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見鬼
我猛地回過頭,只看到一個披散著頭髮的女人,她的臉幾乎貼在我臉上,死死地盯著我,空洞的眼神之中充滿了怨恨,而除了眼睛之外的五官像是被拼接到一起的破布口袋一樣,被粗大的針線縫在一起,扭成了一團。
看著眼前這張恐怖的臉,瞬間感覺頭皮一陣發麻,向後退了一大步,抬起手的槍對著她的腦袋「啪、啪、啪」就是連開三槍,巨大的槍聲在空曠的工廠之中回蕩。
緩過神的我卻驚奇的發現,那恐怖的女人竟然沒有一絲反應。而下一秒從我的胸口傳來一陣劇烈的疼痛,我本能地低頭看去,只見她竟然用手直接穿透了我的胸口。
我強撐著身體上的疼痛和心中的恐懼,想要反抗卻感覺不到一絲力氣,彷佛這一刻我的身體不再受我的支配。那個女人的手在此刻一點一點地伸進了我的身體之中。
我甚至感覺到了一隻冰冷的手抓住了我的心臟,尖銳的指甲刮著我心臟周圍的血管,極致的寒冷從我的心裡逐漸蔓延至我的全身。
就在我意識逐漸模糊之際,我的心臟猛烈地跳動了起來,一下、兩下,我瞪大了眼睛看著那恐怖的女人,她好像是被高壓電打在身上一樣,發出刺耳的尖嘯向後彈飛了去。
不過一眨眼的功夫她又消失不見了,彷佛剛剛發生的一切都是我的幻覺。但身體不受控制地打著冷顫,又提醒著我剛剛的感受是那麼的真實。
師父好像也被我的槍聲驚嚇到了,刻意地壓低著聲音問道:「怎麼回事?」他的語氣雖然很急,但從其中還是流露出了對我滿滿的關心。
我看向師父,他看向我眼神之中充滿了疑惑,「師父,你有沒有看到一個女人?」我還沒從剛剛的驚悚之中走出來,聲音不自覺的還有些顫抖。
「除了他,我沒看到其他人。」師父一面將剛剛那個瘦弱男子拉了起來,一面回答著我。聽著師父如同往常一樣堅定的聲音,讓我害怕的心漸漸恢復了一絲安寧。
我跟著他一起押著這個瘦弱的男子,小心翼翼的向工廠外走去。快到工廠大門時,陰風再次吹起,那種熟悉的感覺又來了,這次師父好像也感覺到了什麼,和我一樣四處張望。
而那個被我倆押著的嫌犯,彷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樣,開始拚命的掙扎,讓我不得不將注意力完全放到他的身上,他雖然被我和師父按的弓著身子,但還是使勁的抬頭看向我們的前方,表情異常的古怪。
我抬起頭看向他看的方向,只見一個穿著黑色的長袍,將身體的大部分都隱藏在其中的乾瘦老者不知何時出現在我們前方。
他面如枯槁,沒有絲毫血色的臉上嘴唇卻紅的驚人,雙眼深深的陷入眼眶中,加上他的鷹鉤鼻及其不搭的擺放在他全是皺紋的臉上,月光透過工廠沒有玻璃的窗口將他的影子拉的很長一直到我的腳下。
此時我看到那個被我們押著的男子在看到乾瘦老者那一刻,嘴角上不自覺地掛上了一絲殘忍的微笑,這笑容讓我心中一寒,又想起了剛剛恐怖的那一幕。
師父鬆開了押解這名嫌犯的手,掏出槍警惕的看著前方那個枯瘦老者,低聲對我說道:「小陳,一會你直接向外面人多的地方跑,不論發生什麼你都不要停下,聽到了沒有?」言語之中帶著不容反駁的嚴厲。
「呵呵呵呵,吳隊長,好久不見啊。你這麼激動做什麼,難道是又想你女兒了?」沒等我有所回答,面前那乾瘦老者就用他干啞低沉的聲音說到。
師父的女兒?之前聽警局的同事提起過,師父破獲了一起拐賣人口案件,主犯僥倖逃脫后打擊報復,殘忍的殺害了他的女兒。難道當時的那個主犯就是眼前的這個乾瘦老者?
