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精怪家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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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人一驢就這樣打著嘴仗估摸著方向走著。

大約又走了十來分鐘，突然間，山林之間開始飄出了淡淡的迷霧。

隨著越往裡走，迷霧顯得越來越濃郁。

到達山谷入口的時候，從裡面吹出來一股子涼颼颼的山風，面對這股山風，蘇醒都不得不緊了緊衣服說道：

「二大爺，您老曾經來過這片山脈么，這片山脈不簡單……」

黑驢邁著矯健的步伐，左顧右盼的走著，咧著驢嘴說道：

「記得當初跟隨先生來過，不過那都是北宋年間的事了。

蘇小子，你沒有下山遊歷過，所以很多事不知道。

這片山脈其實只是太行山脈的一小分支，太行山脈自古以來就是九大龍脈之一。

雖然現在是末法時代，但是這一小支脈那也是受地脈之氣蘊養的。

不是咱們道觀那處小山脈可比的。這裡的大妖絕對比無量山的多。

當然不簡單。

而且越是深處，越容易誕生精怪。

以後多孝敬孝敬老夫，老夫帶你暢遊知識的海洋……」

迷霧越來越濃郁，已經達到了面對面不見其影的狀態。

若不是一人一驢都有道行在身，現在怕是都已經迷失了方向，分不清東西南北。

蘇醒皺了皺眉頭，伸手掐指算了一下方位。

方位不錯，老家就是在前面的方向。

這裡離到最近的鎮子上也就只剩兩個半小時的路程，這還是靠徒步走的路程。

一個正常人在一百五十分鐘左右能走出來的直線距離也不過二十公里，四十里地罷了。

「不對勁。

這已經快到人居住的鎮子了，為什麼還有這麼怪異的迷霧……」

蘇醒的臉色頓時陰沉了下來。

自己的家鄉有妖物作祟！

還不少！

這時，山谷之中飄出來一抹空靈之音，在整個幽暗的山谷深處飄蕩。

隱約間夾雜著不同的回聲。

「來啊……快活啊……」

「哈……哈……哈……夫君，咱們成親可好……哈……哈……哈……」

「嘿……嘿……嘿……」

「好一個邪魅之音。」

蘇醒面色陰沉如水。

山中精怪最擅長蠱惑人心，常常用這邪魅之音衝擊正常人的心靈。

若是凡人心靈生出Yin邪之念便會被其操控，掌控住凡人肉身。

牽扯著肉身往精怪的地界走去，最後被吸食其陽氣，吞噬其血肉精魂，滿足精怪自身的修鍊需求。

按理說，每處地界都有土地城隍管轄，山有山神，水有河伯……都是有仙職在身，庇護一方水土。

現在臨近鄉鎮還有妖邪肆虐，只怕這裡的山神土地已經有了什麼不測……

「呃……啊……呃……啊……呃……啊……啊……」

就在蘇醒思考著此地的情況時，身邊的黑驢面對著邪魅之音的挑釁直接不服就干，對著山谷深處一陣咆哮。

正熱鬧的深林，直接被這一聲咆哮給震的瞬間安靜了下來。

來自千年道行大妖的咆哮，還未修成正果的精怪們瞬間沒了剛才的性質。

「蘇小子，思考那麼多幹什麼。

你呀就是越關心越慌亂，都沒發現這山谷的真相。

從剛才的邪魅之音感應著，大多不過是草木精怪，還是剛成精沒多久的那種。

這類精怪不成大妖，就只能固守在自己的一畝三分地。

呃……啊……

這不正是好機會么……」

黑驢擠開蘇醒，邁著歡快的步伐就往山谷里奔跑，也不管背上馱著的兩個大竹箱，撒丫子別提多高興了。

小精怪們，你驢大爺來了！

蘇醒聽見黑驢的教導后，低聲淺笑了一聲，放開心中所想，抬腳邁步朝著深處走去。

對啊，害怕它們幹什麼，自己已經回到家鄉了，雖說不是錦衣還鄉，但是老子比錦衣還鄉更高級，老子是帶著法衣還鄉的。

不應該是自己怕家鄉遭受妖邪的肆虐，現在應該是它們碰見自己就該躲起來。

老子都敢把大妖當地犁一遍，還怕你們這些鹹魚臭蝦。

「哈哈，蘇醒，獵殺時刻！」

蘇醒加快速度，緊跟著黑驢來到山谷的深處。

迷霧依舊籠罩著整片山谷，但是現在卻是四周如同死水一般，鴉雀無聲。

在蘇醒的感應之中，這一片山林多為藤蔓交錯，交織成網，茂密繁盛。

