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空弓本有箭
與凌雁子約定的三日時間已到。
天黑下來有一會兒了，祝青激動的毫無困意，一會兒坐在石凳上，一會兒站起身在石室內走來走去。
大壯蜷縮在床上睜著眼，「青哥，要不你歇會兒吧，你這樣走來走去的，讓人好急。」
「大壯，石室門你研究的怎麼樣了？」
「我都看了幾百遍了，用力往外推，有縫隙，能看到外面的大鎖。」
「可還有酒了？」
「有，我床下放了點，算了，我也下來吧，睡不著。」
大壯把酒拿到桌子上，祝青坐下又說：「算了，不喝了。」
「是啊，剛剛吃飯的時候你就叮囑我不要喝酒，怕誤了事情，現在自己又要喝。」
「你也別縮床上吧，就坐著我們說會兒話吧。」
「好吧，好吧。」
兩人漫無目的、天南海北的說來說去。
很快時間到了子夜，兩人迫不及待的拎起兵器，溜出後門，躡手躡腳地來到凌雁子門前。
凌雁子石室內依然點著燈，祝青推開門，兩人往裡走。
走到石室，只見凌雁子雙目緊閉，坐在石桌旁邊，老龜卧在石桌一側，打著鼾聲，石桌上面放了一排銀針。
「來了。」凌雁子說道。
「老前輩，辛苦你了。」祝青怕吵醒老龜，輕聲說道。
凌雁子睜開眼，「你們覺著傍晚我在鵬鳥身上翻得那幾個跟頭怎麼樣？」
祝青說道：「沒想到老前輩這般年紀身手還這麼好，我和大壯在下面都激動壞了。」
「好，那我們現在就開始！」凌雁子氣勢很足。
「老前輩，我們要做什麼？」祝青問道。
「你們呀，什麼都不需要做，把兵器放在一邊，把衣服給脫了，站在我前面就行了。」
祝青、大壯把兵器放好，脫掉衣服來到凌雁子身前。
凌雁子笑了，「怎麼，在老頭我面前還有些害羞呀，轉過身去，一左一右分開站好，中間隔個一人的距離。」
大壯背微馱著，小聲問道：「老前輩，你是要用那針扎我們嗎？」
「是的，害怕嗎？」
祝青胸口一挺，「不怕。」
大壯看祝青這樣，也挺起胸口，「俺也不怕，來吧。」
兩人站定，凌雁子舉起銀針拍了拍旁邊老龜的身子，「老夥計，來幫個小忙。」
老龜抬了抬頭，嘴微微張起，吹出一縷藍色的火焰，銀針瞬間被燒紅，「好，你再幫我把燈給吹滅吧。」
油燈火苗晃了一下，滅了，石室內一下子黑了下來，只看見幾根紅晃晃的銀針。
大壯怯生生的說道：「前輩，燈點著你是不是看得清楚一些。」
「這燈啊，是點給你們看的。」老龜似睡似醒著說道。
「準備好了嗎，我要開始了。」凌雁子說道。
「好了，前輩開始吧。」兩人齊聲說道。
祝青、大壯兩人鼓足了勁，挺直了胸膛，凌雁子手指輕輕一彈，一根銀針飛出，祝青感到後背一麻，胸前閃過一條細微的光，這道光倏忽一閃又飛到後面，很快，祝青發現自己身前出現第二條光、第三條光.......直至九道環形的微光籠罩著上半身。
九根銀針在身體里來回穿梭，祝青感到後背輕微的酥麻，整個人輕飄飄的，像坐在一團空氣之上。
再看大壯這邊，一道道細小的火條繞著身體，忽而竄上鼻尖與眉梢，
大壯索性閉上了眼睛。
小半個時辰過去，凌雁子輕聲喊了一句「收！」。
銀針從祝青、大壯身上慢慢地回到他手中，只至最後一條光從兩人身上消失。
祝青、大壯身子緩緩往後傾，老龜後足一彈，兩石凳前移數步。
祝青、大壯整好一屁股坐在石凳之上，祝青瞬間覺得體力不支，手支撐著石凳，大口地喘著粗氣。
「老夥計，多少年沒用了，你這天針開脊術還是那麼精湛呀。」老龜感嘆道。
「甭提了，剛剛一拿起此針，就想起一些往事，差點害了這兩個小兄弟，沒有老夥計你呀，我這些年沒法做到定心定力啊。」
「你要是哪天不在了，這天針開脊術也就失傳了啊。」
