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打上門
劉秀兒知道她娘疼她,眼見劉宋氏不肯鬆口,眼珠子一動眼淚便滾了下來,「娘,女兒就相中了賀連鈞,如果你跟爹不同意,明兒我就剪了頭髮去當尼姑去!」
她邊說邊作勢要去拿線笸籮里的剪刀,登時把劉宋氏嚇出了一身冷汗,「哎喲我的小祖宗,那個屠夫到底有哪裡好,把你迷得五迷三道的。」
瞧見自己女兒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模樣,劉宋氏嘆了口氣,道:「罷了,從小什麼事也都是由著你心意來,如今你既然真看上了那賀連鈞,便是這小子的福氣,即便他成了親又如何!」
劉宋氏稍一盤算,心中便有了計較,她將自己的計策細細說與劉秀兒聽了,二人便攜手出了家門,徑直往賀家方向而來。
賀家。
虞青枝正捧著那本《古今醫學大全》看的入迷,這兩日她廢寢忘食的研究,倒真讓她從書里找到了和賀婉月相似的病症。
照書上記載,前朝有一貴族女子,生來便帶著幾分「不足之症」,每日都需用名貴的丸藥將養著,本以為這女子一生都要與湯藥為伴,卻在及笄之年,被一遊方道士用一味草藥根治好了。
「畢方草……」,虞青枝喃喃道,別說這一世,便是前世她也沒有見過名字這麼奇怪的草藥。
「這破書,光告訴我個名字,是打算讓我向老祖宗學習,嘗遍百草嗎。」虞青枝剛想找系統問個明白,便聽得外頭一陣吵嚷之聲,聽聲音倒像是沖著賀家來的。
她囑咐賀婉月從裡頭閂好堂屋的門,自己理了理衣裳,從容不迫的打開了院門。
劉宋氏一路上仔細盤算了,這賀連鈞不過是個帶著幼弟弱妹的屠戶,他那妹妹還是個出了上口氣下一口氣還不知在哪裡的病秧子,以他們劉家的財力,想來那賀屠夫沒有不答應的。
見面前的院門打開,她便帶著喜色迎了上去,卻不想出來的竟是賀屠夫剛娶進門的新婦。
「劉夫人今日鬧出這麼大的陣仗登我賀家門,不知是有什麼要緊事?」
虞青枝對劉秀兒印象不好,說出口的話便也帶了幾分不客氣。
「你還有臉來問我?倒不如去問問那個姓賀的小子!」
「劉夫人這是說的什麼話?我相公出門至今未歸,敢問又是哪裡得罪了夫人?」
「我家秀兒晌午的時候從前頭的田裡回家,這吃了狗膽的賀小子也不知從哪裡鑽出來,抓著秀兒的手好一頓胡說八道。」
眼見圍上來看戲的人越來越多,劉宋氏的嗓門也越來越大,「我秀兒清清白白的姑娘家,如今被他污了清白,你卻還好意思問我?」
「娘…,快別說了,這麼多人看著呢…」。
「好孩子,這麼多人看著呢,那賀小子既然敢大白天的欺負你,娘今天一定讓他給你個交代。」
說罷,劉宋氏便帶著身後的丫鬟婆子要往院里去,虞青枝一直不讓他們進去,想來這賀連鈞一定躲在家裡。
卻不想虞青枝一個箭步,擋在了她跟前,面色帶著幾分冷意,說道。「劉夫人這是哪裡的玩笑話,我夫君的人品最是正直不過了,況且夫君此時並不在家,劉夫人若有話,還是在外面等吧。」
這劉家一家子打的什麼如意算盤,她一看便知,照她的性子她是不怕吵嚷起來把事情鬧大的,但賀婉月這兩日身子剛剛見好,虞青枝生怕她再受半點刺激,便打定了主意今日絕對不能讓劉家人進家門。
劉宋氏哪能想到一個丫頭片子能如此難纏,但眼見虞青枝態度堅決寸步不讓,劉宋氏更覺得賀連鈞一定藏在家裡,因而她趁著虞青枝不注意,便猛地往賀家院里衝去。
這若是尋常人,只怕還真讓劉宋氏得了空子,可虞青枝在現代學過十幾年的跆拳道,反應最是敏捷不過,她迅速抬腳往左移了移身子,劉宋氏躲閃不及,只得撞在虞青枝身上又被甩了出去。
「哎喲,你竟然敢打我,我的手……我的手不能動了……」
「娘,娘,你沒事吧!虞青枝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敢跟我娘動手!」
見劉宋氏狼狽的滾坐在了地上,劉秀兒急忙上前去扶,嘴裡還不忘給虞青枝扣屎盆子,「我娘今日不過是想為我討個公道,賀夫人若是心中不快,大可沖著我來,又何必跟我娘一個長輩動手。」
說罷,秀麗的臉上還真滾了瑩瑩的淚珠下來。
「是啊,這小娘子好生厲害,平時瞧著不聲不響的,竟然還對著長輩下這麼狠的手。」
「照我說,這漂亮的女人最會騙人了,看著她平時溫溫柔柔的,誰知道背地裡是個什麼人。」
圍觀的村民除了劉家沾親帶故,其餘的大多也都在劉家的莊子上謀生,眼見事情劉家母女吃了虧,紛紛指責起虞青枝。
