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她不懂藝術

steve忙了兩個多小時，把衣服、包包、鞋子按照一年四季和顏色掛好后，又把聶淺晴的手錶、墨鏡、首飾擺在了柜子中。

然後他為她重化了一個合適的妝，給她那肥大的紅裙子配了一條黑色的腰帶，勾勒出她完美的腰身曲線和比例。

她本就明艷，如此一番雕琢，如盛放的薔薇一樣迷人。

steve還幫聶淺晴做好了後幾天的搭配，拍好了照片。

聶淺晴依依不捨地送steve出大宅。

她在新家裡沒有朋友，如果不是下午還有事情要做，真想再多留steve一會兒。

他們剛出大宅的門，便聽見坐在陽傘下的五個人在議論紛紛。

一個戴眼鏡看起來很斯文男生一邊臨摹莫奈《睡蓮》組畫中的一副，一邊說：「霄霄，你這個新嫂子長得漂亮，也挺厲害的，到底是何方神聖？聽說家裡是開娛樂公司的？」

「是，嫂子他們家公司叫星輝娛樂。她爸一手建起來的，投拍過不少電影電視劇，也簽了些當紅藝人，suntop組合什麼的。」凌霄霄正在調色，她把靛藍和白色混在一起，但一直混不出滿意的色調。

一個捲髮高個子女神插嘴：「我知道，那個拍《格斯怪獸大戰金甲小寶》的公司。還有那個《極品贅婿之江南商王》的網劇，也是他們投拍的。」

「哈哈哈」一個短髮女生一聽這兩部影視作品的名字，就笑得前仰後合，「聽片名就好爛，好垃圾啊！」

「可不是！爛到不行！」凌云云偷樂，嫌棄地說：「他們家就那品味，滿腦子都是錢，也不知道爺爺和爸爸看上她哪點了。今天早上還鬧著要讓張姨給她去買星巴克，說的跟一天不喝就會死一樣。張姨說給她用哥倫比亞的好豆子做冰滴，她還不幹。不識貨！暴發戶再有錢也拯救不了災難一樣的品味。」

聶淺晴用眼神暗示steve不要知聲，讓他悄悄走了，自己則緩緩從後面靠近了那五個人，「喲，你們好啊，聊我家電影呢？」

對她來說，嘲諷她品味差不算什麼，但是質疑鄙視他們星輝的商業決定，她不想忍。

「啊，嫂子！」凌霄霄先沖凌云云擠了擠眼睛，然後扭過頭對聶淺晴笑臉相迎，「隨便閑聊，嫂子你別介意。」

聶淺晴對凌霄霄印象不錯，早上的冰美式事件，她只像朋友開玩笑一樣說了一句話，並無惡意。

現在又是她主動賠笑臉，提起星輝娛樂時也只是陳述事實，沒有陰陽怪氣，可見她比較識情理，沒有心存偏見。

可凌霄霄雖然懂事，凌云云卻不肯罷休。

凌云云冷哼一聲，根本不理凌霄霄的暗示，也扭過頭，看到聶淺晴精緻的妝容和婷婷裊裊的造型，不由得驚艷了一下。

不過，她很快收起情緒，開始針鋒相對。

「嫂子，我一直很好奇，你們一直拍這種玷污藝術的快消爛片，自己不覺得丟人嗎？」

「我做過評估，《格斯怪獸大戰金甲小寶》和《極品贅婿之江南商王》有它們的特定受眾群體，作為商業項目，我認為沒問題。它們的成績我想你應該也了解，《格斯怪獸大戰金甲小寶》8000萬的投入，春節檔賺了10.4個億，《極品贅婿》上線3天，點擊量破億，是平台的收視冠軍，我不覺得丟人，還覺得它們是商業項目運作的典範。」

聶淺晴揚起一抹自信的笑，居高臨下看著凌云云。

「那又怎麼樣？垃圾即使賺了錢還是垃圾，改變不了它們的本質。」凌云云不甘示弱，騰一下站起來，與聶淺晴平視。

「云云，你少說兩句。」凌霄霄跟著站起來，拉了拉凌云云的裙擺，低聲說。

「拉我幹什麼？我又沒說錯！真正的藝術才能傳承百年，受人敬仰，他們家那些，都是賺快錢用的垃圾。」凌云云甩掉凌霄霄的手，不肯停嘴。m.