「失傳了是好事呀，老夥計。」凌雁子起身拿來祝青、大壯的衣服，點起燈。
老龜嘴角吹起泡泡，鼾聲又起，凌雁子看著老龜，笑著搖了搖頭。
祝青、大壯穿上衣服，轉身拜謝凌雁子。
凌雁子說道，「把你二人兵器拿來。」
二人拿來兵器。
凌雁子對祝青說：「你再拉開此弓試試。」
祝青一手握弓臂，一手拉開弓弦，只見弓弦與弓臂處出現一條耀眼的光，羽、桿、箭頭皆有，祝青輕輕放下，光隨即消失不見。
凌雁子點了點頭，「空弓本有箭，世人看不見，雖配之良鐵，實乃是添足之舉呀。」
「前輩，我呢。」大壯已經按捺不住了。
「你握緊錘柄，手腕抖動下。」
大壯如是去做，手腕輕輕一抖，金錘上面燃起藍色火焰，再次抖動，金錘變成四尺長刀，刀身冒著紅色火焰，收了長刀，制金錘又變回原來的樣子，大壯眼睛都瞪圓了，他做夢沒想到制金錘還能如此這樣。
「貪慾迷人眼，義正自隱之。」凌雁子緩緩說道。
「前輩，什麼意思，我聽不太懂啊。」大壯說道。
「你這錘呀，乃是義正之火焠華，怎容得下心術不正之輩，所以它在介徊手裡呀，就是個普通的金錘。」
「懂了，前輩，你的意思我們以後也不能做壞事。」
凌雁子笑了，「回去吧，好生休息，明后兩天這個時候，還須再來我這裡。」
第二日子夜，亦是如此，只是比前一日時間少了很多。
這兩日，祝青、大壯基本不再外出，躲在石室之內刻苦練習。
第三日子夜，兩人再次來到凌雁子的石室，凌雁子精神很好，頭髮梳理的很整齊，端坐在石桌旁邊，老龜依然在旁邊酣睡。
「坐吧。」凌雁子微笑著對他們說道。
兩人在石桌旁坐下，凌雁子從石桌下面拿出一塊石片，「你二人今夜就可以出去了，我給你們畫了地圖，你們看，這有兩條小河，一條清水河，一條濁水河，你們一定要往清水河方向去走，然後就能回到太華宮。」
祝青、大壯湊近了看，大壯喃喃自語：「難不成那小船把我們帶向了濁水河。」
祝青說道：「前輩，要不你和我們一起出去吧，你即使不願意回到老家，我看太華真君那有個村子，你住在那裡，好歹能有個照應啊。」
凌雁子笑了，「花溪里易簡子曾挽留過我，我老了，住哪都沒有在這裡舒坦，哪也不想去了，如果再有個三長兩短，死了也就死了，老頭我也活得差不多了。」
「您在這，我們要出去了，可會連累與你。」祝青擔心道。
「你別看這鑼鼓每天都在敲，其實呀，老魁未必在上面，一年半載能來個一次就不錯了，這麼大圈圈裡面，跑走個一兩隻小蟲，沒人會在意的，再說了，我都老成這樣了，誰還還能怎麼著我呀。」
「那我們現在就走......」祝青問道。
「走吧，繼續去做你們沒完成的事情吧。」凌雁子把石片遞給祝青。
「前輩你多保重了，前輩之恩，我們永生不忘！」祝青說完，和大壯站起身朝凌雁子大禮以拜。
「前輩，我們和老龜打個招呼。」
祝青來到老龜身邊，輕聲喊道：「龜兄，龜兄，我們走了啊。」
老龜眼睛沒有睜開，嘴緩緩張開：「你們怎麼出去啊？」
「龜兄，我倆謀划好了，回去把石門鎖給破了。」
「跟我來吧。」老龜往石室門爬去，爬到門邊，前足輕輕一推，石室門閃開一道縫。
祝青回頭看看凌雁子，凌雁子揮揮手，「走吧，我這石門一直都能打開的，之前你們若從這出去，就是不被送回來，也是去送死啊。」
「前輩，保重！」「龜兄，保重！」
凌雁子再次揮揮手，「去吧。」
老龜眼睛半睜著，「小兄弟，保重！」
祝青、大壯閃出石門，前行十來步，再回頭，門已緩緩關上。
看著外面一座座的石峰，兩人如出籠的飛鳥，脫網的魚兒，心情格外激動與興奮，揮動胳膊往前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