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救災

兩姐妹也不知道去哪兒，哪兒有路就往哪兒走。

出村子容易，活下來難。

一路上沒有口糧，沒有水，為了能活著走到有活人的地方，渴了就想法子弄點露水喝，餓了啃啃樹根，甚至沒有任何能吃的東西就去找蟲子螞蟻來吃，沒有蟲蟻吃就轉而找新鮮一點的人屍來吃。

一路上到處都是曝屍荒野的流民屍體，她們只想活下去。

只要活下去就行。

就這麼熬了兩個月，終於走到一個看起來比較大的城鎮里，問過其他流民，這座城名為永安城。

永安城就像它的名字一樣，永遠沒有戰爭苦難，有的只是安逸順遂。

城裡沒有受到天災影響，到處歌舞昇平。

城外則到處都是流民，官府在城門外擺了施粥鋪，每天每個流民可以領一碗稀粥。

姜清趕緊拉著妹妹去領粥，官兵只給了她們兩碗清的碗底都能數明白有幾粒米的米湯。

姐妹倆不敢有任何怨言，能喝就行，後面再找辦法尋吃的。

兩三口喝完，感覺有點子力氣了，拉著姜瀾準備入城。

城不是那麼好入的，需要繳納入城金方可入城。

不貴，一個人三十文銅錢。

她們沒有錢，只有從娘燒焦的手上拿下來的一顆銀戒指。

這是當年爹給娘的聘禮，姜家只剩這麼一件值錢的物件了。

姐妹倆留下這個戒指只是想留個念想。

拿著戒指問姜瀾：「瀾兒，這是娘唯一的東西，我們要進城才能活下去，只能把這個戒指交了我們才能進去，你同不同意？」

姜瀾明白這個戒指的意義，眼裡露出不舍，但還是下定決心：「姐姐，我同意，我們要進城賺錢，再把這個戒指買回來，我再也不想吃蟲子了，蟲子太難吃了，嗚哇~嗚~」

說完開始抽抽搭搭的開始哭。

姜清趕忙安慰，等姜瀾不哭了，拿著戒指走到城門口，珍重且小心翼翼地把戒指交給官兵。

官兵拿到手之後隨意地捏了捏，戒指變了形，確定是真銀，隨意丟在身後的錢匣子里，稱都不願稱一下，拿過筆登記她們兩人的信息之後就擺擺手讓她們進去，絲毫沒有找補銅板的意思。

娘的戒指足足拿了半兩銀子去打的，起碼能換五百個銅錢，這入城費兩個人只需要六十文銅錢，可見這個官兵的黑心。

姜清氣得不行，卻又不敢說什麼，低頭掩蓋眼裡殺人的目光，牽著姜瀾的手進城。

老子總有一天會找你拿回來的！

進了城，城裡繁華的景象不像是在經歷天災國亂，每個人臉上掛著平淡安逸的笑容。

街邊行乞的人三三兩兩，巡城的官兵會沒事過來驅趕他們這群乞丐，邊趕邊罵：「去角落！不準上大街，免得污了貴人們的眼！」

貴人？

姜瀾扯了扯姜清破爛的衣擺問道：「姐姐，什麼是貴人？」

姜清看到官兵向她們走來，打算驅趕她們，連忙牽著姜瀾往巷子走去，邊走邊回答：「貴人就是穿金戴銀有權利的人。」

巡城兵看到這兩人識趣，就沒往這邊走了，轉頭走到下一個有乞丐的地方。

整條巷子兩邊坐了七七八八的人，每個人都在拿眼睛瞟她們姐妹，姐妹倆和他們一樣，衣衫襤褸，眼裡有的只剩迷茫。

拉著青瀾在巷子里找了個空缺的地方坐著，閉眼思考接下來該怎麼做。

姜瀾鬆懈下來，靠著姐姐就這麼睡了過去。

這是她們最近兩個多月最舒坦的一天。

姜清思考完了后，決定幫人幹活兒賺點買吃食的錢，再找找門路賺錢。

起身將熟睡的姜瀾背上，到處打聽有沒有活兒計干。

打聽了一圈下來，倒是找到了一份幫人漿洗的活計，一大山需要洗的衣物，洗完只能得五文錢。

總比沒有的好，有錢買吃的就行。

把姜瀾放在屋邊靠著，自己則挽起衣袖褲腿，賣力漿洗這些衣物。

姜瀾睡了一會兒就醒了，乖巧的幫著姐姐一起洗，兩人一起洗也洗了三個時辰，天都已經全黑了下來。

洗好了后，僱主卻挑刺，說倆小姑娘人小，穿的也破破爛爛的，指不定有什麼臟病，衣服肯定洗的不幹凈，五文錢只給四文。

姜清忍了，還陪著笑臉說東家說的對，她們姐妹倆確實人小力氣小，人也髒兮兮的，但是她倆沒有生病，扣錢是應該的，多洗洗就能洗得更乾淨了，下回洗衣服的時候保證人收拾乾淨了再洗，保證讓東家滿意，要是有活兒還可以喊她們。

這話哄得僱主高興，也就沒再為難姐妹倆，爽快把錢給了。

姐妹倆拿著四文錢，走在街上，想著去買什麼吃食。

算算時間，已經八月十五了。

今日應是中秋節，城裡今夜沒有宵禁。

街道上到處張燈結綵的，每家每戶都透著團圓的喜悅。

姜清帶著姜瀾問遍了所有吃食，她們的錢只夠買兩個小點的饅頭。

肉包子得五文錢一個，她們買不起。

兩姐妹找了個沒人的巷子，相互依偎在一起，慢慢啃著饅頭，邊啃邊哭，這是她們最近吃的最好吃的東西。

吃完饅頭，姜瀾又抱著姐姐的手臂：「姐姐，我想爹和娘了。」

姜清抬頭看著天上的圓月，眼裡淚水止不住「嗯，我也想他們了。」

.....

兩姐妹就在這永安城住了下來。

白天姜清帶著姜瀾到處找活兒干，什麼臟活兒累活兒都干，只要有錢拿就行。

晚上就睡在一家養牛戶的牛棚里，條件是幫著主人家打掃牛棚。

姜清最開始也拿了各種新穎的點子去想和別人合作做生意。

比如一些吃食的做法，又或是一些胭脂水粉的調配，只要她會的都想方設法想找人合作。

但是這些人從來不相信一個女娃娃有什麼做生意的頭腦，或是看她穿的一身破爛退避三舍，即使有人相信了，轉頭就把姜清的點子用過去了，也不給她錢，她也沒有出路去告狀。

沒有有權利的人撐腰，只有被人欺辱的份兒，只能賣苦力做活兒。

找人合作這條路不行，那就自己攢本錢創業。

這麼干就幹了小半年，轉眼就過年了。

這些時間裡姜清只攢了兩百多枚銅錢，想開個吃食攤子遠遠不夠，更別說把娘的戒指贖回來，還得多攢兩年錢才行。

既來之則安之，姜清從不覺得累，帶著妹妹好好活下去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