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夜色和少年

謝爾帶上劍，剛剛走出家門沒幾步，夜晚的冷空氣逼著謝爾再次回到了家，重新換了一身更厚的衣服。

「好多了……」

現在是十月中旬，夜晚已經有些冷了。

謝爾再次走到了治安官的辦公室，旁邊的座椅上坐著一個男孩，穿著兜帽和襯衫，大約十三四歲，在治安官的辦公室是在做什麼，走丟了嗎？

「治安官代理，我來了，請問我的搭檔在哪裡。」

「你沒看到嗎？」治安官代理指了一下那個小男孩。

「是他？」謝爾驚訝地問。

謝爾怎麼都沒想到這個小男孩是自己的指導員，本以為小男孩是被保護者，沒想到是保護他人夜晚的守夜人。

「他叫皮特，從事守夜人也有一年了，你遇到不會的要多問問他。」治安官代理說。

「好吧。」

「皮特，這人就是你的搭檔了，你要多教他。」

「好啦，不用你說我也會做的。」小男孩從椅子上站起來，摘下了兜帽，他一頭褐色的短髮，臉和眼睛都圓圓的，身體還沒發育完全，五官帶著點幼稚的氣息。

「你叫謝爾是吧，看起來傻兮兮的，要好好聽我的話，不要亂跑。」皮特挺著胸對著謝爾說。

這個小子和謝爾說話的語氣就像在對自己的兒子說話，這讓謝爾有些不爽，但是謝爾算上前世的經歷已經能當這個小子的外公了，這種時候就更應該成熟一點，原諒這個調皮的孩子吧……

「好的，皮特。」謝爾附和著。

「真乖。」皮特一臉欣慰的表情，然後踮起腳尖摸了摸謝爾的頭。

原諒個鬼，該死的小崽子。

謝爾立刻在心中罵到，剛才成熟的想法已經被拋在腦後。

「好的，我們走吧。」

皮特提起油燈，走在了前方。

「唉……」

也就小孩子會和小孩子吵架，這時候就沉穩一點吧，而且確實他的經驗豐富，說不定還真得需要依靠他。

謝爾也提起油燈，跟上了皮特的步伐。

昏黃的油燈，照亮了街道上的建築，但是在光照的範圍之外，都是未知的黑暗。

皮特只是一直帶著謝爾在大道上巡邏，沒有走過那些狹窄的小巷。

「你叫謝爾是吧。」

「是。」

「今年多大了？」

「十八。」

「這麼大呀，我才十四歲。」

十四歲？這個世界的守夜人這麼小就能幹嗎？

皮特思考了一段時間，然後說：

「雖然你比我大四歲，但是我已經做這個工作有一年了，你才剛來，所以你就是我的小弟啦，我是你的師傅！你要聽我的話，才能在這個工作上做得好，懂嗎？」

「好的好的。」謝爾驚嘆於他的邏輯，然後毫無感情的附和著。

「行，我的小弟。」皮特自恃地仰起他幼稚的臉。

啊……

謝爾在心中哀嚎著，怪不得沒人喜歡這個工作，如果要陪著這種煩人的小鬼，二十格里爾都沒人可以忍受。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鐘聲響了二十三次，意味著現在的時間是二十三點。

