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紅白雙煞
「徒兒快走，這艘船已經徹底被陰氣侵蝕了！」
鬼乘天尊略帶沉重的疾呼，忽然自前方高聲響起，徐寧循著這熟悉的聲音轉過頭去，瞳孔不禁微微一縮。
此刻鬼乘天尊的身影並沒有在船上，而是出現在了船尾處約莫一丈左右的位置。
她虛空踱步，輕盈地踏在昏沉的水面之上，絕美的容顏盡為凝重與焦急所搶佔。
「快走，這水裡的詭異十分古怪，遠遠超過了為師的預期。」
鬼乘天尊目中閃過一絲慌亂，聲音也變得略有些顫抖，就連水面上的倒影似乎也因為恐懼而變得輕微抖動起來。
「水裡…還有更可怕的存在，我剛剛與它交過手…再糾纏下去…若是徹底惹怒了它，我們師徒恐怕就要葬身於此了！」
「師尊…」
徐寧心中略有愁雲慘淡，剛想張嘴說些什麼，水下卻又突然鑽出數十隻慘白腫脹的手臂猛地抓住了船舷。
只是一瞬間，這些手臂齊齊發力搖晃船隻。
這一葉扁舟終是太過渺小，在群詭的巨力之下劇烈地左右搖晃起來，看上去即將有傾覆之險。
徐寧被這突然起來的一波襲擊給弄得一個趔趄，快速穩住身形同時手中長刀一陣翻騰。
刀光所向，刃之所往，這些手臂齊齊斷裂，化為黑煙消散。
「快走！」
「噗！」
一口殷紅的鮮血自鬼乘天尊口中如箭射似的噴出，玉容頃刻面如金紙，眉眼之間儘是一片萎靡之色。
「師尊您受傷了么？」
徐寧眼光一顫，關切地問道。
「些許小傷，不礙事。」
鬼乘天尊縴手輕輕擦去嘴角的血跡，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濁氣。
「咳咳，我們立刻離開這裡。」
她一邊撫著胸口，一邊以虛弱無比的聲音說道。
「師尊，您快救徒兒啊！」
眼見小船搖晃得愈發劇烈，甚至就連船板都開始「汩汩」冒著水，徐寧臉色立刻焦急了起來。
「咳咳…」
鬼乘天尊沒有答話，只是又咳出幾口血霧，一邊驅散著沿途的詭異，一邊虛空踱步來到了船舷附近。
「把手給我。」
她搖了搖頭，面色慘白得不見絲毫血氣，語氣也是十分虛弱，好似在颶風中掙扎的一盞燈火，隨時都有可能熄滅。
「師尊…」
徐寧微微埋著頭，低聲呼喚了一聲。
他右手持刀，左手緩緩抬起握住了鬼乘天尊的手。
「乖徒兒，我們…」
鬼乘天尊眼中閃過一絲流光，但卻突然一聲凄厲的慘叫，整張萎靡的臉也因為痛苦緊緊地扭曲在了一起。
「啊啊啊！！」
「好陰森的力量！」
徐寧眼中充滿了凝重，左手死死地抓住「鬼乘天尊」手，任憑對方如何掙扎也不鬆開一絲一毫，只是以北冥鯨吞法開始迅猛的吞噬。
眼前這個鬼乘天尊，絕不是真的。
在開始吞噬的一瞬間，他便已經知道了答案。
一種難以言狀的森寒陰冷的力量，自掌心處，好似巨浪滔天一般瘋狂湧入自己體內，在四肢百骸間蠻橫暴虐地橫衝直撞。
雖然這些陰冷暴虐的力量立時被轉化為純凈的陰陽二氣，但那恐怖的森寒之氣依舊凍得徐寧手臂瘋狂打顫。
這種力量，比之哀牢山中的那隻精怪還要冰冷暴虐，完全沒有哪怕任何一絲一毫的「生氣」可言。
「啊啊啊！」
正在哀嚎的「鬼乘天尊」，幾乎狀若瘋魔，痛苦無比地掙扎著手臂，但手心處傳來的巨大吸力卻令它難以移動分毫。
而此時，它的面貌也已經發生了堪稱翻天覆地的劇變。
它的臉不再是鬼乘天尊，而是一張只有鼻子和嘴巴的詭異圓臉，看不清男女，更辯不出年紀。
終於現原形了么？
徐寧眼中閃過一絲寒芒，左半邊身子也因為冷徹刺骨的寒氣而連帶著劇烈顫抖了起來。
眼前這隻詭異，其力量之強，還要遠遠超過哀牢山裡的那幾隻精怪不知道多少。
徐寧心裡忽然湧上一個念頭，如果自己繼續再吞噬下去，也行整個人都會被這濃郁的陰氣所侵蝕，甚至凍結為堅冰。
「啊啊啊！！」
無臉詭異怨毒地嘶吼起來，但右手依舊無法掙脫那恐怖的吸力。
「哼！」
伴隨著陣陣陰風呼嘯，無臉詭異厲喝了一聲，被徐寧的握住的右手，竟然「轟」地一聲整根齊齊炸裂，化作一股黑色濃煙四散而去。
斷臂的無臉詭異嘴角緊緊咬在一起，迅速向後退去。
但幾乎是在同一時間，徐寧也動了。
耀眼的金光自身上閃耀而起迅速擴散，直至長刀都籠罩著一層金光。
陰陽二氣瞬間全數轉化為陽氣，並不斷從手中向外延展，直至刀刃。徐寧眼中精光爆閃，長刀奮力揮斬，鋒芒所向刀光凌冽，一道金黃色的氣刃彷彿一輪新月飛馳而去。
「啊！！」
無臉詭異根本未料到徐寧會如此出手，身體頓時被氣刃斜斜地斬為兩截。
它的身體瞬間斷裂，但並沒有鮮血噴涌，只有幾縷淡淡的黑煙冒出。
徐寧兩道劍眉微微上蹙，無臉詭異的身體似乎斷成兩截，但他總覺得對方並沒有死去。
「哼！好個陰險狡詐的小子，竟藏了這一手！」
無臉詭異陰冷怨毒的聲音響起，徐寧正想乘勢再來一擊，但詭異的一幕卻發生了。
上下兩截軀體忽然冒起濃濃的黑煙，兩道尖銳刺耳的嚎哭與歡笑聲突兀地飄蕩了起來。
「嗚嗚啊啊啊！」
「嘿嘿哈哈哈！」
哭中有笑，笑中有哭，悲傷與喜悅兩種對立的情緒交織在一起。
這兩種聲音都極具穿透力，令人下意識地想要與之共情。
嚎哭聲凄涼悲慘，好似至親至愛之人離世一般。
歡笑聲卻又充滿了無限的快活，彷彿是一對新人正在父母親朋的見證下拜天地似的。
兩種聲音同時響起，毫無違和，但卻又處處充滿了違和。
徐寧下意識地皺了皺眉，但目光卻在下一刻變得有些凝滯。
一個白衣男人，披麻戴孝哭得聲淚俱下，直叫聽者落淚，聞者傷心。
又有一個女人身著紅色嫁衣，頭戴鳳冠身上珠圍翠繞，正在咯咯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