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零零章 追問

趙鐵鎚已經一連兩天沒有去看錄像了，梁朝偉主演的電視連續劇《倚天屠龍記》隨著大結局的播放完畢，他已經在腦海中單純就沉迷錄像一事自己給自己畫上了一個句號。雖然趙鐵鎚不打算再沉迷錄像之中，可是電視連續劇《倚天屠龍記》那動人心魄的情節搞得他一連幾天魂不守舍，他反反覆復地在心裡追問著自己：「在我的生活當中是不是缺少點兒什麼了？」。趙鐵鎚確實不止一次地感覺到好像是缺少了很重要的東西——一場轟轟烈烈令人銷魂的戀愛，他渴望得到它、急需得到它，不然，他那乾涸的心靈是抵禦不住漫天情火的攻擊的。小時候，趙鐵鎚曾經把「走桃花運」看作是一件令人多麼可鄙視的事情啊！可是現在他又是多麼如痴如狂地渴望去試一試啊！

近一段時日，除了看錄像以外，一旦閑暇時，趙鐵鎚就情不自禁地翻翻小說看一看。他禁不住情慾的誘惑又再次翻開三島由紀夫寫的小說《春雪》，不知怎麼搞的，仍然是一如既往地看不進去。他有些氣惱了開始咒罵起小說的男主人公松枝清顯來了，咒罵他是熊包、軟蛋、墮落的代表，通過著沒來由的發泄來寬慰自己那緊繃的心弦。小說看不進去，習字、學習又不能專心，他真有點兒無所適從的感覺了。他常常在心裡想：「如果我能夠正常考上大學，算起來今年已經是大三了，再讀一年就畢業參加工作了。可是我呢？蹉跎歲月，原地踏步，至今一事無成！」。趙鐵鎚整日里惶惶然的真不知道該去做些什麼事情，即使六神無主，但是一天一次神神秘秘的外出還是必不可少的，他也不知道去哪裡，他就想借著這漫無目的的外出撫慰一下自己那久違了的虛榮心。他的生活陷入了漫無目的的四處遊盪之中，他在這無聊至極的遊盪中時常在想：「如果父母有一天離我而去了，經濟來源徹底中斷了，以我目前這個死樣子，非流浪漢莫屬！」。每想到此，趙鐵鎚經常情不自禁的一疊連聲的苦笑著。他不想成為別人茶餘飯後的談資和笑料，他也不想成為別人的陪襯和下酒菜，他更不想成為無所適從、無所事事的流浪漢，可是這一切的不想，如今卻都成了一切不想得到的卻全部照單全收的可悲現實。這是生活在戲耍我嗎？這是生活在和我開玩笑嗎？面對這一個又一個大寫的「嗎」，趙鐵鎚無可奈何。他同自己開了一個天大的玩笑，現在他又怎麼好意思大言不慚窮追猛打似得張口一個「嗎」，閉口一個「嗎」呢？一個總想著玩火兒的人，其結果必然是自焚而死。

趙鐵鎚渴望得到美好幸福的生活，渴望自己成為一顆幸運星，渴望獲得別人的仰慕和敬重，他的這種種渴望幾乎到了近似瘋狂的地步。他的魂靈一半在天堂，一半在地獄，他渴望地獄之火燒化他那已經投入其中的另一半魂靈，他渴望天堂張開雙臂友好熱情地擁抱他那剩下的一半魂靈並讓其怯生生的進入。他就像一個不通世事的孩童，突遭瘋狗的襲擊，就渴望藉助別人的力量將那條瘋狗置於死地而後快。《龍蛇爭霸》、《情義我心知》這兩部香港錄像片，彷彿在趙鐵鎚雜亂如麻的心湖中投下了許多清心劑，使他原本渾濁骯髒的心湖重新變得清澈潔凈了，以往散發著無法清除的陣陣幽臭轉而被那徐徐襲來的荷花盛開的清爽的奇香所替代。他將那心湖四周密密匝匝的一道道鐵索徹底焚毀，讓它們化成鐵水直到從這個世界消逝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