我疑惑地看向師父,師父的眼睛死死地盯在那乾瘦老者身上,從牙縫之間擠出幾個字,「黃義,你這個畜牲。」
可沒等師父說完就感覺到一陣一陣的風吹向我們,越來越大後來甚至逐漸發出了「嗚嗚」的聲音。
師父猛的一把將我推開,大喊了一聲:「快跑。」
只不過,還沒反應過來的我就像是被人用浸滿冰水的布條極大力地勒住了脖子,把我整個人都提起來,我的雙腳一瞬間就觸碰不到地面,而脖子上傳來的冰冷感讓我彷佛置身在冰窖之中。
慌亂之間我看向師父,他好像也被一條看不見的布條勒住了脖子吊了起來,他的雙腿無力的向四處亂踢想要找到借力之處。
看著師父掙扎的幅度越來越小,我彷佛感受到了我的生命也隨著一起流失一樣,我此刻也在拚命地掙扎,渴望能夠通過胸腔劇烈的收縮汲取到一絲絲氧氣也好。
我眼前已經出現了許多細小的黑色斑點,逐漸變多甚至慢慢的把我師父的身影也遮住了。就在這黑色斑點徹底充滿了我雙眼,我已經有些絕望的時候,腦海之中「轟隆轟隆」的好像響起了陣陣雷聲。
我眼前被黑色斑點所填滿的黑暗被一道銀色的閃電劈開,死死勒住我脖子上的那道力量在一瞬間消失,我重重的摔在地上貪婪地呼吸著工廠內沾滿灰塵的氧氣。
與此同時眼前的事物也逐漸恢復清晰,第一眼就看到師父依舊被懸空吊著,只不過他的雙腳已經不再四處亂蹬。
「師父、師父,你怎麼樣?」我顧不上地上厚重的灰塵,連忙爬到師父身邊,卻只見師父雙眼圓瞪向外突起,臉頰和嘴唇上泛著青紫。
我用我僅剩的理智做出判斷,撿起師父掉落在地上的手槍對著黃義說道:「快放開他,不然我就開槍了。」
「呵呵呵呵呵,倒是好一出師徒情深的戲碼啊。」黃義微微皺著眉頭,再次嘲弄的說到。
聽到他的話,我只感覺血液上涌,我抬起持槍的手,可還沒等我扣動扳機,我的手腕上就傳來一陣劇痛,槍又掉落在了地上。
就在我再次陷入絕望的時候,聽到一聲響亮的口訣從四面八方乍起:「天地自然,道炁分散,洞慧交徹,五炁騰騰,八方威神,使我自然,金光速現,覆護真人,急急如律令,赦。」
從工廠大門處射來一道金光打在面前這個枯瘦老者身上,隨著一同出現的還有一個手持浮塵身著道袍的男子急速奔來。此刻工廠外已經許久都沒有聽到的警笛聲再次出現在環境之中。
而借著那道金光,我看見一個浮在半空的嬰兒用足足有他半張臉大的血盆大口,正死死的咬在我的手腕之上,黃義被金光擊中之後他彷佛見到讓他極為害怕的事物一樣,一轉眼又消失不見,只留下了我手腕處密密麻麻不停的向外流著血的牙印。
黃義被那道金光打了個措手不及,大罵了一聲「你這難纏的臭道士。」全無了剛剛那盡在掌握的得意轉身便逃,那道袍男子看了我們這一眼,就快步朝黃義追了過去。而隨著黃義的逃走,師父也掉落在地上。
我顧不上管身上的疼痛。跑到師父身旁,將手放在師父的胸口之上,已經感覺不到心跳了。
我抓緊打開了師父身上的對講機,呼救道:「吳隊遇襲,快進來支援,叫急救車。」我的淚水不知不覺已經控制不住地流了下來。
對講機上傳回來嘈雜的聲音,隨後就有人回答:「收到,急救車已經到巷子口了,馬上就到工廠門口。」
我守在師父身邊,感覺到周遭越來越冷,意識也逐漸模糊,是失血過多的感覺,終於看到了有人抬著擔架朝著我們的方向跑了過來,我也再堅持不住昏迷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