那一根根藤條如同觸角一般，張牙舞爪間透露著陰森詭異。

寂靜的很正常。但也正是這份正常，使這裡顯得很不正常。

「咔嚓……咔嚓……」

只看見黑驢大爺已經對著一棵藤蔓的根部開始大塊咀嚼。

寂靜的山林中傳出了凄厲的慘叫聲。

那棵被咀嚼的藤蔓之中，傳出來一聲令人髮指的尖叫：

「啊，大人救命，求大人放小精一條活路……」

其他的不少藤蔓被黑驢這一嘴嚇得不輕，趕忙開始收縮枝條，退回到深處，隱藏起來。

來者不善，竟然有一頭食草的黑驢大妖。

這對於身為植被的藤蔓植物來說，無異於是場災難。

「啊，大人，求求你了……」

凄慘的叫聲戛然而止。

「呸，一嘴木屑……」

黑驢吐了吐嘴裡的木屑嘟囔著說道。

蘇醒笑了笑，說道：

「二大爺，這不過才是一株三百年剛開始靈智的小精，哪裡能孕育得了木精的存在。」

木精，便是草木植被成精后開始修鍊凝聚的內丹。

飛禽走獸修成妖物后，會凝聚成一顆妖丹，是其一身修為的體現。

能夠凝鍊妖丹，起碼得有五百年道行才可能凝聚成功。

隨後再加上三百年修為至八百年左右時，開始化形，修成大妖。

還有的靠幻境迷惑世人，幻化成人形，也稱為大妖，實為偽妖。

就比如戲本里那些化成人形的狐妖勾搭小書生的情節，就是大妖的存在；畫皮裹在外面的，幻化成人的情節就是偽妖。

萬物之中，每個種族的修鍊方式都有所不同，所以這些也會存在不同的差別。

有的百年就可以開啟靈智開始修行；有的三百年才誕生靈智，開始修鍊。

所以最終結果，就只能看其修行的機緣了。

這一座山谷存在的時間很長，而且鮮有人跡出現，所以其中誕生了不少存在靈智的精怪。

凡是剛才收縮枝條的精怪，都逃不出蘇醒的感應。

這些剛開啟不久靈智的精怪，對於蘇醒來說，不過是小菜一碟。加上旁邊黑驢的驢嘴。

很快就把四株身上透漏著戾氣的藤蔓給斬草除根。

凡是身上伴有戾氣存在，那就是殺過生人後，遺留下來的怨念造成的。

所以對於這種的來說，就是直接打死。

一路走來，蘇醒發現這處山谷竟然棲息著一個藤蔓家族，已經發現了六株誕生靈智的精怪。

除了打殺的五株之外，其中有一株剛開始修鍊不久，心思純潔，沒有一絲戾氣存在，就被蘇醒施了個陣法保護起來，才沒有被黑驢直接連根拔起來吃了。

對於黑驢來說，這就是吃與被吃呃關係，那些壞的精怪，只有其木精對黑驢道行有用外就什麼也不是了；

而這樣一株好的精怪，對它來說無異於就是一株三百年高年份的靈藥。

蘇醒想著等自己把老宅子打掃布置好后，就把這株藤蔓給挪到自家院子里養著，當個看家護院的好藤。

這個舉動也惹的黑驢不快。

「我說蘇小子，有老夫看著你，你還怕被別人偷家了不成。」

「二大爺，這種心思純潔的好藤，它們的修行最是不易。

您老嘴下留情。」

「切！」

隨著一人一驢的深入，深處的藤蔓更為顯得緊張，劍拔弩張一般，防範著什麼。

「你們到底是何方神聖！來我族居住地到底想幹什麼……」

最深處傳出來一句詢問的話，最深處帶著一絲顫音。

蘇醒哈哈一笑，說道：

「哈哈，不是什麼神聖，就是遊歷在外的本地人罷了。

看見你們為非作歹，就順道為家鄉做些貢獻，清理一下垃圾。」

迷霧慢慢分散開來，從最深處走出來一個白髮蒼蒼，拄著拐杖的老翁。

看似慢吞吞的，卻是縮地成寸來到了蘇醒面前。

對著蘇醒和黑驢恭恭敬敬的行了一個大禮。

「小老兒見過道門上仙。

我是這山谷中藤蔓的祖蔓。

洪武年間有兩位道門宗師在此地討論經典，讓我在百歲之齡開啟了靈智，於是便自號藤居士。

這山谷中的藤蔓都是從我身上化根出去的，算是我的後輩族人。

除了幾個不聽話的後輩，我族其他後輩從未離開過山谷，獨自靜誦經典進行修鍊。

還請上仙高抬貴手，放了我族後輩。

我願將不聽話的後輩交由上仙處置。」

在這自號藤居士的老翁出現的那一刻起，蘇醒就認出了他的來歷，說道：

「原來如此，有此機緣，你也算是我道門靈物。

如今以七百年的道行修成偽妖之身，殊為不易。

氣息純正，法力無邪。

成就此身，想來是那兩位道門前輩點化於你的結果，頗有大因果。

我便給你個臉面。

只誅戾氣者！」

旁邊的黑驢看著一身無瑕的老翁，哈喇子都流出來了。

不過因為有兩位道門宗師點化的因果在，這就不是它想吃就吃的了。