皮特聽到鐘聲后，興奮了起來。

「小弟，我現在教你守夜人的口號，要在鐘聲響起的時候喊出來，我先來示範一次。」

皮特清了清嗓子，大叫道：

「嘿，

注意，注意！二十三點啦。願上帝保佑我們的城市，遠離火，小心小偷。」

皮特一口氣出完，又喘了一口氣，大叫到：

「祝大家有個好夢——」

謝爾見到近在咫尺的守夜人，想起了之前的回憶：在凌晨被一聲「祝大家有個好夢吵醒。」的大叫聲吵醒，再次睡著之後，做了一晚上噩夢。

「這個必須要做嗎？」謝爾問道。

「必須要做。」皮特回答。

「好吧，該死的。」

謝爾無奈地嘆氣，在這之後，皮特只是繼續帶著謝爾在大道上行走，沒有一次去過周圍的小巷子。

「嘿，皮特，我們有必要去小巷裡看看嗎？」

謝爾指著那個黑暗的小路。

皮特鄙夷地瞪了謝爾一眼，說道：

「你要去一個人去。」

謝爾眼前一亮，他也差不多受夠了這個煩人的小子，便說道：

「好吧，那我一個人去。」

「唉，等會兒，你別去！」皮特跑過來攔在了謝爾的前方。

「嗯？你不是說過了，要去就我一個人去嗎？」

「小弟呀，當我剛才沒說，你跟著我走大路就好了，不要去那些小路。」

「唉。」謝爾嘆了口氣，然後走回了皮特的旁邊。

「這就對了，小弟可一定要聽師傅的話呀。」

「為什麼呢？」

「小弟不必知道，這世界的黑暗，由師傅一人背負就好。」皮特故作深沉地說道。

謝爾心想：這小子在說什麼？但是謝爾立刻就發現了盲點。

他今年十四歲，換算到前世就是初中二年級，正是中二之年啊。

謝爾豁然開朗，然後微笑地看著皮特點了點頭。

想當年，謝爾也做過類似的事情。

「所以能告訴我原因嗎？經驗豐富的皮特師傅？」謝爾故意奉承著皮特。

「這可是世界的奧秘，懂得人都是自己悟出來的，不懂的人卻永遠不懂，小弟呀，你不能依靠我。」

皮特黯然的眼神中，承載了太多世界的黑暗，他心中的萬千感觸，只能化作一聲深沉而悠長的嘆息。

雖然根據謝爾的推測，剛才皮特的心中應該是這樣想的，但是謝爾只想給這個煩人的小孩一耳光。

那就換種方法來問吧。

「皮特，我這裡有幾塊蜂蜜餅乾。」

謝爾從兜里拿出了當做零食來吃的蜂蜜餅乾。

皮特立刻眼紅地看了過來，像他這種窮小子，恐怕很難有機會吃上甜點。

皮特發現謝爾在看他之後，立刻轉移視線，乾咳了兩聲，說道：

「小弟呀，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這種東西還是小弟自己吃吧。」

「不只是小孩子，那些優雅的貴族開茶會聊天時也會吃的，如果皮特大哥願意說說為什麼不去小路的話，那麼這些餅乾就當是茶會的佐料，送給大哥了。」

「是嗎？原來小弟也能看出師傅骨子裡的高雅呀，小弟也長著一雙慧眼呢。」

謝爾猛地憋住笑容，然後將頭迅速轉到一邊。

哈哈哈哈，骨子……哈哈哈……骨子裡的高雅，哈哈哈哈哈哈。這小子為什麼不看看自己那副嘴臉呢？哪裡和高雅沾邊？

「你怎麼啦，小弟。」

「沒怎麼，你有鏡子嗎？沒有的話我送你一個。」

「嗯？不用了，河水的反光就能當鏡子用了。」皮特並沒有發現謝爾在損他，剛剛好。

「不要岔開話題，把餅乾給我，我就告訴你。」

「你說完就給你。」

「哎……」皮特一臉嫌麻煩的表情，但還是說出了原因。

「小巷裡有小偷，也有殺手，很危險的。」

謝爾聽到了這個他早就猜到的理由，但還是感到難以理解。

「守夜人的工作不就是防止盜竊嗎？」

「小弟呀，你還是太膚淺了。」皮特搖了搖頭。

「啊？膚淺嗎？」

「我們一晚上的工作有十格里爾，雖然不算少了，但是為了十格里爾把命丟了就不好了。」

「既然都拿了錢了，不得履行守夜人的職責嗎？」

「如果有能力履行的話，我也想履行呀，但是……」

確實讓這樣一個瘦弱的小子去抓捕小偷什麼的，也太過勉強了。

應該安排他做這份工作的人就沒指望他能抓住小偷，這小子只是人手不足隨便找的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