虞青枝並不甚在意別人的看法,她秀眉微蹙,只怕外頭的爭執聲被賀婉月聽見,那丫頭身子骨嬌弱,萬不能讓她看見這場面。
「好厲害的小娘子,我劉大徹竟不知清水村何時出了這樣的人物。」
「老爺,你可算是來了,這小娼婦好生厲害,不僅不讓我們進門,竟然還敢動手打我。」
看見劉大徹,劉宋氏急忙連滾帶爬的站起身,「我不過是想為秀兒要個說法,她家男人對著秀兒動手動腳,如今我竟是連個說法都要不得了。」
「夫人不要著急,我既然來了,一定是要給秀兒討個說法回去的。」
劉大徹原先是極不滿意賀連鈞的,秀兒是他獨女,從小捧在手心的明珠,在他眼裡便是京城的天潢貴胄也配得起,但事情既然吵嚷起來,為了秀兒的聲名,只要賀連鈞答應休妻再娶,他也可紆尊降貴接受這個女婿。
更何況,前幾天他遠遠的見過賀連鈞一面,那通身的氣派絕不是一介屠夫會有的。
他走南闖北多年,對自己的眼光再自信不過。
「小娘子,俗話說家醜不可外揚,這樁事說白了也是你我兩家的私事,可否容我們進去說話?」
「不方便,有話便在這裡說,我賀家沒有什麼不能見人的。」
「你……」
饒是自詡見過大場面的劉大徹,也被虞青枝這句話噎了個倒仰,登時面子上便有些掛不住。
「爹,娘,都是秀兒的錯,秀兒不該晌午的時候自己走那條小路,給歹人可乘之機。」
「女兒你別這麼說,誰能想到光天化日之下,竟有如此不知廉恥之人。」
見女兒開口,劉宋氏趕忙上前將劉秀兒攬在了懷裡,說著臉上還帶了淚,「想我清水村民風淳樸,何時遇到過這樣不講理的匪徒。」
劉宋氏來的時候帶了四個丫鬟婆子,劉大徹身後又跟了兩個佃農,得了兩人的暗示,一行人擠在賀家小院門口,直喊著要賀連鈞出去給個說法。
「嫂子……咳咳,嫂子你沒事吧……」,賀婉月聽著外頭的爭執聲,終究是不放心留虞青枝一人面對這些,可她不過是個未出閣的姑娘,剛一露頭看見這麼多人便羞紅了臉,只得壓低了聲音問虞青枝,「嫂子,這……這是怎麼回事……」
「怎麼回事?你哥哥對我家秀兒欲行不軌,你嫂子還動手打人,你說是怎麼回事!」
賀婉月身子虛弱,整個清水村人盡皆知,見她出來劉宋氏便抬著自己的胳膊撞了上去。
虞青枝方才虛擋她那一下,劉宋氏想起來還心有餘悸,見著賀婉月一副禁不住風吹的病弱模樣,便直接沖著賀婉月去了。
「你胡說……我哥哥……我哥哥才不是這樣的人……」
賀婉月瞬間急紅了臉,急著為賀連鈞辯解,她哥哥那樣霽月光風的任務,怎麼會做出這樣低三下四的事情。
「賀姑娘,同為女子,我又怎會拿自己的清白開這樣的玩笑,我原先也以為賀公子是個正人君子,可哪知……」
劉秀兒說著又落了幾滴淚,劉大徹見狀嗓門更是拔高了幾分,「諸位父老鄉親,我劉大徹在清水村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大家說該如何?」
「賀連鈞休妻!」
「賀連鈞休妻!」
事情爭執到現在,看熱鬧的村民哪裡還有不明白緣由的,劉家在清水村作威作福多年,眾人見劉大徹發話,只能稀稀拉拉的呼喊道。
「你們……你們欺人太甚……」賀婉月哪裡受過這樣的刺激,只得依靠著身旁的虞青枝作為支撐,她進抓著虞青枝的手,聲音微弱的說道,「你們無憑無據,紅口白牙的誣陷我哥哥,我……」
「賀姑娘,你要如何?如今認證無證據在,大家都知道是你哥哥賀連鈞對我女兒欲行不軌,你是要報官把你哥哥送進大獄嗎?」
劉大徹語氣帶著威脅,聰慧如賀婉月又怎會聽不出來,他們兄妹三人背井離鄉、東躲西藏,又怎會不知在這樣的窮鄉僻壤多的是官商勾結,一想到哥哥被劉大徹盯上,賀婉月心頭便如刀絞一般,她只覺眼前一黑,一口鮮血從嗓子里涌了出來,竟是直直被劉家人氣暈了過去。
「娘,她沒事吧,她要是有個三長兩短,連鈞就更不能接受我了」。
「哼,秀兒莫怕,這藥罐子若是活著,你進門也是你的拖累,如今這裡這麼多人看著,她可是自己暈死過去的,跟咱們有何關係?」
劉秀兒畢竟年輕,見此場景心頭仍有些害怕,但劉宋氏卻是一副無所畏懼的模樣。
一條賤命,沒了也就沒了,他們劉家在清水村隻手遮天,還怕賀連鈞回來找他們麻煩不成?
「你們這是在做什麼?」
劉宋氏正想的出神之際,猛然卻瞧見賀連鈞從一旁的小路沖了出來,他抱起倒在虞青枝身上的賀婉月,一雙鷹目卻直勾勾的盯著劉家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