你穿過的鞋給人家送過去，人家就全知道了。」

「難怪我前兩天起來發現鞋換成新的了，還以為你們拿去洗了呢。」

「嘿，正合適。」套上靴子的陸凌雲在屋裡來回走了幾圈，「可以啊。想不到這商先生出手夠闊綽的，給咱們的全是市面上難得見的好東西。活該人家當大官一呼百應呢，做事情大氣、是個講究人。」

離火沒吱聲，心裡撇撇嘴，要是你知道他介紹的人在咱們那塊極品冰種翡翠原石上賺了多少錢，估計就不會這麼誇他了。

想起翡翠原石……

「哎，龔梓，指給你們的玉石礦，你們派人勘探過了沒？」

龔梓從底下的箱子里取出個頭盔，邊戴邊回答，「當然去看了。可一旦開採，就等於是動了香爐峰的地基，幸好露出地面部分就只有你拿走原石的那麼一小塊區域，所以上頭決定在那裡蓋個風水亭，直接把露出來的部分壓住。」

陸凌雲瞪大雙眼，「可以啊，離火，難怪那個時候你對嘉寶說，如果不挑個最大的，咱們以後一定會後悔，因為再也不會有機會了。難道說你那個時候就已經算到這個結局？」

離火沒回答，只是沖他狡黠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