聶淺晴瞅了瞅他們幾個人臨摹的莫奈作品，說道：「你讀過藝術史吧，莫奈的作品之前也被古典畫派的藝術家和評論媒體嘲諷，說是夢裡含糊不清的印象，根本不配為藝術，如今呢？」

「你家電影也配跟莫奈比？」凌云云不屑的反唇相譏。

「當然不能。首先，我一直強調的是我們投拍的這幾部作品是商業項目，我沒說它們是藝術。其次，就算是藝術，也是為金錢服務的，本質上也是商品，只不過服務的對象更高端，被歷史附加的意義更高。」聶淺晴說出自己的見解。

她隨之反問凌云云：「你想想，文藝復興的巨匠哪一個不是為有錢有勢的國王或教皇服務？說白了也是銀貨兩訖的生意。米開朗基羅給西斯廷禮拜堂畫壁畫，幾次三番去找教皇發工資，拿不到錢他早罷工了，何談傳承數百年的傑作？」

凌霄霄和凌云云的三位朋友被聶淺晴的話吸引，紛紛轉過頭看著她。

凌云云有些意外，她本以為聶淺晴是個滿腦子銅臭的膚淺商人，不成想居然講藝術史講得頭頭是道。

聶淺晴接著說：「印象派這幾位畫家，雖說算有風骨，敢於和古典畫派鬥爭，但除了天生富貴的德加，誰不想賺錢養家？不然他們天天找畫廊賣畫，到國外進行自我推銷做什麼？再說，莫奈若沒賺到錢買院子修日本橋，何來《睡蓮》？」

戴眼鏡的男生不自覺地輕輕點頭，儼然已經被聶淺晴的理論打動。

「就算是為了掙錢，人家創造的也是藝術！你不要東拉西扯，現在說的是你家拍的東西是垃圾的問題。」凌云云努力把話題拉回來。

「有人認為藝術是對商業的降維打擊，凌駕於商業之上，我不認同。我的理解是，商業財富的累積，是創造藝術的基礎。拿我們星輝娛樂來講，只有像《極品贅婿》這樣的商業項目賺錢了，才有足夠的資本去創造藝術。」

聶淺晴迎上凌云云的目光，一句一句把凌云云噎的死死的。

「所以嫂子你計劃要投拍真正可以稱之為藝術的電影了嗎？」凌霄霄聽出了聶淺晴話中的重點，感興趣地問。

「算是吧。」聶淺晴點點頭，但沒有透露更多，剩下的大都涉及商業機密。

「我才不信。」凌云云不甘心地嘟嘟嘴巴。

「嫂子，我叫薛司諭，我能加你微信嗎？我對藝術、電影什麼的很感興趣，還想跟你多討教。」戴眼鏡的男生從口袋裡掏出手機，殷切地望著聶淺晴。

「可以。」淺晴大方地掃了薛司諭的二維碼。

薛司諭跟得到了糖果的小朋友一樣，靦腆的心滿意足的笑了一下。

「嫂子，也加我吧！」

「我也是，我也是！」

捲髮女生和短髮女生分別把手機遞了過來。

聶淺晴一一掃過，聲音輕快地說：「好啦！」

「你們......！」凌云云目光中帶著些許嗔怒，瞅了幾眼自己的幾個不爭氣的朋友，嘴巴噘得更高了，「還有你，姐，你也不幫我！」

「好啦，云云，嫂子的藝術史恐怕比你背的還要熟。」凌霄霄向聶淺晴投出讚許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