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二十三章有一隻懷錶

第兩百二十三章有一隻懷錶

班表就在傅承安的眼前。

陸離說道:「張炳成,李世寬,這兩位都是吏部的人,負責看守紫禁閣已經十二年了,都是老人了,這位是崔杭瑞崔教授,看守這裡三年多,同時還有這個羅佳佳,這個羅佳佳不負責看守,但他和崔教授是師徒關係,有時候也會來這裡找他。」

「傅大人,根據屍體的屍檢報告顯示,兇案發生時應該是在早晨八點,也就是張大人和李大人一個班次交接崔大人班的時候,兇手進來殺了三個人,拿走了懷錶。」

傅承安點點頭,「按照這裡的情況推斷,也只能是這樣,除非這裡有其他暗門或者密道。」

陸離立刻搖頭,表示這裡什麼都沒有,只有一個出口,且還有三道暗門。

這就是近乎於密室殺人搶劫了。

傅承安從鐘樓回來,腦子裡一直在想羅佳佳這個人。

從整體案件上看,殺人盜竊,很簡單也很明顯。

但是,如果加上羅佳佳這個人,案件就變得撲朔迷離了。

羅佳佳,三年前遠走他鄉,又同時生活在羅家村,甚至死了又活過來的人。

街道上人很多,春天到了,一夜而已,柳枝發芽,萬物復甦。

傅承安走在街道上,忽然有人伸手拍了他一下,「承安。」

回頭一看,便是一張熟悉的臉。

「嘉寧,不對,應該是嘉寧格格才是。」

陸嘉寧切了一聲,「什麼格格不格格的,這都什麼年代了,早沒有什麼王府格格了,傅承安,多年不見,你長高了不少啊。」

傅承安嘆了口氣,多年不見,還是這麼不會說話啊。

「十年沒見了,難得您還認得我?」

陸嘉寧撇撇嘴,「那是,本姑娘過目不忘,尤其是你這個處處跟我作對的人,臭小子,聽我阿瑪說,你辭職不幹了,回家繼承家業去了?」

傅承安點點頭,「是啊,刑部不適合我,我們家大業大的,守著祖產過點兒逍遙的日子,挺好。」

陸嘉寧一臉不高興,滿眼都是失望,「傅承安,你真的變了啊,還記得咱們在刑偵陸院的時候嗎?訓練那麼艱苦,你都堅持下來了,不就是為了將來畢業可以懲惡揚善,讓那些犯罪分子無所遁形的嗎?怎麼就忘了呢?」

傅承安釋然一笑,「那時候年輕,理想總是豐滿的,可是現實卻很打臉,對了,你不是去國外留學了嗎?畢業了?」

陸嘉寧立刻得意洋洋的笑了,「那當然,我可是全科滿分畢業的,還拿了獎學金呢」

「那就好,回來準備去哪兒高就呢?」

陸嘉寧說到這個就鬱悶,「高就?我能找個洋行當會計當秘書就不錯了,我阿瑪說了,我年紀不小了,要立刻給我說婆家,還說女人早點兒嫁人生孩子,相夫教子才是責任。」

「傅承安,你大哥的羲和洋行有沒有多餘的位置給我啊,我想上班,不想回家看著我阿瑪那張拉的老長的臉。」

傅承安略顯無奈,「我們家的事兒你沒聽說嗎?現在自身難保,你來了可能連工資都發不出來呢。」

陸嘉寧頓時覺得有些慚愧,她其實都知道,富可敵國的傅家一夜之間幾乎覆滅,現在掌門人昏迷不醒,大量的資金被查封,只是歸還了祖宅,可是有那什麼用呢?最多就是有片豪華的屋頂遮風擋雨罷了。

「好了好啦,不提這個了。」

「你這是要去哪兒啊。」

傅承安道:「去轉轉,看看有沒有錢包可以撿。」

他當然不能說實話,萬幸,陸嘉寧並不多想,笑呵呵的表示自己要去看一個朋友,並承諾過幾天她會做東請當年刑偵陸院的學生們一起吃飯。

陸嘉寧離開之後,傅承安這才鬆了口氣,又在原地站了一會兒,確定沒有人跟蹤他,這才調轉方向去了鐘錶鋪。

丟失的懷錶做工精美,且純金打造,一般的工匠可做不了這個,所以,能做出這樣高級別工藝品的匠人,除了高調任職在御工坊的那幾位老傢伙之外,就是隱藏在市井之中的鐘錶鋪里了。

