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 玉缺一角是為i

黃老頭是跟木小地一起來的東王村，身份神秘，有姓無名，自稱走過長征，做過朱老總的衛兵，被朱老總親切地稱為「小鬼」，後來參加抗米援朝戰爭，又做了彭司令的衛兵。

他的這些事迹村裡人多半是不信或者不關心的，不過他說的那些戰爭年代的故事引人入勝，大受孩子們尤其是木小地的喜愛，而且，木小地也是東王村唯一一個完全相信他的人。

「黃爺爺……」

木小地剛到黃老頭土房前就看到他躺在一張藤椅上曬太陽。

黃老頭睜開眼睛，看到木小地，臉上立即綻開紋花。

「小鬼頭，我算著你還有八天才能回來，，怎麼提前了？」

「想你老人家了唄。」木小地心結解開，此時心情霍然開朗，他笑嘻嘻地走到黃老頭身後，殷勤地給他捶肩。

「小鬼頭，你不是逃課了吧？那我可要揍你的。」

「沒有，學校開大會，沒上課，我心裡想我黃爺爺，抽空回來看您，您還要揍我呢。」

黃老頭哈哈大笑，脫口說道：「你這個鬼jīng靈跟你媽媽真像極了。」

木小地心裡一動，他現在的媽媽脾xìng相對內向謙和，半點不符合「鬼jīng靈」的評語，黃爺爺這麼說，莫非他認識自己的親生父母？

黃老頭像意識到什麼，忙轉移話題道：「今天來也好，我正有件東西給你，扶我進屋。」

木小地扶著黃爺爺進了土屋，走到床頭一個木箱前，黃爺爺吩咐木小地說：「打開箱子，把箱子最下層的小木盒拿出來。」

木小地打開箱子，一股樟腦丸的氣味撲面而來，掀開層層衣服，果然在衣服的最底層發現一個jīng致的木盒，木盒通體暗紅sè，古樸厚實，頗有韻味。

「打開盒子。」黃老頭命令道。

木小地依言打開木盒，赫然發現一塊瑩瑩潤潤，質地如晴天雲海的玉珏。

「這是什麼？」木小地好奇問道。

「北冥玦……」黃老頭神sè變得無比鄭重起來，續道：「你的。」

木小地忙擺手道：「媽媽說玉是不能送人的。」

黃老頭臉上掠過一抹不易察覺的悲傷，緩緩道：「這玉本就是你的，我只是代為收藏而已。」

木小地問道：「黃爺爺，你是不是知道我的身世？」

「啊？」黃老頭臉sè一變。

木小地決心講出真相，道：「黃爺爺，我已經知道自己不是爸爸媽媽親生，你知道我親生父母的消息嗎？」

黃老頭痛苦地閉上眼睛揚起頭沉默半晌，道：「孩子，你聰明伶俐得到你母親的真傳，我知道這事瞞不了你多久，不是黃爺爺不告訴你，只是，只是現在還不是時候，你能理解嗎？」

木小地本來勢在必行，要問出真相，不過他看到黃爺爺凝重的表情，又想起爸爸媽媽哥哥的濃情重恩，輕輕一嘆，點了點頭。

「小鬼頭，記住黃爺爺一句話，你親生父母很疼愛你，可是你現在的父母也一樣愛你，你腦子聰明，應該能明白爺爺的話。」

木小地道：「我明白，在我心中，現在的父母也是至親的人……」木小地垂下頭，語氣轉輕，問道：「他們，他們是怎樣的人？」

這個「他們」自然指的是親生父母。

「他們都是全世界最了不起的人物，當有一天時機到了，你會知道他們的故事，要麼你仔細回憶一下，我曾經給你講的故事中也提到過他們。」

木小地猛然想起黃爺爺以前說的故事中總有一個「厲害人物」，卻從來不提他的名姓，難道那個「厲害人物」竟是自己的親生父親？

「他們還在世嗎？」

木小地吁了一口氣，終究沒敢問出這個答案已然很明顯的問題。

「這塊玉玦干係重大，蘊藏莫大玄機，千萬不要讓任何人知道，包括你父母，這對他們絕對有害無益，記得嗎？」黃老頭顏sè鄭重道。

木小地點頭，珍而重之地取出玉玦塞到懷裡，就在他手觸碰道玉玦的一剎那，一道激流猛然透體而入，好似一道電流過遍全身。

木小地頭腦一麻，「嗨」地清喝一聲，總算恢復正常。

這玉玦可不簡單呢。

黃老頭沒有在意木小地的變化，催著他去上學。

再次回到學校時，誓師大會早已結束，木小地也不著急進班，先到cāo場去走了一圈，重新整理一下思緒和情緒，據黃爺爺的話來看，自己親生父母的故事必然不凡，可能非常震撼，那麼，他們是怎麼離開的呢？自己又為什麼會被帶到這裡呢？

一陣輕風掠過，捲起地上的一隻塑料袋，恰好飛到木小地面前，木小地伸手一cāo，將塑料袋抓在手裡。

「時機，尚未成熟。」

木小地苦笑一聲，掏出懷裡的玉玦，這一次沒有觸電的感覺，而是觸手生溫，望之可喜。

木小地緩緩收緊手，將玉玦握在手心，通體頓時為之一暢，閉上眼睛能清晰地望見一片汪洋大海。

「北冥有魚，其名為鯤，鯤之大，不知其幾千里也……」

木小地不自覺地念出這幾句話，霍然睜開眼睛，再次打量手中的北冥玦，發現那個窄細的缺口幽幽深深，不可測度。

就在這時，腦際驀地閃過李緹的身影，木小地收起玉玦，轉身看到李緹正朝這邊走來。

「這是什麼原理，莫非我跟李緹有心靈感應？」木小地心中暗暗納罕不已。

「木小地……」李緹脆亮的聲音遠遠傳來，木小地笑著迎上去。

「木小地，咦……」李緹奇怪地盯著木小地，左右上下前後看個不停。

「喂，這位姑娘，您這樣狼吞虎咽地看著我，我心裡沒底啊。」

「用的什麼驢頭不對馬嘴的成語，我是好奇，你才半天不見，怎麼好像換了一個人？」

「噢，換成什麼人？」

李緹沒好氣地看了木小地一眼，說：「具體說不清楚，應當是氣質，如果我猜的不錯，你心結已經打開了。」

木小地笑道：「這個還要感謝你，另外，嗯，我氣質好這件事，我自己照鏡子時其實也有發現。」

「那臉皮厚呢？」

木小地哈哈大笑，這一刻，李緹驚喜地發現，曾經那個自信的木小地又回來了，而且，比之當初的驕傲張揚，現在又增加了一份內斂和淡然。

「人總要經歷事情才會成長吧。」

李緹心中這麼想著，她並不知道多年前那塊掀起山風海雨的玉玦已經找到了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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