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背水1戰
但是林淵不想再退了。
他對常勝軍對宋朝都沒有什麼歸屬感，之前的話，逃了也就逃了，甚至危急關頭，也不是不能投降。
但是此時此刻，他反而不想逃了，一來，他不會游泳，蹚水過去的話，風險太大了。二來，他們一路退到這裡，身上出了一身的汗，而現在是寒冬臘月，再往冰水裡面這麼走一趟，哪怕過了河，也必然會重感冒。根據現在的醫學，死亡率說不定比過河時候被水淹死還大。
此外，最重要的是，自從左大死後，他胸中就一直有一團火在燃燒。
左大剛剛才救了他一命，然後他現在死了，死在了金兵手中。
他對常勝軍對宋朝確實沒有歸屬感，但是，他好歹是一個知恩圖報的人。
滴水之恩，亦當湧泉相報，而救命之恩呢？
不逃了，乾脆拚命吧，趁現在還有命可以拼！
所以他不但沒有退，反而趁著混亂的人群，悄悄摸上前線。
此時胡里罕幾人，已經完全不把這些新兵們放在眼裡了，沖的有點太深，和後面的金兵有些脫節了。
胡里罕之前一眼就能夠看出，他面對的，都是一些新兵蛋子，後面的輕鬆交手更是證明了他的判斷。
這種新兵蛋子新上戰場，尤其是野戰，是非常容易崩潰的。在關外，在對陣遼兵之時，胡里罕見識過太多這種新兵，只要把最開始敢反抗的人斬殺，對面就基本上會直接軍心潰散，這時候，他帶著幾個人，就能追著幾百個人跑，比趕羊還簡單。
開始的時候，他沖的有點急，除了因為女真將領逢戰必當先的傳統外，也是因為看穿了新兵營的虛實，所以才一時大意，被田剛他們埋伏，損失了幾個百戶。
但是在斬殺了田剛、蘇尚那批人後，胡里罕就確定，這個敵人已經完了，剩下的，只看他們能逃多少人而已。
胡里罕推斷的確實沒錯，只可惜，他偏偏遇到了林淵。
張令徽、劉舜仁二人的潰兵，多少還是有點作用的，至少牽扯了一點金兵那邊的注意力。
當那幾名騎士再次從林淵前面呼嘯著穿插而過，想將一部分新兵分割開來的時候，林淵一個閃身躲開了那匹高速飛奔的烈馬，瞅準時機，手中長矛全力擲出，正中毫無防備的胡里罕的后心。
被激發出凶性的林淵，當他全力出手的時候，那一身怪力是真的恐怖。
胡里罕穿著雙層皮甲，雖然沒有鐵甲重，但是防護力也並不遜色一般的鐵甲，普通兵器根本捅不穿他的防護，但是林淵的長矛如同釘子一般，從後面深深的扎入了胡里罕身軀之中，茅尖甚至穿透了胡里罕的身體，從前面露了出來。
就像是串在竹籤上面的燒烤一樣！
可憐胡里罕，跟隨完顏阿骨打一路殺到現在，真的是縱橫沙場十幾年，連護步達岡之戰，他也不過傷了一隻眼睛，沒想到，最後居然死在了一個無名小卒的手中。
胡里罕一死，剩下四名謀克又驚又怒，胡里罕這一死，按照金兵的規矩，若不將林淵殺了，他們哪怕活著回去，也得受罰！
這四人掉轉馬頭，朝林淵衝來。
但是林淵已經完全沉下心來，絲毫不慌。他從旁邊的兵士這裡重新搶了把長矛，直面著衝過來的戰馬，等到他們快衝到身邊的時候，他猛然一個翻滾，躲過了戰馬的衝擊和馬上騎士的劈砍，然後迅速從地上一個挺身彈了起來，朝著其中一人的馬腿就是毫無花哨的一記橫掃。
洶湧而來的巨力將那匹戰馬的腿骨直接打斷，那匹戰馬悲鳴倒地，將馬上的騎士直接摔了下來，摔的七暈八素，半條命都給摔沒了。
將那金騎放倒之後，林淵並沒有停手，抄起那名金騎摔落的長刀擲了出去，將落在最後的那一名騎士的右大腿直接釘在了戰馬的馬腹上，那騎士痛的慘叫一聲，從馬上摔了下來，順便將那把長刀從馬腹中帶了出來。鮮血如同噴泉一般，從那戰馬身上噴射而出，那戰馬長嘶一聲，還掙扎著跑了幾步，才腿一軟，翻倒在地上。
剩下那兩名謀克見狀大恐，不敢再衝上來，撥馬轉身往金營那邊退去，林淵故技重施，趁兩人轉身掉頭，速度還沒有起來之時，又是一記飛矛，將其中一名金騎如同胡里罕一般，直接穿透。這名金騎只穿著單層皮甲，巨大的力量甚至將他連同坐下的戰馬都穿在了一起！
最後那名謀克騎兵嚇的亡魂大冒，伏下身子，抱著馬頭，死命的催馬前行。
眼見對方戰馬已經漸漸提起了速度，林淵手上又沒有了兵器，他一發狠，從地上隨手抄起一具金兵的屍體，雙手握著他的小腿，小跑兩步，全力掄圓了手臂，砸了出去。