這家鐘錶鋪十分簡單,簡單到連個招牌都懶得弄,門口放著一個壞了的座鐘,表明這裡是做什麼的而已。

他在門口站了十分鐘,來來往往的人倒是不少,生意也不錯,等到人少了些,傅承安才進門,站在櫃檯前摘下自己的腕錶,遞了過去。

「麻煩您幫忙看看,這表不準時。」

老匠人一看這塊表,臉色就有些不自在了。

「您這是西洋貨,按理說,哪裡買的就去哪裡修,他們有維修服務而且不用花錢。」

語氣很不自在,而且還有幾分嫌棄。

傅承安壓上一張鈔票,「別人送的,我也不知道該找誰,您受累給看看吧。」

他今天穿的很普通,單從外表上看,不像是買得起這塊表的人。

老匠人又瞥了一眼櫃檯上的錢和手錶,語氣生冷道:「我只能試試,壞了可別找我的麻煩。」

傅承安立刻點頭,「那當然。」

老匠人帶上專業修表的工具,鼓搗了一會兒就好了。

把表拿給他,說道:「你這表沒什麼大問題,可能是你之前摔過它,現在已經沒事兒了。」

傅承安點點頭,轉身要走的時候,老匠人又把他叫住了,「年輕人,你回來。」

傅承安不明所以,「還有什麼事兒嗎?」

那張鈔票遞到他面前,「這個你拿著。」

傅承安又把錢推了回去,「維修費。」

老匠人朝他擺擺手,「我這裡不換零件不收費,你這個不用錢。」

這樣做生意的人,傅承安還是第一次見,於是便收下了錢揣進口袋裡,然後又道:「懷錶,您可以修嗎?」

老匠人笑了,「怎麼不行?這世上大大小小的表就沒有我不會修的。」

傅承安拿出懷錶的照片遞給他,「這種,您可以嗎?」

老匠人一看,心裡咯噔一下,連連搖頭,「這個我可不會,你這表哪兒來的?」

看到老匠人的臉色變了,傅承安便來了興緻,「就是一塊懷錶,怎麼,您不會嗎?」

老匠人嘆了口氣,說道:「這懷錶啊可不是凡品,按理說這表應該已經不存世了,所以你手裡的這塊應該不是真的。」

傅承安愣了愣,「那您在看看這個?」

他從懷裡掏出傅太太交給他的那塊懷錶拿出來,這塊表曾經是自己攥在手裡被人仍在傅家大門口的,他也想趁機問問這塊懷錶的來歷。

然而老匠人只看了一眼,臉色又變了,甚至他的手都有些顫抖。

拿在手裡看了看,有些不可置信的問道:「這懷錶,你哪兒來的?」

「買來的。」

老匠人又問:「哪買的?是什麼人賣給你的?」

傅承安搖搖頭,「不認得,路過河邊看見有人擺地攤賣一些舊物,看上了就買下來了。」

老匠人信以為真,雙手捧著這塊懷錶,說道:「這塊表我幫你看看。」

傅承安坐在那裡靜靜的等著,看著老匠人從櫃檯裡面拿出一個滿是灰塵的盒子,打開之後裡面全是各種修表的工具。

看著他小心翼翼的拆開錶盤,又仔仔細細的檢查裡面的零部件,傅承安看到那些被拆下來的細小零件,不由得嘆為觀止。

滿滿的一桌子,一個小小的懷錶竟然拆下來這麼多零件,細小如髮絲一般,可見這懷錶的製作工藝有多講究。

很快,這隻懷錶就又被重新裝好。

老匠人把懷錶擦拭乾凈,似乎是捨不得還給他。

「年輕人,這表你多少錢買的,能不能賣給我。」

傅承安堅決的搖搖頭,「不行,這隻表跟照片上的表都是我最喜歡的,除非您能幫我修好照片上的這一隻,或許我們還有商量。」

老匠人一臉為難的看著他,「小兄弟,不是我不幫你,是你那照片上的表我真的不能修,不過你要說話算話,我可以給你指一條道,你去哪兒問問看。」

傅承安就知道,這人啊,只要有慾望,就沒有敲不開的嘴。

「好啊。」

老匠人用一隻半截的鉛筆給他寫了一個地址,然後說道:「你去哪兒碰碰運氣吧。」

傅承安接過來地址一看,頓時覺得奇怪,這地方,怎麼這麼不像個人住的地方呢?

