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一十章三堂會審
刑部。
莫亦聲坐在正中。
其餘大小官員位列兩側。
餘糧拿出卷宗開始念,等他念完了,傅承安也快睡著了。
華勵坐在那裡一言不發,冷峻的眼神讓人捉摸不透他的想法。
莫亦聲看了眼不爭氣的小徒弟,咳嗽一聲。
傅承安立刻睜眼,然後若無其事的坐正自己的位置,「到我了?」
餘糧點點頭,「是啊,你是惠嬰堂案子的負責人,現在到你了。」
傅承安把秘書遞給他的卷宗撕了個粉碎,然後指著一眾官員,說道:「我說什麼呢?」
「你們希望我說什麼?」
「我先說說我自己都幹了什麼吧。」
「我燒了白廟口村,意外燒出了一個地下工廠,今天我們把這個地下工廠的貨全部挖了出來,也抓了幾個人,問了半天,也沒問出個什麼有用的信息來,你們說,我該怎麼辦呢?」
「惠嬰堂是名副其實的善堂,收留的都是無家可歸的孩子,他們有的失去父母,有的失去兄弟姐妹,然而更讓人悲痛的是,在這所善堂里,有很多無家可歸且又疾病纏身的孩子,他們得了絕症,花多少錢都治不好,最終只能等待死亡。」
「死了之後,他們甚至都沒有地方可以去埋,他們沒有家,不知魂歸何處,所以,惠嬰堂的後院就成了這群孩子最後的歸宿。」
「可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有人盯上了這個地方,甚至喪心病狂的把得了瘟疫而死的孩子的屍體全部埋在這裡,企圖毀屍滅跡,可是老天有眼,讓這群孩子的屍體重現人間,讓我們知道了惠嬰堂的後院埋葬了多少冤魂。」
「我剛回來,就接了這個案子,我想象中它不會這麼簡單,可我沒想到它竟然這麼不簡單。」
「養成系勞工,這是我第一次潛入一家皮革廠的時候聽那裡面的工人說的,在座的各位大人,你們說說看,什麼叫養成系勞工?」
眾人沉默不語,他們不是不知道,只是不知道該怎麼說。
傅承安環顧四周,見無人說話,便有說道:「有這樣一個產業鏈,膽大包天,他們以各種形式騙走我四五歲的孩子,然後放在一個秘密的地方集中撫養,等到他們成年後,這些就是最廉價的勞工,他們比外面的勞工最大的優勢就是,他們什麼都不懂,只知道服從安排,他們四五歲就被關在一起,沒機會見識外面的世界,只知道不分黑天白夜的按照主人的吩咐幹活,到點吃飯到點睡覺,這樣的勞工深受歡迎,尤其是外面的一些國家,他們更喜歡這樣的勞工,所以,有人動了歪心思,用我們傅家的船暈了一些人離開,可是,傅家的商業對手卻在這個時候出手發難,恰好把這艘船給攔下來。」
「我大哥被人襲擊,傅家大火差點兒把他燒死,表面上看是意外,可實際上卻是謀殺,因為他們知道,我大哥一定會從這件事情上查出更多的線索,而這些線索也最終回到我這裡來,而我也會順著這些線索往上查,最終查到這條地下產業鏈的終端。」
「現在,地下工廠我們已經找到了,也抓到了一些人,可是從這些人的口供中我看出了一種滑稽可笑的感覺。」
「各位大人,你們說說看,誰是這條產業鏈的幕後?」
「又是誰控制著這條產業鏈的終端?」
傅承安又撕了一張地下工廠工人的口供,「
他們什麼都不知道,你問了也是白問,他們只是負責生產,只是為了賺錢。」.z.br>
「這個案子表面上是完結了,實際上並沒有完,薛晨月……」
「報告,莫大人,薛晨月在牢里自殺了,這裡有他的遺書。」
眾人趕到大牢時,薛晨月的屍體還在上面吊著。
現場沒有任何可疑痕迹,上吊自殺無疑。
只是這份遺書,看著就那麼突兀。
遺書的內容如下:
當你們看到這裡的時候,我已經在地獄里接受懲罰,是的,我們做了很多錯事,但是又能怎麼辦呢?
除了死,我實在想不出還有什麼辦法可以讓一切到此為止,看到錢,人心都會變得貪婪,任何人都一樣,無一例外,其實我也想過收手,可是斂財就像是一個無底洞,有過第一次,就會想著第二次,時間久了,就真的忘了自己最初的想法。
那些孩子的死是我造成的,本來只是一個孩子發燒,但是我們不敢請大夫來,所以就嘗試著給他吃退燒藥,可是沒想到,這病來勢洶洶,一夜之間竟然死了十幾個,沒辦法,我們只好將屍體私自處理,但是,一次運送這麼多孩子出城一定會引起懷疑,於是我們就想到了惠嬰堂。
許是應了那句老話,人在做天在看,老天讓這件事人盡皆知,讓我們這群惡魔無所遁形。
地下工廠被你們發現了,即將出船的貨也把你們拿走了,我被當場抓住,人贓並獲我知道自己是個什麼下場,但是,我更知道自己在被執行死刑之前還要接手你們的審訊,我不願意接受審訊,所以,我先走一步。
所有的罪都算在我身上吧,挺好的。
哦對了,我還有一個名字,我死以後給我葬在亂葬崗的時候,麻煩幫我把這個名字也寫上。
我叫……白凈生。……
傅承安看完這封信,在看到周圍人眼底就快藏不住的笑意,竟然笑了起來。
他一笑,周圍人反而笑不出來了,甚至有幾個面帶驚恐,竊竊私語,這小子是不是瘋了?
傅承安拿著這封遺書,只要蓋了章,就可以結案了。
畢竟,有人出面承擔了一切罪名,可是,他心裡更清楚,這不過是冰山一角。
傅承安把這封遺書交給莫亦聲,「師父。」
莫亦聲搖了搖頭,「你是主審官,你說了算,這件案子還有什麼疑點嗎?」
傅承安道:「從現在的證據看,似乎都有合理解釋,傅家的船廠是他和許多金聯手導致的,傅家並未參與任何買賣行為,養成系勞工的產業鏈,目前也是薛晨月一人所為,他說自己是白凈生,也就是幕後產業鏈的老闆,惠嬰堂的屍體是他埋的,史家夫妻肯定也是他殺的了。」
莫亦聲回頭看了眼身後的眾人,大小官員一頭,他又把這封遺書還給傅承安,「壁虎斷尾,你能著急啊。」
傅承安點點頭,「是,我知道該怎麼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