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搬箱子
一個上午，兩人沒再說過一句多餘的話。
聶淺晴在書房裡喝著已經融化的冰咖啡處理瑣事，凌奕在沙發上用筆記本看項目計劃書。
沉默得近乎詭異。
直到十一點多，院子里發出的陣陣吵嚷才衝破了沉默編織的密網。
聶淺晴聽得出，院子里的聲音是她的造型師steve的。
她趕緊跑到陽台，向下張望。
只見女性氣息及其濃厚的steve正叉著腰，和張姨據理力爭。
「大嬸！你先把這幾個陽傘搬走，我把寶貝兒的箱子搬進去，你再擺出來不就可以了嗎？我們箱子大，你這些破陽傘好擋路！」
今天steve走雅痞路線，淡粉色的修身襯衫，米白色的九分褲，光著腳踩了一雙水牛皮的樂福鞋，妖嬈得不行。
「這位先生，我們二小姐和三小姐馬上就要和朋友在這裡聚會了，麻煩您繞路走後門，這樣不就好了嗎？」張姨昂著頭挺著脖子，看起來不可一世。
「搞笑了吧！大門就在這裡，你讓我繞一個大圈？我們這一群人搬這麼多東西，你好意思嗎？」steve改成雙手環胸，把脊背挺得直直的，絲毫不落下風。
「不可能，傭人們都走後門，我們凌家就是這個規矩！」張姨抬高聲音，更加跋扈了。
「steve!」聶淺晴從陽台上伸出半個身子，朝著steve擺了擺手。
「寶貝兒！你看這個大嬸！」steve嬌嗔，臉上寫滿了委屈。
「張姨，你讓steve進來吧，我下去幫你搬陽傘。」
說罷，聶淺晴獨自跑出了房間。
等她跑到樓下時，她發現現場忽然多出了好幾個人，凌霄霄、凌云云和她們的三個朋友，還有婆婆杜桂芝好巧不巧都來了。
宋桂芝一邊上下打量steve一邊清冷地說：「這位先生，您是哪位？」
「我和保安說過了啊，我是聶小姐，哦，不，是凌少夫人的造型師，她早就跟保安打過招呼了。」
「對，對。steve今天幫我送服裝，他一直負責我的造型。」聶淺晴氣都沒喘勻就連忙幫著steve解釋。
宋桂芝睨了聶淺晴一眼，淡淡地說：「客人在，讓他們走後門吧。」
聶淺晴看看steve身後搬箱子的幾個師傅，大熱天累得汗水直流，大門近在咫尺，他們本可以快快搬進去，早點兒結束工作歇一會兒，現在卻要因為宋桂芝一句話，繞個大圈走後門。
「寶貝兒！」
steve在圈內小有名氣，為許多知名藝人做過造型，見過不少難伺候的主兒，但沒有任何一位，比眼前這位盛氣凌人的婆婆讓他感覺更不舒服。
他心明眼亮，看出聶淺晴作為新媳婦可能不好說話，便準備轉身讓師傅們繞路走後門。
可他還未開口，聶淺晴搶先開口：「今天的氣溫超過35度，師傅們為了進家門已經走了很遠，何苦繞遠。他們夠辛苦了。」
她二話不說走到距離steve他們最近的陽傘前，把陽傘合上，把下面的桌子連同沙袋一起推到一邊，又把椅子隨便扔向遠處，給師傅們開闢出了一條寬路。
然後她乾淨利落地把另外兩張擋路的陽傘、桌椅推到一邊，對steve做了個請的手勢，「帶師傅們進去吧，我的套房在二樓，樓梯口右手邊第一間。」
steve趕緊帶著師傅們進了大宅。
宋桂芝臉色沉下來。
張姨在一旁大呼小叫：「少夫人，您怎麼能這樣？我們花了好長時間布置的！」
宋桂芝礙著客人的面子，極力掩藏著眼底的慍怒，「淺晴，繞到後門又不費事！你這是在幹什麼？」
聶淺晴不亢不卑地迎上婆婆的目光，淺淺笑道：「媽，我幫你們布置回來。」
無所謂了，既然只做四年家人，沒必要讓為自己工作的人受委屈。
而且，她人生第一次的表白失敗了，她還簽了一個非常荒誕的協議，她心裡難過。
她默默地去推動桌椅，把陽傘撐好。
張姨看她一人布置完一整套才去幫她布置第二套。
張姨一邊忙活，一邊用僅有她們倆可聞的聲音埋怨：「少夫人您今天太失禮了，讓二小姐和三小姐的朋友看笑話。」
聶淺晴撐起最後一頂被自己搞亂的陽傘，對著在場的所有人說：「好了，你們看，也就幾分鐘的事兒，有在門口爭辯的功夫，早就已經又搭好了。」
她拍了拍手上的灰塵，微微頷首，輕飄飄撂下一句「失陪」，便消失在眾人的視野里。
她沒注意到，凌奕一直在二樓陽台注視著她。
樓上steve指揮師傅們把箱子放進了衣帽間，然後給他們付了辛苦錢，讓他們先走了。
他一個人留在衣帽間幫聶淺晴整理衣服首飾。
他和聶淺晴合作兩年多，他比她還了解她的衣櫃。
他可以直言不諱，在他的所有客戶中，他最喜歡聶淺晴。
她爽快、大方、近人情，毫無富裕階層的架子，除了雇傭關係，他們更是貼心的好朋友。
「steve！」聶淺晴一上樓，還沒進房門就開始呼喚steve的名字。
自從昨天嫁過來，她一直有種孤獨感，看到steve她真的好高興。
「寶貝兒！」steve熱情地回應，見到她的人，把她拉進衣帽間，左看右看，「你受委屈了吧？」
「還好還好。」聶淺晴做了個噓的手勢，順著門看了看外面的客廳，「我老公在這兒，你一口一個寶貝兒，不太好了啦！」
「人家叫了你兩年多了，一直心肝寶貝一樣伺候著，想不到你在這裡要看各種大媽的眼色生活......」steve已然看出聶淺晴在凌家的地位。
說真的，如果今天是那兩位凌家小姐要搬箱子，張姨還會刁難阻攔嗎？
想到張姨和宋桂芝，steve面露悔色，「也是，不能這麼叫你，剛才情急還被你婆婆聽見我叫你寶貝兒了，她會不會趁機難為你？」
「沒事兒，她們要是借題發揮，我不會忍氣吞聲把自己憋死。」聶淺晴笑笑，示意steve安心。
steve繼續開始手中的工作，言語中還是透露著擔憂，「寶......淺晴，我本來以為你們這樣的婚姻是天作之合，但是現在看起來，好像也有很多要忍耐啊。你還好嗎？」
「你放心吧！他們現在還不了解我的為人，慢慢來吧。」
「你爸不得擔心死啊？」
「怎麼會呢？都是小事，生活習慣方面磨合磨合就會好了。」
「我會替你加油的！」steve做出加油狀，然後眨巴眨巴眼睛，豆蔻少女一樣可愛地笑起來。
steve裝可愛的樣子逗笑了聶淺晴，他們兩個在衣帽間笑作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