陵西路三十三號,奈何橋。

上津這地方水路發達,除了三條水量豐富的主河道之外,城內城外還有很多內環水系,尤其是城外,那更是走一段路就是一條河流擋在眼前,你要想過去對面,就必須繞一大圈兒。

傅承安按照地址找到了陵西路,可是這裡出了一條路和一個路標,基本上看不見什麼建築。

遠遠望去,一片蘆葦灘途,十幾個土坯房就快跟蘆葦隱藏在一起了。

腳下都是細泥沙,傅承安的皮鞋早就不成樣子,深一腳淺一腳的邁過去,敲開了第一家門。

出來的是一位年逾花甲的老人,穿的髒兮兮的,門口掛著很多魚竿,看樣子是專門在河邊討生活的人。

「找誰?」

傅承安指了指自己手上的地址,「陵西路三十三號。」

老人抬手指了指更後面一點的地方,「那邊,門口掛著一個紅旗子的就是。」

傅承安連連道謝,又深一腳淺一腳的走過去,敲開門,裡面坐著一個更老的老年人。

花白鬍須頗有幾分仙風道骨的意味。

房子破敗不堪,但裡面收拾的卻是乾乾淨淨。

「誰啊,買魚現在還不是時候。」

傅承安掏出一塊錢來朝他晃了晃,「潮白河的白刀魚,要二十斤,家裡有喜事,活蹦亂跳的最好。」

老人上下打量著他,「城裡來的?」

「嗯,城裡來的,聽說這邊的魚好,就來了。」

傅承安說完,又給了他一塊錢,「家裡老爺子交代,活蹦亂跳的最好,死了的沒用了。」

老人笑了一下,接過兩塊錢,顫顫巍巍的往裡面走,傅承安也跟著進了屋,雙方落座,老人自顧自的裝了一個煙斗,「東西拿出來我看看。」

傅承安把自己的那塊懷錶拿出來,墊著一方手絹推了過去,「您給瞧瞧。」

老人只是瞥了一眼,「贗品,正主在哪兒呢?」

傅承安笑了,又從懷裡拿出一張照片,遞了過去。

「沒有實物,只有這個,想聽您說說這裡面的門道兒。」

老人戴上一副眼鏡,「能找到這裡,你也算是有點本事,這懷錶是你的?」

傅承安點點頭,「左邊的是我的,河邊買的,右邊的也是我的,但是它丟了。」

老人吸了吸煙,臉上看不出什麼特別的情緒來,「丟了的我管不了,但是這塊贗品,我卻你不要隨便拿出來,免得引火上身。」

傅承安心下一沉,那是他襁褓里唯一的物件兒,怎麼就成了引火上身的不祥之物了?

「願聞其詳,高價買回來的,怎麼就不能帶了?」

「沒什麼可說的。」

老人來是收拾東西準備出去,魚鉤魚簍一應俱全,傅承安趕緊上去幫忙,拎著大包小包的跟著,老人也不惱,就任由他幫忙拿東西,然後一起上了河邊的一條小船。

誰都不問誰為什麼,就這麼很有默契的划船離岸,一直到河中心,老人說了一句「撒網」,傅承安這才應了一聲,然後將漁網撒了下去。

之後就是等待。

他們出來的時間比較早,河面上只有這一艘漁船,傅承安坐在甲板上看著水面的動靜,老人則抽煙斗,很快,漁網就有了動靜。

傅承安要拉,老人卻不讓,二人又等了一會兒,此時,漁網的動靜變大了,老人示意他收網,傅承安立刻攪動滑輪,收上來的漁網裡活蹦亂跳的都是魚。

第一網就是大豐收,老人很高興,傅承安也露出了笑容。

接著就是第二網,第三網,一直到快中午的時候,老人才招呼傅承安離開。

岸邊早已經有買魚的商販在等候,他們大多都是城裡飯館里的人,買了魚回去準備晚上的食材,因為在上津,人們習慣於晚飯出來吃,聚會也是一樣,因此,各大飯店飯館兒都是到了晚上才十分忙碌。

一桶一桶的魚都賣了,只剩下二十條白刀魚,老人裝進一個魚簍,地給他。

「兩塊錢二十斤,拿著。」

傅承安拎著魚簍道了謝,二人一前一後從岸邊我往回走,途中老人指著不遠處的一片沼澤灘涂說道:「那裡曾經有一座小橋,橋下面是一個人工湖,面積不大,倒像是以前大宅門裡挖出來的似的。」

「奈何橋?」傅承安脫口而出,他不喜歡思考,因為那樣浪費時間。

老人沒說話,一步一步的往家裡走,傅承安也跟著,進了院子把東西放下之後,老人又招呼道:「走吧,跟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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