這具屍體少說也有一百四五十斤，被林淵這麼一甩，至少甩飛了十幾米遠，將那謀克連同他胯下的戰馬一起砸翻在地。
不過那謀克也還沒有死，只是被戰馬壓住，他拚命的想將戰馬從自己身上推開，可惜那戰馬雖然未死，但是被砸傷了脖頸，只能在原地恢恢的哀鳴，完全動彈不得。
林淵從地上尋摸了一下，見胡里罕之前手中握著的長槍脫落在地，便將之拾起。
這槍居然是柄鋼槍，槍桿乃是純鋼打制，不像是普通的槍一樣是木杆。林淵掂量了一下，至少有五六十斤重，這個分量一般的人光是拿起來都有點吃力，更別說用來作戰了，但是對於林淵來說，重量恰好合適，非常順手，彷彿就是為他打制的一般。
為免夜長夢多，林淵一個橫掃，掄翻了幾名搶上前來救援的金兵，將那謀克一槍結果。而另外兩名倒地的謀克，也在林淵的示意下，他麾下的幾名士卒鼓起勇氣沖了上去，長矛朝他們連連戳去。
一名謀克已經昏迷在地，直接被殺，另外一名謀克還想掙扎著反抗，但是他從馬上摔下來，兵器脫手不知道飛到哪裡去了，腿腳似乎也摔傷了，閃避不得，最後被幾名新兵刺死在地。
至此，五名金騎全滅。
這裡說起來慢，但是林淵從殺胡里罕開始，到最後一名謀剋死亡，真正用的時間，其實也就不到兩分鐘。
對面包括統兵官在內的五名騎兵全部被殺光，沒有了騎兵的威脅后，林淵的自信心頓時膨脹了起來，他一路向前，迎向衝上來想要營救胡里罕等人的金兵，一連挑翻了四五名金兵。
打退了金兵的進攻后，林淵身上已經是鮮血淋漓，有自己的，但是更多的是金兵的，他回首對著身後的新兵們厲聲喝道：「金狗有什麼可怕的？還不是兩個肩膀抗著一個腦袋？長矛捅上去，一樣得死！如今身陷死地，一個個只會束手待斃，你們連死都不怕，還怕金狗嗎？是好漢子的，跟我一起沖！覺得自己是個娘們的，想辦法滾回河對面去吧！」語畢，他扯下一直掛在脖子上的竹哨，用力吹了幾下，大喝道：
「第一隊的，跟我沖！」
凄厲的竹哨聲響起，林淵的麾下那一百人，一路上相互扶持，加上有林淵的保護，大部分都活了下來，還剩下了七八十名兵士，他們相視一眼，居然真的鼓足勇氣，跟在他後面，也朝著金兵殺去，尤其是王厲，緊緊的跟在了林淵的身後，彷彿是他的小尾巴一樣。
新兵之中基本上都是燕京附近的難民，這些人很多和金兵是有血仇的，當年金兵攻破燕京，沒少燒殺搶掠，後面完顏宗望鎮壓平洲事變時，又殺了不少人。在仇恨的驅動下，如果有人帶頭，他們其實也不是不敢拼。
田剛和左大他們還是死的太快了，那時候大家還是第一次上戰場，還有點懵，等回過神來時，他們已經死了，整個新兵營已經全面潰敗，這些人哪怕仇恨再深，也只能被挾裹著往後退。
但是現在已經退無可退了，林淵這一動，慢慢的帶動了這些心中憋了一口氣不服輸的人，也跟著林淵後面沖了出去。
既然退無可退，逃無處逃，那便和金狗拼了罷！
整個新兵營兩千四百人，一部分死在了金兵手中，剩下一部分在這一路上潰散逃跑了，不過餘下來的人，也還有上千人。
林淵幾次衝殺后，跟在他身後的人越來越多，從幾十人百多人，慢慢增加到了數百人之多。甚至一些已經掙扎著趟過了白河的人，在目睹了林淵的行為後，也都羞愧滿面，又重新回到了這邊來了。
在這幾次衝殺中，林淵親手殺死的金兵少說也有二三十個，打傷的就更是難計其數，簡直是演義中的項羽重生、呂布再世。
林淵雖然沒有戰場搏殺的經驗，但是作為一個經常解剖屍體的法醫，自然知道人體的哪個部位最為致命。當他習慣了戰場的氣氛后，他那一身無敵的怪力和越來越強的反應能力，讓他在整片戰場上，無一合之敵，只要被他盯上的金兵，基本上非死即傷。
殺到最後，雙方攻守之勢易位，金兵被殺的不斷往後退，根本立不住腳。
有一說一，「女真不滿萬，滿萬不可敵」，這句話某種程度上來說，確實沒有說錯。
那些跟隨著完顏阿骨打從白山黑水中一路殺出來的女真老底子，也叫生女真，他們自幼在東北長白山的冰天雪地中搏熊刺虎，確實個個都是敢打敢拼的凶厲之人，幾千人就敢朝著遼國幾萬大軍衝鋒，確實是天下自古以來有數的強兵。
但是，女真部落總共才多少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