吃了，就會承載與那兩位道門宗師的因果，於修行不易。

若是兩位宗師已經隕落，這因果接了，對於一位道門真仙的坐騎來說，也沒啥大不了的。

但若是兩位宗師還在世上，或者飛升成就了仙位，那因果可就大發了。

重點還是洪武年間的道門宗師，想想那個時期才有幾位宗師存世，都是道門留名的人物，在天門中斷時就強行一起飛升上界了。

這因果若是轉移到自己身上，黑驢想了想直搖頭。

吸了吸哈喇子說道：

「可惜可惜了……」

老翁看著黑驢，眼神深處還是藏著膽怯，畢竟對方是有千年道行的大妖，先天上就壓制於它，不害怕是不可能的。

面對著黑驢眼神中流露的渴望，老翁還是恭恭敬敬的向蘇醒和黑驢躬身行了一禮。

感謝他們不殺之恩，放過自己的族人。

「兩位上仙請到深處一續……請……」

藤居士側身伸手虛引請蘇醒與黑驢前往山谷深處。

其用意自然不言而喻。

「老祖，為何為了外人放棄我等……」

「不錯，一起出手，難道還怕他們倆不成……」

「就是就是……」

蘇醒冷笑一聲，喝道：

「咶噪！」

揮手間，六枚銅錢齊齊從掌中飛出，沒入到迷霧中。

銅錢返回后，沒了聲響。

過了片刻，迷霧中再次厲聲道：

「一起出手，不然我們沒有生還的餘地！」

「上！」

「殺了他們……」

只聽見迷霧之中，嗖嗖的聲音響起，無數根藤蔓的枝條，張牙舞爪，猶如群魔亂舞一般沖向蘇醒與黑驢。

看著空中舞動的藤條正向自己襲來，蘇醒哈哈的大笑起來，從口袋中拿出一枚銅印，朗聲喝道：

「來的好，正巧用你們給小爺祭印。」

印文攜刻著「陽賓士都功印」。

「卧槽！好傢夥！

蘇小子你這是連祖天師他老人家的天師法印都給複製出山寨版了……

煉器水平漲了不少啊。

就是不知道能有幾分威力了。」

黑驢也是被蘇醒這一手給驚到了。

這天師法印曾有記載，祖遺玉刻陽賓士都功印一顆，厚七分，橫長各寸半，方紐，治凈室也。

世傳是正一宗壇的鎮壇之寶，乃是人間界少有的封鎮法器。

蘇醒這一方是其以青銅祭煉而成的法器，其威力雖然與正版法印有很大差距，但現在被他拿出來誅妖，也不是泛泛之品。

「且看我施展法器。

天地玄宗，萬炁本根。廣修萬劫，證吾神通。三界內外，惟道獨尊。體有金光，覆映吾身。視之不見，聽之不聞。包羅天地，養育群生。

受持萬遍，身有光明。三界侍衛，五帝司迎。萬神朝禮，役使雷霆。

邪妖喪膽，精怪亡形。內有霹靂，雷神隱名。洞慧交徹，五炁騰騰。

金光速現，覆護真人。

敕令，疾……」

金光神咒，語似洪鐘。

片刻之間，青銅版天師法印就被蘇醒以金光雷法祭煉放大無數倍，直朝著張牙舞爪的藤蔓方位鎮壓而去。

一時之間，金光乍現，迷霧蕩然無存。

無數藤蔓枝條在青銅版的天師法印強勢鎮壓下化為灰燼粉末。

「老祖，救命……」

凄凄慘慘戚戚！

六株已經凝聚了木精的精怪，在法印的威力下只能砰的一聲，炸裂開來。

藤居士在看到法印的那一刻起，就不忍的閉上了眼睛，扭過頭不敢直視。

畢竟是從自己本體上化根而出的後輩，尤其是那三棵已經有了六百年道行的藤蔓精怪更是第一代後輩，無異於凡人父子的關係。

同樣也在此，修為與自己差不了多少的兒子想做壞事，老父親也勸不住，終是自食惡果。

六株藤蔓精怪伏誅后，山谷深處瞬間恢復了安靜。

其他一些小精怪此刻顫顫發抖，不敢發聲。

「好了，此間事了。

藤居士就此別過，我們就不再此地打擾你們了。」

蘇醒收起法印，將六顆木精招在手掌中，自顧自的裝了起來。

「蘇小子別都收完啊，老夫的那一份呢……」

黑驢一個箭步來到蘇醒的身邊說道。

蘇醒也不搭理黑驢，扭頭往另一個出口方向走去。

對著後面揮了揮手：

「走啦走啦……」

「別走那麼快，商量商量怎麼分贓啊……」

「恭送二位上仙……」

山林深處留下臉色不太好的藤居士和一眾藤子孫面面相覷。

藤居士看一人一驢走遠，轉過身對著剩下的藤子藤孫說道：

「你們以後當靜心修鍊，不可再破殺戒。

明白么……

看來以後這片山脈會清靜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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